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然看着賬本上那冷冷清清沒有勾去的兩家貨商,將名字深深的記在了腦子裏。
秦賬房面色並不愉悅,甚至有些喪氣。在他看來,蕭瑾然是被端木夫人照顧的太好了,所以不知柴米油鹽貴。如今做生意也是不上心,簡直把胭脂行往火坑裏面推。
「大姑娘今後想如何做呢?」
一句話問出口,蕭瑾然便心下瞭然。如今多事之秋,也怪不得別人不信任。可自己又沒有必要把什麼都擺在明面上,讓大家知道的通透。
若是那樣,下面的計策也就行不通了!
蕭瑾然也不急也不緩,手下依舊翻看着賬冊。「自然是兌出去。依着阿娘的意思,遊山玩水,再不回京城!」
輕飄飄一句話,讓秦賬房倒吸口涼氣。「那胭脂行的夥計們呢?」
「鋪子都要出兌了,夥計自然是該走的走,想要跟着下家乾的,便留下等着。」
「大姑娘可想過」
蕭瑾然將賬冊合上,扔在了桌面上。「有什麼可想的呢?作為東家,我沒虧待過大家。便是不營業,咱們工錢照開了兩個月。還要我做什麼呢?」
「這」秦賬房覺得自己被堵的啞口無言。「那下面的分鋪呢?」
「當然是都兌出去。什麼叫『金盆洗手』?本姑娘覺得命要值錢。這次若不是初滿替我擋了災,或許我現在已經在下面陪阿娘了。」
蕭瑾然提着一堆胭脂來到戶部尚書府的時候,正值晌午。整個院子都安安靜靜地,畢竟主子們都在午休。
坐在大堂靜靜地品着香茗,蕭瑾然時不時地打量四周的裝潢。雖不起眼,但絕對不是凡品。
簡直是低調的奢華!
這種裝潢,若是換成尋常人自是看不出有什麼特色。但是蕭瑾然知道,四周牆壁的花紋,都是鑲金絲的。而非尋常的顏料點綴。手邊的桌子是上等的檀木,椅子是上等的梨花木。
尤其這桌椅雖形狀有些不規則,可使用起來十分平穩。桌腿與桌身都是一體的,可見非得找上百年的大木,才能做出這樣富有藝術感的物件來。
與這簡簡單單待客的大堂相比,蕭瑾然的院子簡直就不能用寒酸來形容。這一張桌子,就夠買下整個蕭府。
「嘖嘖,還是戶部油水大啊!」蕭瑾然搖頭晃腦的嘆了口氣。「亦舒,你說咱們是不是也得想想,該怎麼享受享受了?」
亦舒本立在蕭瑾然身後,索性這屋子裏沒有別人,便被蕭瑾然拽着坐在了一旁。
外面不比家裏,亦舒雖被強壓着坐下,可是身子卻規規矩矩,只是搭了個邊,不敢實實成成的坐下。便是這樣,卻也遭受了來送茶水的下人的白眼。
「主子,咱們是在別人家,這樣說不好。」亦舒悄悄地提醒着蕭瑾然,卻被蕭瑾然的擺手打斷。
「沒什麼不好,咱們是給他送錢的,他便是不喜歡咱們,也不會跟銀子過意不去。」
若說鄭強不是故意晾着蕭瑾然的,蕭瑾然打死都不信。直到日頭偏西,鄭強才邁着四方步進了大堂。
「呀,稀客呀。這不是」
蕭瑾然立刻站了起來。「瑾然胭脂行東家,蕭瑾然。」說着福了身。也不提自己身後是皇貴妃,也不說自己是護國夫人的孩子。
這樣的解釋,倒是讓鄭強一愣。但很快就笑了笑,「你跟你爹不太像啊!」
「自幼養在姨母身邊,向外較多。」蕭瑾然在鄭強的示意下坐回了椅子上。而這個時候,亦舒早就規規矩矩的立在蕭瑾然身後了。
鄭強眼珠子轉了轉。「蕭大姑娘今日有空來我鄭某人的家中,應該是有事相談吧。鄭某這公務繁忙,照顧不周之處,還望見諒啊!」
「尚書大人客氣了,您是朝中要臣,自是比不得旁人清閒。不過我今日來可不是想跟您談官場上的事情。不過是想跟您談談這商場的問題。」
「商場,商場有什麼好談的?」
看着鄭強裝傻充愣的樣子,蕭瑾然心中暗笑,不過是一條老狐狸罷了。既是狐狸,便是貪嘴,想要甜頭。今日咱們可沒有給你準備甜甜的蜂蜜,今日給你準備的可是一個馬蜂窩!
「前些日子我在病中,聽賬房說,尚書大人慾購我胭脂行,可有這事?」蕭瑾然說着示意亦舒,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送到鄭強跟前。「這些是胭脂行的貨品,送與您夫人,望您別嫌寒酸!」
鄭強眼睛一掃,本就有要兌下瑾然胭脂行的打算,自是將行情內情摸個通透。更是知道自己眼前的都是上層貨色。
多日裏聽大家商議,也是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什麼價錢。眼睛一眯,一口黃牙便露了出來。「誒呀,怎麼這麼客氣。哪裏寒酸,分明是大禮。」
「在您面前,這不過是毛毛雨。」蕭瑾然十分謙卑。「不知尚書大人原本說的那事還能否作效?」
鄭強眼睛眯縫着。「這下官也不瞞你,說實話吧,那本就是內子的意思,不過聽聞你們收入頗豐,並沒有出兌的意思」
「此一時彼一時,您應是聽說了的,前些日子景勝掌柜的雇凶的事情。我一介女流,如今是怕了的。這錢再好掙,也經不起別人禍害啊!」
鄭強露出驚訝的神色,「呀,這事本官尚還不知呢!蕭大姑娘可有什麼意外?」
看着鄭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蕭瑾然自是將戲也演下去。
「我倒是沒事,當時被別的事情耽擱,但是我那丫鬟便沒有那般好命了。受傷的胳膊到現在還抬不起來,怕是要落下毛病了。」
蕭瑾然說着嘆了口氣。「那丫頭命苦,好端端的跟個花兒一樣,竟是要落下殘廢了!」
對於自己院子裏的事情,蕭瑾然不相信鄭強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要知道玉琴可是鄭秀秀的人!
「這倒是大事兒!不過蕭大姑娘為何不搬出皇貴妃的面子?」
「姨母雖貴為貴妃,可深宮中人畢竟多有不便。再者,怎麼說那都是皇上的人,若是沒有皇上點頭同意,咱們也不敢造次。」蕭瑾然說的十分哀怨。
「」鄭強並不說話,只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寬大的袍袖將臉擋了結結實實,讓人看不出所想。
蕭瑾然並沒有放鬆的意思,相反表現出的格外緊張。「鄭大人可否還有兌下咱們胭脂行的心思?我是不做不下去了,只想低價兌出去,留些錢去遊山玩水。」
「這兌下也不是不行,只是今日沒有這些閒錢。而且,我們對於胭脂行當一竅不通。但是若是有方子就不一樣了!」
果然,還是說到了點子上。蕭瑾然瞬間心中樂開了花。本就懷疑自己家的胭脂方子有什麼秘密。如今正是找個大頭鬼來試試。
蕭瑾然立刻點頭,「價錢自是好商議,而方子也是有的。但是,這方子是我阿娘自己寫的。留給我以備不時之需的。您也知道,方子就是一個鋪子的根。
這根怎麼能隨便賣出去?本來將鋪子兌出去,就已經辜負了阿娘的心血。而如今卻說送與他人,更是覺得虧欠娘親!」說完蕭瑾然又搖了搖頭。
這場交易自是談不攏,而蕭瑾然也放出風去,要出兌鋪子。來詢問的人也不是沒有,可是誰給的都比鄭強的低,眼看一個要談攏了,談判的人卻死在了回去復命的路上。
蕭瑾然知道,這是鄭強在逼自己低頭呢。然而蕭瑾然也早早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準備坑一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狐狸!
司馬睿躺在蕭瑾然的美人榻上,皺着眉頭。「你要把鋪子兌出去,怎麼也不跟本小王說一聲?便是婚約還沒下來,咱們還有合同呢吧!」
「怎麼心疼了?」坐在外室炕上寫字的蕭瑾然挑眉,「還是說你想娶的不是我這個人,倒是我家的那個鋪子。」
「怎麼說話呢?」司馬睿直接起身湊到蕭瑾然身邊。「這能是一回事麼?司馬王府人際紛雜,你沒有點什麼傍身,豈不是被吃的渣都不剩?」
「你若真的心儀我,豈會讓我受委屈?我說睿王爺,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搖錢樹了?」蕭瑾然抬眼斜瞥了一下司馬睿。「還是說,你看上胭脂行的收入了?」
「怎麼把本小王想的那麼庸俗。你這個人分明知道那鄭強不是什麼善茬,還非得往裏面鑽。本小王替你查過了,近幾日想要兌下胭脂行的人,多少都遭到了警告。」
「齊仁閣做的?」
司馬睿斜眼看了一眼蕭瑾然。「知道還不收斂?」
蕭瑾然搖了搖頭。「你不懂,鄭強把我送到大牢裏那麼些天。又惹得我的初滿到現在不能提重物。還鼓動別人給胭脂行抹黑這麼些事情,餓哦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那你想怎樣?」司馬睿看着蕭瑾然筆走龍蛇,絲毫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你且看着好了,本姑娘要送鄭強一份大禮!」蕭瑾然拿起剛寫滿的一張紙,對着陽光吹了吹,瞬間宣紙變成了暗黃色,好似歷經了十多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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