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瑾然眼睛裏,司馬睿明顯跟百歲莊主較起了勁。百歲莊主約兩人釣魚,眼看着魚兒上了百歲莊主的鈎,司馬睿便丟一顆石子下去。
這樣的司馬睿,蕭瑾然還是第一次見。
百歲莊主也不惱,悠然自得般繼續等待。那一周身的恬靜淡然,讓百歲看起來猶如九天的謫仙。
「王爺,這天色將晚,我還沒有吃飯,您就可憐可憐小的,釣上來巴掌大的,也算是個意思啊!」蕭瑾然撒嬌一般晃着司馬睿的手臂。
司馬睿看了看天色,不是沒有注意到蕭瑾然沒有吃東西,只是怒她當着自己的面,跟百歲叫哥哥!鐵了心不理會蕭瑾然,可是當蕭瑾然撒起嬌來,司馬睿發現,自己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
便是如此也是板起臉來。「想要吃魚還不容易?」
緩緩站起身,只是一運氣,內力自右手手掌擊出至水面。炸起一眾水花之後,迅速飛身出去。腳底點着水面,至水花激起的最高處空中完美的一個轉身。
蕭瑾然只是看他輕輕地踢了幾腳,便有幾個白點衝着自己飛來。隨着司馬睿的落地,岸上已經有幾條大白魚在撲通通的跳躍。
「我發現了商機。」蕭瑾然眨着眼衝着司馬睿道。「若是有一天胭脂行開不下去了,咱們去賣魚吧!」
「開胭脂行是因為你喜歡做生意,不開胭脂行本王也養得起你。」司馬睿突如其來的一波曖昧的話,直接讓蕭瑾然紅了臉。
百歲則是像沒有聽見一般,收起了魚竿,將噼里啪啦跳躍的白魚撿進了筐里。
「走吧,糖醋魚。」
此刻司馬睿心情大好,也沒有了與百歲作對的心思。拉起蕭瑾然的手也隨了上去。
百歲山莊雖大,卻沒有幾個下人。鍾叔算是一個,伺候百歲起居的小翠算是一個。以前還有幾個護院,這次來,蕭瑾然也沒有看見。
「剛進來的那個是小翠,她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蕭瑾然從果盤裏挑了一個紅色多些的蘋果,用帕子仔細擦了擦,雙手一較勁,把果子掰成了兩半。把紅的多的那瓣留給了自己,青的多些的那瓣遞給了司馬睿。
「山間的果子與咱們吃的不同。沒有精心培育,躲在樹葉之間的就受不到陽光照射,也沒有那麼甜。」
「我記得你是不吃蘋果的,梨也不吃。今天怎麼轉了性了?」司馬睿看着手中青青的一半,並不覺得這果子有什麼可吃的價值。「上次送你的貢果,又紅又大,也不見你吃上一口。」
「我素來不喜這兩樣東西。梨子發柴,我吃起來就覺得是甜味的木頭。若是煮起來,就放了糖,汁水好喝,煮熟的梨子又沒有了嚼頭。蘋果脆的只是汁水多些,沒有了味道。沙軟可口的,汁水又少,在嘴裏面面的,口感不好。」
「這樣的說辭,我倒是第一次聽。窮人家想吃個果子都難,你倒是會挑。」
蕭瑾然搖了搖頭。
「窮人家不常吃果子,是因為吃不起。能吃的季節也少,果子還沒有成熟,大多被饞嘴的孩子吃光了。要不就是拿出去賣錢,哪裏捨得自己吃!又沒有見過咱們平日裏吃的,經過盡心培育才長得那般大的,所以才顯得果子珍貴。
我卻覺得,窮人家的果子比咱們的好吃。那都是山間的東西。吃果子的季節也那麼幾天。小時候在皇宮,聽樂君姑姑說,鄉下孩子都是騎在樹杈上,邊摘邊吃。
你嘗嘗你這個,和咱們往日裏吃的不一樣。或許你吃過之後,就不喜歡貢果了。」
司馬睿咬了一口果子,發現果子雖說酸澀,可是酸中帶甜。味道恰到好處。比起往日裏吃的又紅又甜的,這果子長的結實,確實有嚼頭。經過蕭瑾然的一番言論,司馬睿突然覺得,這才算是真的果子。
看着蕭瑾然吃的喜滋滋,司馬睿突然問道,「是不是你吃的紅的那瓣甜一些?」
蕭瑾然怔住,趕緊咬了一大口。「沒有沒有,都一樣,一個果子怎麼能有區別!」
「不對,你騙人吧,給我咬一口嘗嘗。」司馬睿說着便伸手去搶。
百歲本端着糖醋魚的盤子想要進屋,卻發現兩人嬉鬧着,不由得在門外站住了腳步。
直到鍾老頭在身後喚他,他才有了反應。
司馬睿的耳力本來就好,患了眼疾之後又練了一套功法,聽力更是上了一層樓。早就聽到了百歲的腳步聲。逗弄蕭瑾然搶果子也是故意為之。
目的就是做給百歲看,明目張胆的告訴他,蕭瑾然是自己的,別想打歪主意。雖然這些做法後來司馬睿也覺得幼稚,可是當下,司馬睿只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咳咳——」
遠遠地聽到鍾老頭的咳嗽聲,蕭瑾然趕緊推開司馬睿,坐直身子。塞到了司馬睿嘴邊的果子也是鬆了手,微微整理了衣擺。
百歲若無其事的將菜擺在了桌子上。三人吃的各懷心思。
「多謝百歲哥哥的款待。其實瑾然今日前來還有一事。」蕭瑾然吃了幾口之後,撂下了筷子,用帕子擦了嘴。
「糖醋魚不合胃口?今日怎麼吃的這樣少?」百歲說着便夾了一塊魚,想要放到蕭瑾然的碗中,不料半路卻被司馬睿用碗接下。
司馬睿在百歲的注視下,將魚肉的刺剔了出去,才將魚肉放到蕭瑾然的碗中。
「她是愛吃魚,不過只喜歡魚的脖子部分。又不會剔刺,所以沒人伺候是吃不下的。」溫溫柔柔的看着蕭瑾然,司馬睿嘆了口氣。「你說,若是沒本王在你身邊,你可怎麼辦?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吃魚了?」
這魚吃是不吃,成了蕭瑾然頭疼的問題。
「嗯,沒有你我還有初滿和亦舒啊!」說完,蕭瑾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轉過頭對着百歲說,「不是不合胃口,只是最近減肥,吃的少些。」
百歲沒有說話,默默地剔着碗中的魚刺。
「是這樣的,我阿娘遇難之後,胭脂行一直沒有開張。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迫不得已將胭脂行兌了出去。如今卻又在柳州新開了鋪子,但是又遇到了難題。」
百歲幽幽的問道。「什麼難題?」
「沒有貨源,準確的說是貨源被斷。」
「胭脂行用料,貴在就地取材,這是你母親生前定下的規矩。」
百歲斜斜的看了一眼蕭瑾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規矩是人定下來的,可以遵守,可以打破。」蕭瑾然頓了頓。「人總是要推陳出新,才能走的更遠。」
「我的花木嬌艷,行不得遠路。」百歲的筷子一撂,甩着袍袖離開。
留下蕭瑾然深深地嘆了氣。
司馬睿拍了拍蕭瑾然的手。「我還以為他喜歡你,如我一般什麼都依着你的地步!」
「你哪隻眼睛又瞎了?看的出他喜歡我?」蕭瑾然沒好氣的道,「我說你今日怎麼一直不對勁,還以為你是吃醋了,沒想到原來是自己瞎猜瞎想啊!」
「你知道的,我錯過了你十三年。」
蕭瑾然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睿王爺,你今日是吃錯了藥了?怎麼這般肉麻?」
「那十三年,我都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的你的事情。包括這百歲山莊,當時我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查出來的。」
「所以,你勸我多讀書的事兒,又是假的!」
司馬睿一聳肩,「這個倒不是。百歲山莊的事情,我確實是從書上看來的。因為當年大祭司委託的那個太醫,不是將方子寫在了他夫人的胭脂方子裏麼!那個胭脂方子留到過這裏。」
這句話說的蕭瑾然心中一嘆,「你怎麼原先不說呢?」
「你也沒問啊,再說了,我也是來了之後想起來的。」司馬睿頗有些無辜。
可他更是知道,蕭瑾然生意沒有談成,心中不悅。
「這個百歲就沒有什麼弱點?」
「有啊,身子不好,以前定的夫人也不嫁他。說他是個短命鬼,我阿娘建議他叫百歲,活個長長久久給別人看!也是因為這些事情吧,他才肯跟我家合作的。可是這些都比不得他心中的原則!」
司馬睿挑眉。「什麼原則?」
「那些花木,就是他的命!」
這一刻,司馬睿明白了,為什麼百歲以前肯供給瑾然胭脂行花木,如今卻不肯。京城離這裏很近,兩個時辰的路程,官路又平坦,不會因為路途的崎嶇,損壞了花木。
可是如今店鋪在柳州,路程遠,又是山路,多有土匪山賊。花兒嬌嫩,或許到了胭脂行也不能用。一面是心疼花木,一面是對自己身邊的的小女子負責。
好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子感情遲鈍,根本體會不到這份心思。司馬睿想到這裏一面感嘆,一面感慨。
感嘆自己捷足先登,感慨百歲是個感情內斂的。
皺了皺眉,司馬睿注意到剛才百歲在剔魚刺的左手,是有些微微抖的。釣魚的時候,也是右手持竿,左手藏在袖子裏。面色不佳,唇色紫青。
怎麼看,怎麼是有心悸的人!
「你在這裏繼續吃,我去瞧瞧這個視花如命的莊主,或許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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