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豬腿買回來, 司馬旺財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啃得只剩下骨頭渣子了。蕭瑾然不禁乍舌, 這麼個吃法是一般人養不起。
可是心裏也只能是安慰自己, 司馬睿那個魔頭自己是招惹不起的。再說了那天要不是司馬睿留下那蓮花解毒丸, 恐怕自己現在已經去見娘親了。
本來想着見面就謝謝他的, 可是今日的見面着實是倉促了些, 而且他也沒有提及那蓮花解毒丸, 自己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蕭瑾然想到這裏嘆了口氣。罷了, 替他養着這狗兒也不是什麼大事, 就當做是報答他的恩情吧。
這一番自我洗腦下來, 蕭瑾然竟是越看這狗兒越可愛。「亦舒, 明天去找王屠戶定下一整頭豬吧, 也不知道它一天得吃幾頓。」
亦舒『嗯』了一下, 但是也不得不提醒。「主子, 這個咱們雖說有些底子, 可是現在各處的胭脂行又都要歇業, 養着它, 咱們」
「暫時它吃不垮咱們, 若是吃垮了, 我就跟它主人要賬去。」蕭瑾然嘆了口氣, 它是真能吃啊, 這個問題也確實有必要擔心一下。
「這樣, 你叫初滿套個車去鄉下一趟。咱們有幾個莊子, 應該都養豬的。叫她去查查, 再通知下去, 儘量讓他們多養些豬崽。從今兒起, 莊子裏的活物就不往外賣了。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陳年的穀子賣不出去的, 拿回來給它弄些糊糊吃, 這麼吃, 我是供不起。」
初滿被差到鄉下跑腿兒, 方婆婆帶着兩個粗使丫頭幹活, 亦舒更是拿着眼睛時刻盯着這些人, 生怕什麼東西被順了去。甚至把司馬旺財喚到了屋子裏趴着。李婆子和那媳婦兒因着萬家的妯娌倆出了事, 順理成章的接手了廚房的所有差使。
蕭瑾然雖說知道廚房是個油水大的地方, 可是她也樂得看着李婆子娘倆高興, 畢竟她們家裏還有個要吃藥的老太太。順便差使着李婆子每天到鄭秀秀的院子裏走上兩遭, 能成功給鄭秀秀添些堵, 蕭瑾然更是會因此樂不可支。
「大姑娘, 大姑娘。」李婆子匆匆忙忙地從外面回來,「您別睡了, 可不得了了。出大事兒了, 大姑娘」
蕭瑾然本趁着天氣好, 在院子中央的兩棵杏子樹下綁了吊床。因着下午陽光正好, 迷迷糊糊的起了睡意。索性把書往臉上一蓋, 晃晃悠悠的睡了過去。
被李婆子這樣一吵, 竟是有些不耐煩起來。「婆婆, 你就饒了我罷嗎, 讓我睡會兒啊。」翻了個身, 動作大了些, 險些掉下去。好在李婆子手疾眼快, 一把薅住了蕭瑾然的腰帶。
「誒呦喂, 我的大姑娘啊, 這都火燒眉毛了, 你這還有心思睡啊。」兩膀一用力, 活生生將蕭瑾然翻了過來。
蕭瑾然經過這麼一閃, 也成功地被嚇到了。蓋在臉上的書也不要了, 睜着因着剛睡醒通紅的眼珠子看向自己對面的李婆子。打量了一番, 眨巴眨巴酸澀的眼之後, 才張口說道,「婆婆, 您這眉毛不是在這兒呢麼。」
「呦, 您這還有心情拿老婆子開玩笑呢。我這要說出來出了什麼事, 您保準兒得急。」李婆子伸手拽來一旁的凳子, 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大姑娘, 你猜我剛才聽到了什麼?」
蕭瑾然看着李婆子這副求誇獎求表揚的樣子, 頓時哭笑不得。「我的婆婆啊, 您這會兒子跟你家姑娘賣起關子了?剛才急成那樣子的感情不是你!」
「誒, 這話說的不對。」李婆子也不客氣, 伸手就給自己倒了杯水。「我這不是讓你猜猜麼, 省的你一天憋在這屁大點兒的院子裏, 再憋出個個好歹來。」
幾個髒字兒蹦出來, 蕭瑾然果斷的呆住。這也就是蕭瑾然為什麼只能讓她待在廚房做事的原因。能留下方婆婆坐陣院子, 若是來了什麼重要的人, 不至於怯場, 在大事上也好有個決斷。甚至, 依照這方婆婆的言談舉止帶到皇宮也不丟人。
蕭瑾然嘆了口氣, 可是要是說起來, 自己更喜歡這個口無遮攔的李婆子。胡糙理不糙啊!
「罷了罷了, 索性我就猜猜。」思考了一會兒, 蕭瑾然才張口道,「婆婆這個時辰過來, 也不是飯點兒。看來就是從鄭秀秀那邊過來的了。嗯, 這樣一來就只能是那邊出了事情。可是那孩子保不住了?」
「誒呀, 小小年紀怎麼不盼望點好的?誰不是自己娘含辛茹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你這怎麼就盼望那孩子保不住呢?」李婆婆恨鐵不成鋼一樣看着蕭瑾然。
咬了咬牙根, 李婆子提點道,「這話就跟我這婆子說說就罷了, 萬不能讓別人聽去了啊, 這可不是好事情, 別人該說您心腸不好了。若是那孩子真出了什麼事情, 該說您搞的鬼了。」
對於李婆婆的提點, 蕭瑾然還是很開心的。這是自從阿娘死後, 第一次有人是真心提點自己的。蕭瑾然忙給李婆子斟了杯茶。
「多謝婆婆提點, 瑾然自是牢記心中。只是這話即便我不說, 出了事, 也都是要往我這邊潑髒水的。您別忘了, 那萬家的妯娌倆就是前車之鑑啊!」
李婆婆自是不敢受用蕭瑾然雙手奉上的茶水。可是不拿又不好, 只能接過來千恩萬謝了一陣子。「給主子分憂, 是俺們應該做的本分事。您說的也是在理, 可是這個事情還是得避免不是?今兒我聽說的可是兩件大事!您好好猜猜?」
「大事?還是兩件?這蕭府還能有什麼大事?」蕭瑾然笑着搖了搖頭。「若說是大事, 無非是子女定親, 或者是家中又要有新姨娘了。可是這姨娘估計是不太可能, 畢竟鄭秀秀還在那裏坐陣呢。再就是主母的事情, 但是我覺得蕭策顯不至於這麼不要臉吧?」
「誒呀我的姑奶奶啊, 這怎麼就都讓你說着了了呢?」李婆子十分激動, 連連拍了好幾下大腿。
蕭瑾然好看的眉毛不自覺的擰在了一起。「我說了三件, 中了兩件?」
「可不就是這麼個話麼!」李婆子一拍大腿,「這頭一件大事兒就是鄭姨娘要被抬成主母了, 這其二就是二小姐要定親了。」
蕭瑾然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接着哈哈大樂。「我的天啊, 這信息量這麼大麼?還是今日我還在夢中?等會兒我再睡一覺。」
說這話, 就要往下躺。李婆子手疾眼快, 把人拉住。「大姑娘可是覺得在做白日夢?不用睡了, 老婆子告訴你的都是真話。」
這李婆子信誓旦旦的樣子, 又是讓蕭瑾然看了一樂。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婆婆, 這大白天做白日夢的不是我, 是那些貪心不足蛇吞象的蠢人!」
「咦?這話怎麼說呢?」李婆子被蕭瑾然笑得摸不着頭腦。伸手去探蕭瑾然的頭,「您莫不是前些日子病的燒壞了腦子?我叫我媳婦再去煎些藥來吧, 定是您這兩日都沒吃藥的緣故。」
蕭瑾然笑着拽下了李婆子探過來的手, 伸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婆婆您就莫要擔心了, 如今我這身子已經是大好了。我剛才笑的不過是, 鄭氏是鄭氏, 正室是正室。鄭氏想要當正室, 可這正室絕對不是鄭氏, 鄭氏也絕對當不得正室至於蕭瑾薇要在我娘喪期定親, 這件事更是搞笑。若真有此事, 我還非得把這婚事攪黃了不可。」
「咦!又說這種繞來繞去, 繞的我老婆子腦袋暈暈的話了。什么正事正事的?要我老婆子說啊, 都是正事。還有剛說完別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堵上了鄭姨娘這邊的安胎空子, 你這邊就要攪黃人家的親事。」李婆子撇了嘴,「寧拆十座廟, 不毀一樁婚。這話知不知道?」
蕭瑾然搖了搖頭, 想着用食指在李婆婆的手心寫下了剛剛說的那幾句話。可又想到這李婆子大字不識, 寫也白搭, 只能笑着解釋。
「我剛才說的鄭氏是鄭姨娘, 後面說的正室是做主母的意思。整句話也就是說, 這鄭秀秀啊, 怎麼也做不了蕭家的主母。李婆婆可是懂得了?」
李婆子微微撇了嘴,「懂是懂了, 只是不知道有何好笑。這雲裏霧裏的繞來繞去, 真不明白姑娘腦袋裏裝的是什麼。大姑娘若是知道外面現在變成什麼樣子, 怕是笑不出來的。依我看, 您還是出去走動走動的好。」
「唉, 看來這寧靜日子是過到頭了。」蕭瑾然嘆了氣。「才幾天啊, 就狐狸尾巴都漏出來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讓她們這麼迫不及待麼?」
穿上繡花鞋, 站起身直了直腰。「唉, 那就出去走一遭吧。」蕭瑾然把書往吊床上一扔, 伸手拽過了正在品茶的李婆婆。「唉, 婆婆別喝了, 喜歡這茶我送你些。走吧走吧, 咱們就去看看, 你說的這兩件大事。」
蕭瑾然突如其來的伸手一拽, 李婆子茶盞中的茶就潑了出去些。這可把這老婆子心疼壞了, 哇呀呀只叫。
「誒呀我的娘啊, 這麼好的東西就糟蹋了。我說大姑娘啊, 你這剛剛不急, 現在急什麼啊。我這話還沒說完不是?你坐下等我說完再去也不遲啊。再說了這都下午了, 誰這個時辰定親啊?也不是什麼寡婦出嫁, 更不是什麼給人做小。你急什麼?」
蕭瑾然看着李婆子這個樣子, 更是哭不得笑不得。「這最先着急的是婆婆你吧。火急火燎的跑回來, 現在倒是埋怨上了我了, 不就是一盞茶麼?有什麼大不了的?這罐子茶葉你都拿了去。過幾日我若是出門辦事, 遇見好的再給您帶回來些就是了。您可別過得這麼仔細了。」
「那不行啊。」李婆子一擺手。「這是您賞給我的啊, 這意義不一樣!」
蕭瑾然哈哈一樂, 伸手把那剩下的半杯茶斟滿。「婆婆這樣可是行了?」
李婆子很受用, 但也不急着喝茶, 把茶杯往裏放了放。「我跟您說不着急, 是因為我這話啊, 它沒說完。」眼睛瞥了瞥院門口。湊近蕭瑾然旁邊小聲道,「今日外面已經天翻地覆了, 咱們府里現在除了咱們院子是自己管着, 其餘院子裏的事情, 可都讓鄭姨娘一手把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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