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個時候,我看不到自己,也能感覺到這個場景有多曖昧,我的後背貼着他的胸膛,幾乎能感覺到每一次起伏,他的吐息就在耳邊,吹得我的耳尖滾燙,甚至連他的雙手,撫着我的肩膀,從掌心傳來的溫度,也讓人心裏發悸。
劉三兒一看到我們,立刻怔住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了起來。
周圍的那些村民也也轉頭看到了我們,頓時全都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這時,扶着我肩膀的雙手慢慢的鬆開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夫人,小心一些。」
「……」
我驀地顫了一下,開口想說什麼,可嗓子卻啞得說不出來,劉三兒急忙撥開人群走過來,一把扶住了我:「輕盈,你怎麼——?」
&
話剛出口,背後的人已經說道:「剛剛她沒有站穩,差點摔了,恰巧撞了一下在下,所以扶了一把。」
&劉三兒聽了,又看了我一眼,輕輕的拉了一下,我急忙走到了他身邊,低着頭,他勉強對着裴元灝一拱手:「煩勞了。」
&說。」
站在旁邊的村長和其他的村民看着我們,卻有些不悅,其中一個中年的婦人便走過來,白了我一眼,衝着劉三兒道:「三兒,看好你這個媳婦,別冒冒失失的,衝撞了袁公子。」
&是,袁公子可是咱們村的大恩人,別瞎撞。」
&不知眼色……」
那些人說着,眼中也透着對我的不屑,我也知道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生活很平靜,但村子裏背地說我閒話的人也有,在他們的眼中,我本來就是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是個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剛剛那個場景,自然也讓他們想過去了。
想到這裏,我的臉色也有些蒼白,難堪的低下頭。
劉三兒聽着他們的話,臉色也有些難看,轉頭看了我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的靠過來,在袖子下面握着我的手,輕輕的捏了一下。
這一下,我的心裏立刻平靜了下來,轉頭看着他沖我一笑,我的唇角也浮起了一絲笑意。
這時,村長又走了上來,朝着裴元灝說道:「袁公子,這一次多虧你伸出援手,我們才得以脫困,不知道為什麼公子是來自——」
他的話沒說完,看了一眼裴元灝的臉色,後面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裴元灝站在大門口,也許是因為頭頂的燈籠光線本就不明亮,讓他的臉色也顯出了幾分陰翳,淡淡道:「各位,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並不打算把我的身份告訴大家。」
&這——」
他又慢慢上前一步,對着面前的眾人,說道:「各位,也不必知道我是誰,更不必感激我。」
「……」
&的身份說出來,對大家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眾人一聽,還當他是客氣,紛紛上前奉承,只有我和劉三兒,遠遠的站在人群外,我看着他站在人群里,面對着那些阿諛奉承的人,完全沒有任何的動作,卻在我看到他的這一刻,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我。
那目光,像針一樣,扎進了我的眼睛裏。
我驀地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劉三兒站在我身邊立刻也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着我,而我已經慌亂的低下了頭,心裏咚咚的跳得直發疼。
他剛剛那句話,是說給我聽的。
他讓我不要亂說話,否則——「對大家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到底要幹什麼?
我正低着頭,裴元灝卻已經慢慢的走了過來,看着我們夫妻,說道:「夜深了,我也不留二位。來人,送劉公子和夫人回去。」
話音剛落,旁邊已經有人套好了幾輛馬車,慢慢的行駛到了我們的面前,劉三兒急忙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們還是走回去吧。」
&人的精神好像不大好,離兒又那么小,還是坐馬車回去安全些。」
村長和其他的人活了大半輩子,也從來沒有坐過馬車,這個時候對他更是感激不盡,說了半天感謝的話,這才上了馬車,劉三兒也對他拱了拱手,便上了車,剛剛上去坐定,他就轉身過來,朝我伸出手:「輕盈>
而就在這同時,裴元灝也向我伸出了手:「夫人,我扶你上車吧。」
兩隻手同時伸到面前,我一下子愣住了。
周圍的人也全都看了過來,劉三兒愣愣的,而我咬了咬下唇,慢慢的抬起頭看向裴元灝。
一抬眼,就看到他的臉上,淡淡的表情,沒有一絲的溫度,而那雙眼睛漆黑無光,卻像是凝結了一層冰,看着我的時候,有一陣寒意傳來。
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冷汗涔涔而出。
旁邊的人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們,而這個時候,劉三兒的氣息也變得而有些不勻了起來,唯有他,依舊沉沉的看着我,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有一種穩如磐石的堅定。
我咬了咬牙,將懷裏的孩子遞給了劉三兒。
他的臉上驀地閃過了一絲異樣的表情,而裴元灝,那眼睛裏的冰,似乎也有流光閃過。
我轉過頭,對他說道:「不用麻煩了,我還是自己來。」
說完,便沖他點了點頭,自己攀着車門上車。
其實,只是一個短短的瞬間,一息的長短,但每個人的心裏似乎都已經百轉千回的繞了不知道多少的心思,我感覺到他的手慢慢的垂下,可眼睛裏的目光看着我的後背,那種刺骨的含義讓我身上的冷汗一下子都幹了。
手上一軟,我一個趔趄,差點跌下來。
&盈!」
劉三兒急忙伸手過來,我也下意識的要伸手去抓他,可就在這時,後面突然伸出了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我。
感覺到那隻手掌心裏炙熱的溫度,我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一轉頭,就看到了他站在我面前,依舊是平淡無一絲溫度的表情,可那雙眼睛,卻好像和他掌心的體溫一樣,直直的盯着我,幾乎能將人灼傷!
我被他抓着,用力一托,便上了馬車。
人上了馬車,還有些懵,我微微喘息的看着他,他的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站在那兒,嘴角微微的一挑:「小心。」
我微蹙着眉頭,喉嚨里有些輕微的格格聲,卻說不出話來,而他似乎也並不需要我們再說什麼,揮揮手,車廂外的帘子便放了下來,車夫一揚鞭,馬車便緩緩的朝前駛去。
車廂里,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連離兒好像也感覺到大人之間那種壓抑的氣氛,靜靜的縮在劉三兒的懷裏,而他也坐在我面前,看了我許久,終於慢慢的靠過來:「輕盈……」
&我心裏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他一叫我,就好像整個人都繃緊了一樣。
劉三兒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越發覺得不對勁,慢慢挪到我的面前,看着我蒼白的臉頰,忍不住伸手過來,輕輕一碰,我就覺得他的手好像火炭一樣,燙得我整個人都是一哆嗦。
而他已經驚訝的道:「你的臉,怎麼這麼冷?」
&
他又急忙抓住我的手,我的手指更冷,好像冰塊一樣,他急得連忙過來伸手抱住了我,將我抱進懷裏,也許是因為感覺到他的體溫,我哆嗦得更厲害了,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一陣冷一陣熱,好像冰火兩重天一樣,煎熬得人都快要撐不住了。
&盈……你怎麼了?」
「……」
&到底怎麼了?」
「……」
&盈……?」
我只是貼在他的懷裏,可他的聲音卻越來越遠,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一聲,還想抬頭看他,卻已經沒有力氣,就這麼懨懨的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我發起了高燒,整整燒了五天。
炙熱的溫度讓我好像被火烤着一樣,每一次呼吸都不啻一種折磨,仿佛置身在地獄的業火當中,不管怎麼掙扎,怎麼哭喊,卻始終擺脫不開。
人,快要熬到盡頭了。
可是,我不想死……
我曾經用死亡來逃避過,可現在我不想,我有了女兒,有了丈夫,有了曾經夢寐以求的家,我不想死,我想和他們一起,好好的活到老。
心裏這樣一想,周圍的火焰反倒消失了,只覺得一陣溫熱的風吹來,拂過身體,還有額頭,碎發輕撫着臉頰,帶來陣陣酥麻的感覺。
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就看到了劉三兒。
他正緊緊的抱着我睡在床上,眼睛有些出神的望着頭頂雪白的帳子,我的額頭貼着他的下巴,感覺到他的呼吸吹過臉頰,和夢中的氣息一樣,連那種酥麻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是他……
只這樣一想,整個緊繃的身子都鬆了一下,而這一下,他立刻感覺到了,低頭一看,立刻道:「輕盈,你醒了!」
「……嗯>
一開口,才發現喉嚨還是像火燒一樣,有些難受,他急忙伸手來摸摸我的額頭,又摸了一下他自己的,這才鬆了口氣,道:「嚇死我了,大夫都說如果今天你的燒還退不下去,只怕就——嚇死我了!」
他是真的被嚇壞了,臉色到這個時候還是蒼白的,嘴唇也是,只怕這幾天,也折騰得夠嗆。
我在他懷裏輕輕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他自己卻好像有些不自在起來,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一點紅暈,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是怕你——所以才——」
我和他,成親到現在,還沒有圓房,平時雖然有過一些親密的耳鬢廝磨,但這樣同床共枕,結髮而眠,卻還真的沒有過。
他,只怕也是第一次這樣。
看着他有些緊張的樣子,我的臉也有些紅,輕輕的低下了頭。
這一刻,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卻也因為貼得那麼近,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咚咚的在耳邊響着,也似乎並不那麼平靜。
就在這時,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慢慢道:「輕盈,你——你做了什麼夢?」
「……」我的臉色一僵,抬頭看着他。
他遲疑着,輕輕道:「你在夢裏,說了很多話……」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8s 3.991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