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呢,差不多就行了昂,重點就是讓他給你鞠躬道歉,給我挺直腰杆子,別松松垮垮的丟我臉」。
在辦公室內,馮斌咧着嘴叼着一支煙衝着喜笑顏開的許大茂說道。
「是,處長,我絕對不丟您臉!」。
「我可太開心了,處長,擱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他能給我道歉」。開心得像是娶媳婦似的,許大茂昨晚還特意囑咐了王玉梅用茶缸盛滿熱水將他身上這件襯衫以及棉服熨了一遍。
自從婁廣業住院後就派人到了保衛處帶了口信,告知對方三天後出院就會上門道歉。
「就憑他說你是小農意識,這句話就夠收拾他的了,說難聽點,這不就是搞階級對立嗎?啥話都敢說,婁廣業還真沒拿許大茂當人」。
在心裏感嘆了一下,對於所謂小農意識的說法,在這個年代無可厚非的是會被打上某種標籤。
「留點神昂,他栽了那麼大跟頭都沒吭聲,還得給你道歉,你心裏也有點數」。馮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提示道。
許大茂自然清楚婁廣業所謂的登門道歉是跟誰道歉,給他道歉無非就是形勢所迫罷了,當天劉勇趕過去就是一種信號。
明確的告訴了對方,這件事保衛處知情並支持,對方沒膽子碰馮斌跟劉勇兩人,可架不住許大茂沒底子,既沒當過兵,身手也就是半桶水。
「我已經給紅星公社那邊打過電話了,嘿嘿,處長,我明白,他明着不敢收拾我,背地裏肯定得找我麻煩」。
「他那天威脅完了以後,我就想到了這茬,學強今天還特意申請了放映任務準備連着在紅星公社放三天電影呢」。
許大茂滿臉就像是小學生考試成績優異向家長索要表揚的笑着,婁家的本事,他是清楚的,甚至他平日裏送禮攀關係的路數,也都是向婁家學的。
不同的是,他送的禮別人瞧不上,可婁家的禮不少人都很難把持得住罷了。
「那就行,別回頭被人扒出來什麼事,事小了挨個批評寫個檢討,事大了,你這身衣服就算保得住,你也得挨上個處分,將來可不好過」。
「沒大事,沒大事,我這些年鄉鄉下關係處得都挺好的,也沒幹過欺男霸女的事情,大傢伙都挺喜歡我的」。
「哪怕婁家拿錢砸,也砸不出太大的事情,除非他能把整個公社都買通了」。許大茂拍着胸口保證道。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許大茂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過去將房門打開,瞧見了陳愛軍滿臉笑容的領着提着禮物的婁廣業,頓時愣了愣。
「馮處長,實在不好意思啊,婁董今天找我,說是前些天喝多了跟許隊長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
「想着來道歉,但又擔心態度不夠好,所以我陪着過來一趟」。陳愛軍一邊走進辦公室一邊開口說道。
「呵呵,陳副廠長坐」。馮斌指着面前的椅子,然後拿着暖瓶往茶杯里倒了些許熱水,推向對方。
沒有分到茶杯跟椅子,婁廣業滿臉尷尬的站在一旁,
看着許大茂都坐在了椅子相當自來熟的給馮斌以及陳愛軍點燃了一根煙,甚至還自顧自的也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心裏生起了一股極其惱怒的情緒,急忙深呼了幾口氣,臉上保持着笑容。
「許隊長啊,婁董那天之前喝了些酒,宿醉未醒又遇到家裏變故所以啊,這心情不太好,說錯了話,你可千萬不能生氣啊」。
「婁董是軋鋼廠的董事,哪能不懂事呢?許大茂再不濟也是保衛科的小隊長,不是什麼威脅的話都能對他說的」。
馮斌毫不客氣的將陳愛軍接下來的話給堵了回去,也給對方一個警告,省得自己的摩托車專屬司機哪天就突然下崗了。
「婁董,雖說您以前是我老丈人,那會您說我幾句,我作為晚輩聽着就是了」。
「可我穿着制服辦案的時候,您對我嚷嚷,嘴裏還不乾不淨的,這我可忍不了」。聽見自家處長力挺自己,許大茂坐在椅子上的腰杆子更加挺拔了一些。
「對不起,許隊長,我向你道歉」。眼見對方態度強硬,婁廣業也只好微微彎下腰杆子衝着許大茂鞠了一躬。
看着對方雙腿筆直,上半身45度角的鞠躬,許大茂差點就沒從椅子上蹦起來喊上那麼幾句農民翻身把歌唱。
眼角餘光瞥了瞥馮斌那邊,發現對方抽着煙沒有將婁廣業鞠躬的事情放在眼裏,眼珠子一轉,當即也不做聲。
「許隊長,許隊長,婁董是有誠意的,這還是他親自去稻香村跟知味觀買的糕點呢」,眼見兩人這副態度,
看着許大茂裝作痴呆的模樣,陳愛軍眼角抽了抽,心裏也是頭疼萬分,若不是楊書記出差了,他也犯不上來保衛處這裏找不自在。
「許隊長,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婁廣業頂着那頭稀疏的白髮再次彎下腰大聲喊道。
「愣着幹嘛呢?發呆啊?婁董給你道歉呢,專心點」。馮斌這才滿意的敲了敲桌子朝着許大茂說道。
心想這才像是道歉嘛,剛才那點到為止的語氣以及聲量根本不合格。
「婁董客氣了,既然您都道歉了,那我也原諒你了」。得到了提示,許大茂也不再裝傻充愣,急忙站起身雙手扶着對方的肩膀十分謙虛的說道。
看着對方眼神里的那抹戲謔,婁廣業的心臟狠狠的抽了一下,面上確實滿是悔意的一再開口道歉,又將手中的糕點準備遞給對方。
「糕點就不必了,婁董,我跟您說過,我吃不慣那麼好的東西,我許大茂人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是吶,家裏還算過得去」。
「您就拿回去吧,不然回頭別人該誤會我收禮了」。雙手放在身前搖晃着,許大茂對面前的四盒糕點嗤之以鼻。
「這....買都買了,要不?」。婁廣業以為對方又要刁難他,只好拉下臉皮說出了那句俗話。
「不了不了,婁董,我真吃不慣,您拿回去自個兒吃吧,挺好的東西,可惜我不愛吃,真不能收」。
「算了,許隊長既然不要,那婁董你也不要再為難他了」。陳愛軍哪能不知道這是一種態度,自從馮斌掌權開始,
整個保衛處對婁廣業的態度就非常牴觸,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一點好臉色,幾次見面的時候幾乎都會排擠對方。
「既然道了歉,許大茂也不追究了,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說的是到此為止,婁董你能明白嗎?」。馮斌伸了個懶腰,扭動了一下頭部,歪着腦袋看着婁廣業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話一出口,不僅僅陳愛軍懵了,婁廣業更是背後忽然感覺到一股涼意,心裏泛起了嘀咕,看來許大茂在馮斌的心裏確實地位不低。
「明白,我明白,今後婁某一定謹言慎行,絕對不會在造成前些天的誤會,請馮處長放心」。
「那就這樣吧,我還有工作,這最近的民兵訓練計劃表還沒做完呢」。也不管對方這話是不是真心的,反正已經告誡了對方,馮斌也沒打算在多說什麼廢話,拿起一旁疊在一起的文件準備繼續工作。
「那我們就不打擾馮處長工作了,我那頭也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馮斌都下了逐客令,陳愛軍也沒想着自討沒趣,站起身就領着婁廣業走了出去。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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