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然此刻心中再清明不過,京兆尹是皇上選出來的人,斷案肯定不會如此糊塗。即便是自己什麼都不說,身後有皇貴妃撐腰,這些人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如今急於屈打成招,怕是另有陰謀,另有隱情。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下了這麼大一盤棋,就是為了讓自己掉進火坑?然後借別人之手處理掉自己?
可眼下最急的不是這些,是怎麼躲過這堂內的刑罰。只要躲過去,自己就有資本有時間與這些人斗上一斗。
「您這是要屈打成招?本姑娘倒是沒聽說過,連證人都不提審,便直接下令刑責的事情。京兆尹,你的烏紗帽不想要了?你以為這是你的大堂,不會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就不會有人暗中保護我?將您的所作所為都一一看在眼裏?要知道,皇貴妃怕我在宮外出事,可是請了專人護我的。說不得,他們就趴在房檐上。」
蕭瑾然此刻手心中一驚攥出了汗,今日若是真的挨了二十板子,自己能不能挺住都不一定,況且,只要有開頭,之後的刑罰便會繼續。到時候說什麼都不靈。自己會不會死在牢中,那都是兩說。
「你這是在嚇唬本官?」京兆尹板起臉。可是視線也往棚頂看了看。
「先不說我是不是嚇唬您,如果我出了事情,皇貴妃豈會放過你?李太醫已經進宮面聖,你何不再等上一等,或許這是一樁大案,需要移交別處審理呢?」
蕭瑾然如今腦子已經混亂,所有事情都是在賭。可是蕭瑾然更是知道一件事,如今自己是慌亂之際,說得多,可能錯的多。只能連唬帶嚇,希望京兆尹轉移視線,或者自己可以拖延時間。
至少拖延到宮裏面的人過來!
按照時間去算,如果沒有意外,李太醫此刻應該已經進宮,若是快些,此刻皇上可能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蕭瑾然的雙手再袖子裏互相摩擦了幾下。
「蕭大姑娘,不管怎麼說,你將人綁了,人又死在你的府上,死在你的屋子,嫌疑就是逃不掉的。你不如就直接招了,也好過咱們動粗,互相傷了和氣。」
蕭瑾然忽然想到,官差來這麼大動靜,自己那個做侍郎的爹,怎麼沒有露面?不但他沒有露面,府內的其他人都沒有出面。想到這裏,蕭瑾然竟是冷靜下來,仔細回憶着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先是刑部大牢想要栽贓自己,半路堵截司馬睿,拖延他過來的時間。自己周旋不過被脅迫,當時那個脅迫自己的官差,好像並不在意他自己的安危,就是想拖自己進大牢。
李達在自己手上寫了『秘方』兩個字就服毒自盡。那毒是早就藏在後槽牙里的,為什麼早不服,晚不服,偏偏等自己來了之後服毒。是事先安排好的,還是自己看到的那樣,他真的受不得刑罰,才服毒自殺?
刑部大牢亂作一團,自己肯定會回府。蕭策顯怎麼就知道自己會回去?偏就裝作慈父的模樣迎在門口?或者,初滿受傷也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樣自己肯定會待在蕭府。
直到去審問鳳霞,自己屋內的香料會引發她體內的毒發作,她一定會死在自己的屋子裏。而這之後,自己根本沒有見到蕭策顯的人。
如果說在府門口迎接自己,是為了展現他是慈父,可是如今自己都被抓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抓牢?蕭瑾然忽的心頭一重,好似被一把重錘狠狠地擊中。
「我要見蕭策顯。」蕭瑾然面上很沉靜,可是內心早已波濤洶湧。能把自己摸得如此透測,甚至能計算好時間的人,太少了!
京兆尹與師爺皆是一愣,不可思議的看着蕭瑾然。「」
蕭瑾然絲毫沒有放過一絲一毫蛛絲馬跡。二人的神情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我要見蕭策顯!」
蕭瑾然明白,自己是肯定叫不來蕭策顯的。或許那個人渣此刻就在堂前堂後,某一暗處躲着看着自己的醜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拖延時間,拖到宮裏面來人。
如果宮裏面這次沒有人來,那就說明這件事皇上之情,包括自己阿娘的死,與龍椅上那位也脫不得干係!之前都是猜想,或許今日之事就是驗證!
「你以為,你叫來你父親就有什麼用麼?」京兆尹緊張到說話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你犯了罪,想請你老子過來擺平,你知不知道」
無論京兆尹說什麼,蕭瑾然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每一次都等京兆尹說完很長時間,蕭瑾然才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我要見蕭策顯!」
蕭瑾然知道,不但自己在估算時間,坐在堂上的那位也在估算。他希望在有效的時間內懲戒自己,或許他也心驚膽戰,希望有人前來,他借坡下驢,將剛才扔令箭一事一筆勾銷。
能讓李達慘死在獄中的,除了幾個尚書大人有如此手筆,蕭瑾然想不到別的。能讓鳳霞拿着刑部尚書的手批文書進大獄探視李達的,怕也是他們的手筆。
為了什麼?是為了自己手裏面的那幾本他們貪污受賄的賬冊?還是為了李達和鳳霞說的秘方?一個胭脂方子能有什麼?無非多賺點錢。至於為了一個秘方將人家孩子綁架了麼?
還是秘方只是藉口,真正要的還是那幾本被自己搜刮過來的賬冊?戶部尚書?工部尚書?刑部尚書?禮部尚書?兵部尚書?吏部尚書?為什么小小的李達能找到這六人的證據?
難道真如鳳霞說的那樣,他們做的一切都是自己阿娘的授意?那阿娘為何這樣做?如此的牽制有什麼目的?這並不是兒戲,除了左右丞相之外,就這六位是重臣了。
自己放出話去,說賬冊在司馬睿手裏。可是去拜訪的,也就是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頻繁一些。也就說明,其餘的人根本不知道已經有人掌握他們收受賄賂這回事!
蕭瑾然儘量將能製造這次圈套的人的範圍縮小。最後依舊鎖定在戶部尚書鄭強,與工部尚書的身上。而蕭策顯為了往上爬,出賣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那個人渣除了功名利祿什麼也不在乎!
一隻令箭再一次的扔到了自己的腳下,蕭瑾然抬頭。是了,自己已經愣神好久了!
「來人,二十大板。」一聲令下,兩個官差已經將蕭瑾然如同拎小雞一樣,給架了起來。
蕭瑾然也放棄了掙扎,可是口中依舊大喊道,「京兆尹,你被他們擋槍使。借刀殺人你懂不懂?有人想要我的命,有人就將我的人頭送到你這裏。最後皇上往下查,責任都在你!」
「聒噪,來人,把她嘴給本官堵上。」京兆尹一拍驚堂木,嚇得旁邊的師爺一個瑟縮。
蕭瑾然看的清楚,立刻大喊。「你作為師爺,不給你主子出正謀劃正策,擾亂京兆尹辦案,你知不知道所犯何罪?你不就是想借着京兆尹下台自己好往上爬麼?一石二鳥倒是好計策!」
就在蕭瑾然要被按壓在老虎凳上之際,京兆尹一愣,隨即大手一揮。「把她放下,你給本官說清楚,什麼叫一石二鳥?」
蕭瑾然掙脫開束縛,揉了揉發痛的手臂。「殺了我,既買好了委託您殺我的人。,又給您定了罪。您以為皇貴妃會放過您?皇貴妃膝下無子,我自幼教養在她膝下。我便是她的孩子!
您殺了我,是給那幾個人了交代,可是難道您不知道為母則剛?您就不害怕皇貴妃的枕邊風?早晚早晚,早早晚晚,我姨母會給我報仇。
到時候您一死,距離下次科舉還有兩年,這京兆尹之位總不能空懸。師爺有經驗,自是最佳人選。又因為我死買好了那幾位巨頭,您想想,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您?」
京兆尹面色鐵青,師爺慌張的解釋。蕭瑾然知道自己的離間計成功了一半。
「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您是捨不得打我的。您知道我背後到底都是誰,可是有人給您施壓,一定要給我點顏色看。您下令二十大板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您。」
蕭瑾然決定恩威並施,把事情說個清楚,讓京兆尹自己去想。果真這樣一說,京兆尹有些動容,後背往椅子上一靠。
「你誣陷我!」師爺大發雷霆,直指蕭瑾然。「你又什麼證據就說我被人買通?」
蕭瑾然並不回話,自顧自地說下去。
「大人您是不知道,我體虛多病,別說您先後下的一共四十大板了,十五板子,我怕是就會沒命。即便我扛打些,我不承認我殺了人,您難道不是會用其他刑責?
即便您不想用,可是您身邊的師爺難道不勸您?最終我還是慘死的下場。」蕭瑾然右手做拳頭狀,放在嘴巴下方不遠處,咳了咳。
「李太醫之所以能隨叫隨到,那是我自幼體弱多病,所有大病小情都是他替我醫看的。您若不信,自可以去訪聽訪聽,我可是少了補品?少了喝藥?
補品沒少吃,我依舊胖不起來。救我這小身板兒,哪裏經得起您這裏的刑罰?您說說,我若是死了,最後這樁懸案還不是落在您頭上?京兆尹這官,身邊要是沒有一條看家好狗,着實不好當啊!」
不就是挑事麼?蕭瑾然從來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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