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言 第四十八章 猜測

    春蘭向曾諭細細分析道：「五小姐，我這幾天觀察下來，小唐氏和青黛的關係，並不像我之前猜想的那樣。青黛的事看來並不是受小唐氏的指使！」

    這幾天，春蘭吩咐了幾個婆子，隨時盯着小唐氏和青黛的動靜。

    今天有婆子來回消息，青黛是和什麼人有秘密的來往，卻不是小唐氏，那人進出都遮擋着，看不見臉，身形也陌生，後來就直接出了老宅，那婆子不小心就跟丟了。

    曾諭倒是沒有過多懷疑小唐氏，但也一直在思索着青黛的事。

    老宅就這幾個主子，不是徐老太君，不是顧老夫人，不是小唐氏，那還能是誰？

    難道是大伯母？！

    呃，可能性好像太低了。

    曾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氏一年到頭，也就大年節才回來一趟，和小曾諭根本接觸不多，沒有理由指使青黛。

    而且，自從她向青黛表明是借屍還魂後，青黛好像就打消了要她命的念頭，轉而向她開口要錢。

    曾諭一直有個猜測，懷疑青黛和什麼人有暗底里的交易，曾經被小曾諭無意中撞破，所以青黛才想徹底除掉小曾諭？！

    只是曾諭想不明白，青黛一個深宅的丫鬟，到底什麼樣的事情會讓她非要下狠手不可呢？！

    曾諭有些頭疼，想到青黛今天下的最後通牒——三天後五百兩必須到手！

    咦？！

    等等，青黛還說了「年關將至，用錢的地方可是多着吶」！

    這麼大一筆錢，如果說只是用來過年節，完全不需要這麼多。如果說青黛純粹是為了勒索，那她完全不必逼得這麼緊，而且還直接表明首飾也可以抵用！

    經歷了徐老太君暴風雨般的整治，青黛還敢頂風來拿首飾，一是事情真的很緊急，二是她有別的渠道可以避開曾家的追查！

    這樣想來，曾諭覺得青黛這麼急着拿錢只有一個原因——還債！

    年關也恰好是債主討債逼得最緊的時候，青黛是不是急需這筆錢去還債呢？！

    也許，可以從青黛為什麼這麼缺錢查起！

    曾諭便開口向春蘭問道：「春蘭姐姐，青黛她家裏的事你知道嗎？」

    春蘭曾經說過，青黛在老宅的人緣頗好，這樣的話即便青黛欠了宅子裏某人的錢，看在情面上那人也不可能過於逼迫青黛，所以只能是青黛的家裏人在外面欠了債！

    春蘭聞言一愣，思索片刻後說道：「這我倒是沒有想到，我差人去打聽打聽，興許能查出來些什麼！」

    曾諭在心裏給自己比了一個大大的贊，又對春蘭比了一個大大的贊。

    「青黛的事不理清楚，還真是個憂患，就怕她背後還有什麼人，不然我就直接找個由頭打發了她！」春蘭皺眉說道，然後又安撫曾諭：「五小姐，你別怕，再如何她也不敢明目張胆地下手，你只要記着身邊時時跟着人就行！」

    曾諭點點頭，心裏卻在想着如何儘快提高自己的戰力——靠人永遠不如靠己！

    耳房的水聲停了下來，看來是曾識洗浴完畢了，兩人便止住了話頭。

    半輪皓月當空，傾泄了一地的銀光，如果沒有那寒風四處呼嘯，倒也不失為一個賞月的好日子。

    烏梅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提着氣死風燈，心裏又是忐忑又是興奮，領着兩個小丫鬟輕步走在通往外院的夾道上。

    門上已經落了鑰，值夜的婆子好奇地問道：「烏梅姑娘，這麼晚了是去哪兒呢？」

    烏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儘量放緩了聲音回道：「老夫人吩咐我，去給三位少爺送盅熱湯。」

    那婆子便笑着開了小門，說道：「老夫人可真是疼愛三位少爺！」

    烏梅輕輕頷首，跨過了門檻，繼續朝外院走去。

    到了那三座並列的小院前，烏梅讓兩個小丫鬟一個去了三友居，一個去了集虛齋，自家朝最前頭的歲寒居走去。

    來應門的是曾繁茂的小廝墨竹。

    墨竹把着門，狐疑地看了看烏梅，再次問道：「是老夫人吩咐的？！」

    烏梅的手心已經汗濕，強自鎮定着，臉上佯裝了怒氣，說道：「你這可是對老夫人不敬！」接着又做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快讓我把熱湯端給大少爺，我也好快快回去給老夫人交差！」

    墨竹猶豫着說道：「這位姐姐，你把食盒給我吧，我去端給大少爺！」

    烏梅眼珠一轉，唬着臉對墨竹說道：「你端過去？！難道你是想半路做了手腳，然後再嫁禍給我？！」

    墨竹頓時小臉漲得通紅，差點跳了起來，說道：「我是好心！你少誣賴我！」

    烏梅立即回道：「姐姐不用你的好心！」

    「哼！不識好人心！」墨竹便氣哼哼地讓開了身子。

    烏梅心裏一喜，掛好燈急步走了進去。

    正房的西側透着燈光。

    烏梅的心跳聲越發急促，不由停下腳步深呼吸了幾次，這才提步往裏走去。

    剛撩開帘子，烏梅就和一個人撞了滿懷，鼻端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龍涎香味，明顯她撞上的是一位男子。

    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烏梅心裏一喜，想着田婆子教她的手段，嘴裏「嚶嚀」一聲，順勢撲在了那人的懷裏，空着的右手也輕輕搭在了那人的……肩上？！

    烏梅心裏一驚，這身高不對！

    耳邊突然傳來了冷厲的少年聲音：「你這是在做什麼？！」

    烏梅慌忙站直了一看——那人竟是三少爺曾繁蔭！

    這可是出了大醜了，烏梅當即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去！

    她一個雙九年華的大姑娘，竟然對着年紀尚幼的三少爺發出那樣的聲音……天啊！

    烏梅來不及多想為什麼曾繁蔭會在這裏，只覺得不斷上涌的血氣快把她的頭炸裂了，慌手慌腳地把食盒往地上一擱，扔下一句：「我來送湯！」就踉蹌着奔了出去。

    曾繁蔭身後，曾繁茂和曾繁芾跟了出來，齊聲問道：「是誰來了？！」

    曾繁蔭收回目光，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食盒，淡淡說道：「一個送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