不多時,這人便帶着孩子回來了。
兩個孩子都是被卓施然的兩具陰傀儡抱着過來的。
狀態看起來已經很不好了,而且因為對陰傀儡的恐懼,抖得篩糠似的。
年紀看起來,是和卓淮差不多大的少年郎。
眾人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此刻名為眾怒的情緒愈發蔓延。
這也是卓施然讓他去把孩子帶來的目的。
卓施然看到這兩個少年的時候,就淡聲說了句,「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啊。」
眾人一聽這話,自然馬上都有了想法。
看來水雲宗要找藥人,都是找差不多這個歲數的。
還有在竊竊私語道,「我遠房親戚家那個孩子也是差不多這個年紀我的天吶!」
這位父親又在卓施然跟前跪下了,「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圍觀的人們忍不住低聲說道,「看起來就很嚴重的樣子啊,還有救嗎」
這位父親也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心中也是一陣悲涼,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淚。
目光里盛着的,是最後的希冀,直勾勾地看着卓施然。
像是在等待卓施然給出最後的判決似的。
他希望卓施然能給孩子們把把脈,看看孩子們的具體情況。
因為他已經找過不少醫官了,皆是一看孩子們的臉色,就已經直接搖頭的,連把脈都不想把一下。
而此刻,這位卓大人也沒有什麼把脈的打算似的。
所以他眼裏盛着最後的希冀,內心一片悲涼。
在等待着她的審判似的。
然後,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嗯,有救。」
這位父親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裏的震驚,伴隨着淚水,從眼裏滿溢出來。
他像是難以置信,又再次確認般地問了一句,「真的有救嗎?」
「有救。」卓施然答道。
她已經通過蠱絲摸清楚了兩個孩子的情況了,所以她可以確定這兩個孩子有救。
「性命是肯定能保住的,只不過,這兩個孩子」卓施然的目光里露出幾分惋惜來,「根骨有損,恐怕得慢慢調養了。」
做父親的,只要兩個孩子能保住性命,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幾乎要五體投地的向卓施然道謝。
「水雲宗當初其實沒和你說假話。」卓施然垂眸看着他。
他聽着這話,驟然抬起頭來,目光有些怔忪,然後就看到了這位大人似是帶着幾分悲憫的目光。
「什、什麼?」他不解。
卓施然繼續道,「你兩個孩子的資質根骨的確很不錯,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被他們挑中去做藥人吧。」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嘲弄,「可能若是沒有資質的,他們還瞧不上。」
她輕嘆了一口氣,繼續對他說道,「如果沒有被水雲宗的人帶去害了的話,兩人要是有不錯的機會,應該是能有不錯發展的,可惜了。」
如果說先前他只是孩子能死裏逃生的慶幸的話,現在就是對水雲宗滔天的憤怒。
「不過我能治。」卓施然說道,「保住性命沒有問題,根骨上的陳傷,慢慢治吧。」
「我一家願意為大人當牛做馬!」
卓施然嗯了一聲,說道,「帶你的孩子,一起進來吧。」
進旅店之前,卓施然倏然停下了腳步,轉眸看向了圍觀的人們。
忖了忖,就說道,「我呢,在雲城逗留的時間還有兩天,這兩天若是有什麼疑難雜症治不好的,可以來找我。」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但要是什麼頭疼腦熱的小病小痛的就算了吧,自己回家多喝喝熱水得了。」
卓施然說完,這才進了旅店。
廉貞他們又很快將旅店大門關上。
振江有些不太理解,低聲問卓施然,「主子,為何這兩日要開診?」
卓施然看着他,「因為我是個醫者?」
「嗨。」振江笑了,知道自己表達有誤,又說道,「我是說,主子這馬上要和水雲宗斗個不可開交的,應該養精蓄銳才是,怎麼還開診了?」
卓施然答道,「治些病人,耽誤不了什麼事兒。而且」
她嘴角淺淺勾了勾,「也不怕這消息傳到水雲宗去,我就是要那水雲宗主知道老子醫術天下第一,不僅能治好這些受了傷的藥人,也治得了她女兒,但不給她治。」
振江默默給自家主子比了個大拇指。
卓施然轉眸看向了那位父親,「叫什麼名字?」
他趕緊答道,「回大人的話,敝姓莊,莊頤海。這是我的兩個兒子,莊英和莊維。」
卓施然點了點頭,「他們的傷和我弟弟差不多類型,只不過比我弟弟的傷勢要嚴重許多,正好我這兩日給我弟弟治傷,便一併給他們治了。」
「多謝!多謝大人!」莊頤海趕緊道謝,滿臉驚喜。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他愣了愣,「可是大人的弟弟不是」
如果自己知道的傳言沒錯的話,這位大人就是因為弟弟丟了,才一門心思要找水雲宗麻煩,要和水雲宗死磕到底啊。
「哦。」卓施然說道,「他溜回來了。但這並不妨礙我找水雲宗的麻煩。」
她看着莊頤海,「不過,我相信你肯定能好好保密的。」
莊頤海看着她臉上淺淡笑意,忙不迭地點頭。
他當然能好好保密!
她可是能救自己兩個兒子的活菩薩!
而且她都能救他們,可見,她若是想要對付他們,只會更容易。
畢竟,殺人容易,救人難。
再然後,莊頤海就心中忐忑地等着卓施然給他的兩個孩子治傷。
他原本以為,會是什麼很鄭重的,很隱秘的事情。
因為他所知的,很多醫官都挺藏着的,頗有幾分財不外露的架勢,就好像生怕自己的本事被誰偷學了去似的。
但眼前這位大人,她好像所做的一切,都在突破旁人常規的認知。
她別說什麼藏着掖着多隱秘了。
她直接拉開四張方桌拼成了兩鋪板床,把倆孩子放到上頭,就扒了他倆的衣服,就給他們身上扎滿了針。
動作相當隨意,那種太過隨意自如的感覺,就像是在亂扎似的。
扎完之後隨手拂過,看起來也是相當隨意自如。
但莊頤海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孩子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好。
「喲,在救死扶傷呢?」一道懶散的聲音從前廳的後門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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