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就短了那幾十兩的銀子了?」蕭瑾然眼睛橫了一下初滿。「不過兩盒胭脂就能賺回來,你何故捨不得?別說幾十兩了,幾百兩的東西咱們不也轉手送了人?就是幾千兩幾萬兩,今日我覺得應該拿出來,便不會藏着掖着。我沒捨不得,你怎麼就短了去?還是說咱們院子裏短了你吃食了?」
初滿忙慌張跪下,「主子,我不過是心疼」
「起來說話,我可教你動不動就跪了?」蕭瑾然嘆了口氣。
亦舒忙把初滿攙了起來。「初滿,不是我說你,你這毛躁的脾氣倒是應該改改了。主子做事情自有主子的道理,你在一旁看着就是。」
「那也用不着拿那麼多的銀子啊。」初滿喃喃道。
蕭瑾然竟是被這句話氣笑了。「咱家旺財一天三頓就能吃這個數,我都沒說捨不得,這錢拿去換東西給人吃了,你倒是捨不得了。這就是我交給你的麼?」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我就是心疼。」初滿被亦舒拉着坐在了繡墩子上。「夫人留下的東西不多,如此花銷,咱們」
「你怕什麼?秦叔叔不過幾日便能回來。到時候瑾然胭脂行再開張,咱們還能短了吃食?」蕭瑾然嘆了口氣。「便是短了去,我便將司馬旺財送回睿王爺那裏,想來我厚着臉皮,他也得給我報銷些旺財這段時間的花銷。」
「旺財本來吃肉的,現在還要吃包子」
蕭瑾然冷哼一聲,「初滿你要是再這樣糾結,我可不管你了。那包子不過是幫孟嬸個忙,當年人家也是這麼幫我的。如今我也不過是幫着蕭瑾勛罷了。你記着,這人的一生可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阿娘也不過是走街串巷的小攤販,當年沒了孟嬸那些個老街坊,哪有現在的瑾然胭脂行?莫欺少年窮,保不齊哪一天蕭瑾勛成了大華不可或缺的人才。錦上添花本就不易,何況如今咱們這是雪中送炭呢?」
亦舒也點了頭,「這話夫人生前也說過,不要把錢看得太重,不過是身外之物,用了花了總比敗了好。當年若是沒有夫人可憐咱倆,咱們早就餓死凍死了,哪有如今跟在主子跟前伺候的福分?」
「你瞧着蕭瑾勛如今只是小小的工部主事的,這連日的大雨定有水患,他若治好了,加之他外祖是工部尚書,何愁不加官進爵?便是不想做的太顯眼,提成員外郎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那些巴結工部尚書的人多了去了,誰都能提上一嘴,就是提了郎中也是早晚的事情。」
蕭瑾然把冰涼的手往火盆這邊湊了湊。看了一眼初滿繼續道。
「工部乾的那是費力不討好的活,用錢的地方多着呢。你以為蕭瑾勛有個戶部侍郎的爹,就能那麼寬裕,上面就能那麼快的撥錢麼?」蕭瑾然自己搖了搖頭。
「一層層的扒皮,到他手裏怕是還沒有咱們剛才給的多呢。咱們拿去的也不過是真發了大水,他還能有個僱人往上填土的錢。渾身是鐵能捻幾根釘?就是上下級的關係不也得靠着吃喝才能打點了人情?咱們那點微薄之力,也就夠喝幾頓酒的。便是留着不花又能怎樣?上次咱們請來教導玉書的花魁,出場一個時辰也得這個數啊,咱們不是照舊給了銀子麼?你心疼什麼呢?」
「那不是玉書能給咱們使上力麼?」初滿喃喃道。
蕭瑾然冷哼一聲,「不過是留個後手罷了,我能指着她做什麼呢?蕭瑾勛不一樣。他有工部尚書做靠山,咱們再給上力,日後定會做大。咱們是開胭脂行的,主要的銷路就是這京中的貴婦人。有他牽線,咱們不也跟着借光?他日他要是做大了,我們互相走動,那些想要跟他套近乎的,還不是要走咱們這個門路?你何愁現在這幾十兩的銀子?」
初滿聽得懵懵懂懂,可也只能跟着點頭。
「百兩、千兩,為了謀官,那些財大氣粗的萬兩黃金也是捨得,來的不比玉書那邊快?難道你主子我就眼皮子淺的連戶部侍郎那點年俸都要瓜分了麼?」蕭瑾然沒好氣的道,「阿娘在世便定好了蕭瑾勛這步棋,所以自幼我便是有一塊糖,他就有兩塊。阿娘能出多大力,就給他使多大力。怎麼阿娘去了,我便要斷了這力,取回這糖麼?」
「夫人自是高瞻遠矚。」亦舒聽着話點了頭。「夫人也曾教育我們,若是進府了,定要與馬氏那邊多走動,想來就是今日主子說的這個理。」
「這日子是人過的,誰還沒個風吹草動?自幼我便只有阿娘與皇貴妃庇護。如今阿娘去了,皇貴妃在深宮,試問一個貴妃手能有多長?難道日後我舉目無親時才要想着蕭瑾勛麼?這蕭瑾勛如何都比蕭瑾城好些吧?那才是個遊手好閒的混賬呢。這個能有出息的,我卻不管不顧?」
亦舒跟着嘆了口氣。「主子的日子難,可這大少爺的日子也是不好過,得熬多少年啊?」
「有什麼不好過呢?至少外家能借上力,比他自己蹦躂強多了。多下幾場雨,多發幾場災,他自是提上去的。」蕭瑾然感覺手上已經有了熱意,便又重新靠了回去。
看着窗外已經陰沉的好似隨時要塌下來的天,蕭瑾然嘆了口氣。「過幾天若真的下連天雨,咱們便尋個藉口親自走上一遭,再送些銀錢過去。不過是修橋鋪路,就當咱們做好事給阿娘祈福了。這錢咱們還是有的,總比送到佛緣寺廟請人念經,最後念沒念不知道,錢又被人貪了的好。」
說着話,便聽着院子裏吵吵嚷嚷來了人。
「想來是那邊散場子了。」亦舒透着窗子往外瞧了瞧,「初滿還不去打帘子?這散場子倒是還是挺快的。」
「不過是尋個心裏安慰罷了,提些要求,許氏那邊只能應允,過來也不過是報備,讓咱們往賬上記一記。」
初滿趕緊收了所有的小情緒,去門口打帘子,臉上端起的笑容着實叫人尋不到短處。
「大姑娘倒是清閒,咱們怎麼沒在鄭氏的院子裏見着你呢?」許姨娘前腳踏進房門,後腳便張了嘴。
蕭瑾然笑了笑,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蕭瑾薇的影子,便道。「薇兒妹妹不也沒去?想來是你們這些婦人的體己話,怎好叫我們過去聽牆根兒呢?」
「薇兒不過是今日替老太爺去了鄉下送信兒,沒在府上。若是在了也要去的。」許姨娘撿了張太師椅便大搖大擺的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氣。「老爺不是說叫你們跟前學着掌家麼?今日沒去,倒是大姑娘的損失?」
「哦?姨娘倒是說說怎麼個損失?」蕭瑾然好似來了興致,微微坐直了身子,亦舒順勢給蕭瑾然後腰處墊了個枕頭。
許氏喝了口熱茶,才緩緩道,「大姑娘這茶竟是還沒換,真不如鄭姨娘那裏的。」
「那是自然,我這廟小,換不得貴茶。前些日子佳芸公主來的時候,也喝的這茶。只說略苦些,倒也算不得難以下咽。」蕭瑾然自是明白許氏這是要跟自己廢話了,索性往後面一躺。「鄭姨娘正得恩寵,有些物件好過咱們的那是常情。或者許姨娘是想把這府上的茶都換上一換?」
「呦,瞧大姑娘這話說的。公主那是山珍海味慣了的,咱們能比麼?」許氏歪扭了身子。「我便是想換上一換,也得大姑娘同意不是?」
「這府中的賬冊雖在我這裏,可是說話權卻不在我這,您若是當真想換,我可以去替您請示父親。畢竟玉書目前在書房當差,我較之以往還能與父親說上話。可若真要我說,爹的年俸幾乎都給鄭姨娘買安胎藥了,誰讓四娘下了那麼重的麝香在香爐裏面呢?」
此言一出,在場的都變了臉色。唯獨馬氏呆坐在一旁,不出聲。
「瞧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吃不得這陳年的茶一般,我院子裏還有些城兒送的新茶,一會兒給您送來些。」許氏帕子往前一甩低低地笑着,可是笑意卻只是面上的敷衍。
蕭瑾然自是看的通透,也不點破。「那就謝過姨娘了,只是我喝慣了這苦茶,提神醒腦。姨娘還沒說,今日到底是什麼大事,我錯過的不應該呢!」
「瞅瞅,我光顧着品茶了。」許氏賠笑道。「大姑娘可曾聽說過點卯?」
蕭瑾然點了頭,「正室夫人隔三差五或是每日都要定時做的事情。」
「可不!」許姨娘帕子一甩。「今兒啊,鄭姨娘那邊就演了一出點卯大戲。」
「哦?」蕭瑾然自是沒有放過許氏話中的玄機,這是在提醒自己,鄭秀秀相當正室已經迫不及待了?
蕭瑾然想到這裏並不接招,只是短多熱茶喝上一口。
「大姑娘不生氣?」許氏試探的問道。
蕭瑾然笑了笑。「我為何要生氣?」
「這不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麼?」許氏站起身往美人榻這邊走了幾步。「大姑娘難道不提防?」
「姨娘這話說的有意思。」蕭瑾然放下了茶杯,對上了許氏的雙眸。「我一個姑娘提防什麼呢?早晚要出門子的,這娘家總得有個做主的不是?我倒是樂於看到有人早些出這個頭哩!」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3.942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