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強,卓施然都察覺到了,轉眸看了過去。
言蒼的表情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看,她怎麼會知道封世子『痼疾』的事情?
封炎的情況除了封家和言家裏有頭有臉的長輩之外,知道的人不多。
卓家的長輩恐怕也是因為曾經兩家有婚約,所以才能得知個片面而已。
她是怎麼知道的?
言蒼乾巴巴道,「只我們言家還不夠,你居然還想把封家也扯進來?」
卓施然聽着他這惡人先告狀的話語也不惱,「言院正先前不是不怕不好收場麼?所以我給您添把火,你喜歡大場面?咱們就往大了搞。」
言蒼:「」
他臉色白了紅,紅了白,很是熱鬧。
一時啞然,倒是被卓施然佔據了主導權。
卓施然看向座上幾位司禮和那位目光如電的司正。
「還請諸位大人做個見證,四天後我將與言祈少爺在醫術上一較高下,為封世子進行診治,誰能給封世子治出更好的效果,便算是獲勝。」
卓施然想着昨天和封炎的五天之約,所以特意將時間定在四天後。
她繼續道,「輸家就按照先前與言院正說好的賭注執行。我聽聞監察司最為公正,想必是不會徇私的,有諸位見證,自是再好不過。」
言蒼煩她,聽見她說話就想挑刺,幹嘛得等四天?能耐就今天比!
但是一想自家子侄不明不白就被拱進了這事兒里,怎麼不得點時間準備準備呢?言蒼才忍下了這話。
慈航司禮朝着頭兒看了一眼,頭兒好一會兒沒個動作,慈航司禮都已經準備出聲否決這事兒了時,才看到戴着火焰紋樣面具的頭兒輕輕一頜首。
慈航司禮這才轉頭對言蒼和卓施然說道,「既然如此,此事便這麼定了,屆時監察司會做出公平的見證。」
「多謝,那卓九就先告辭了。」卓施然向他們告辭,沒多看言蒼一眼,從監察司離開。
言蒼還想說些什麼,但現在都已經在監察司的見證下定下了比局,也不好再對她做什麼。
座上神秘深沉的黑袍面具男人,幽深的目光一直凝着她的背影。
明明先前遭受了宛如凌遲的酷刑,監察司用刑的手段,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疼得哭爹喊娘喪失意志,而她雖然面色慘白,遍體鱗傷,卻依舊脊樑挺拔,不折不彎。
哪怕此刻身體還在因為先前受刑的疼痛,而持續的輕輕顫抖,也依舊不卑不亢,挺直了脊背從監察司走出去。
卓施然一出去,就見司空獻急急迎了上來,身後還跟着幾個人。
「九姑娘!」看到卓施然從監察司里出來,司空獻終於鬆了口氣,「你要再不出來,本王就要帶人進去要人了。」
卓施然看他急得額頭都冒汗了,不管他究竟是真心關切,還是有意拉攏。
任何時候的善意都值得被認真對待,卓施然向他道謝,「多謝王爺厚愛。」
「我沒事,我說過了不會耽誤明日給太后診治的。」卓施然微笑道,忖了忖,就將先前在監察司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司空獻聽完面色凝肅,「和言家比試醫術?九姑娘,本王很相信你的本事,但那言祈是言家這一輩里資質最為出色的,你與他比,會不會不太穩妥?」
他語氣里並沒有任何看不起她的意思,純粹是擔心。
卓施然一笑,眉眼輕挑的弧度是睥睨的霸氣,「王爺,誰還不是自家這一輩里資質最出色的呢?」
司空獻聞言一怔。
看着她神色里睥睨的大氣,是啊,她也是卓家這一輩里資質最為出色的,她為什麼要怕呢?
司空獻釋然地輕嘆一口,笑了,「那,有什麼是本王能幫你做的嗎?」
卓施然想了想,還真有。
「那我有還真有個不情之請想勞煩王爺」
卓施然將事情拜託給司空獻之後,自己就渾身輕鬆地走上了回去的路。
身後,監察司黑色高塔的檐角上,靜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一身黑衣,臉上戴着有火焰紋樣的面具。
他靜靜看着那道倩影離開的方向。
有人姿態恭謹靠近他身旁,雙手奉上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主上。」
「嗯。」他的聲音從面具下低低響起,伸手接過長劍往腰間掛,劍柄上一個『炎』字一閃而過,另一手隨意揭掉了臉上面具,露出英俊無儔的臉。
「這幾天跟着她,小心些別被發現了,看看她想做什麼。」他聲音淡漠地吩咐着。
「遵命。」
*
這天入夜,外頭梆子響過三更,卓施然從床上起身,一身黑衣,從卓府悄無聲息地離開,暗夜精靈般穿梭在街巷,不多時便抵達了目的地。
偌大的宅子,高高的院牆,琉璃瓦上都刻着繁複的紋樣——封家的家紋。
不愧是五大家族之首,府宅都獨有一番氣魄。
作為世家之首,封家人才輩出。卓施然看着封家府宅院牆,心知自己此舉其實有些冒險。
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有獻王答應了幫忙,消息明天一早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說起來,她雖然和封炎定下了五日之約,可是和言家比試醫術的事情,卻把他牽扯了進去。
雖說,已經是先斬後奏了,卓施然覺得,如果是自己親口告訴封炎,起碼比他從明早傳遍京城的風風雨雨中得知此事,要來得禮貌一些?
不過卓施然依舊覺得這樣先斬後奏有些不太厚道。
她看着高高院牆,輕嘆一聲,喃喃自語道,「不然,還是好好向他賠個罪吧」
說完,她美眸中閃過一抹堅決,而後,就身法靈動的幾起幾落之間,越過了封家的重重院牆屋頂。
沒一刻鐘之後
封家宅院裏燈火通明!
卓施然咬着嘴唇,已經將身法運用到了極致。
果然不明智!果然很冒險!
封家府宅的防衛之嚴密果然不一般!卓施然黑貓一般靈活地在建築間穿梭跳躍。
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先找到封炎的住處了,她得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先穩妥避開這群剛剛盯上了她之後就窮追不捨的巡邏隊伍。
卓施然四處打量了一下,選了一間一看就比較空曠的房子,揭開窗之後一頭扎了進去。她的選擇是有考量過的,這種很空曠的房子,通常不會是臥室,入夜後很可能沒有人。
而且這種空曠的房子通常四通八達的,更方便她行動。
卓施然一頭扎進了屋裏。
的確,不是臥室。
是浴室。
偌大的浴池,佔據了房間裏幾乎所有空間。浴池裊裊冒着白煙,卻並不是熱氣,而是寒氣?
浴池正中,男人精壯的身體不着寸縷,埋沒在寒池之中,皮膚上盤踞着大量繁複的咒紋,看起來詭譎神秘。
雖然就是為了來找他的,但是闖進了他浴室,卓施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封世子,我」
她話音未落,就聽到男人比冰棱還要冷的一聲,「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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