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痕深處。
樹木雖不深,倒也遮人眼。
龍首身披大衣,飲着烈酒,默不作聲。
他,向來不喜歡說話。
這是他在三十年來,第一次離開毒仙武聖島。
但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是這番場景。
老龍嘴當先道:「龍首,事到如今,你是否可以將仙人之洞,以及神龍埋葬之地,告訴我們了?」
老龍耳老龍角也看向龍首。
這兩人,本是龍首最信賴之人。
然而。
如今卻已歸於尋仙門之下。
尋仙人,得長生。
他雖然可以讓毒仙武聖島太平萬世,但終究無法讓每個人得道長生。
長生,可是所有修道之人的夙願。
誰又不想?
誰又不念!
五十年前,他們九人曾共飲神龍之血,這才有了所謂的九龍。
三十年前,他們九龍合力困住仙人,這才有了所謂的毒仙武聖島!
情同手足,用在他們身上,並不為過。
然而。
尋仙門的出現,卻打破了這一切。
毒仙武聖島自從被逐出中土國,身為龍首的南門老賊,並不覬覦世界,只求島內太平長安。
他也做到了這一點。
無論是第一代九龍,還是第二代九龍,皆可以讓世界各國聞之膽寒。
可事情總會發生變故。
第二代九龍,已被柳青殺的不剩幾人。
經過瀛島事件,身為龍首的南門老賊也自知,想要擊敗後者,唯有九龍聚首。
儘管分開多年。
他依舊相信曾經的人,初心不改。
但現才知道,誰又能初心不改!
仙人之洞?
神龍埋葬之地?
他大笑了起來,問道:「你們為何想要知道?」
老龍角沒有隱瞞,開口說道:「只為長生。」
龍首沉吟道:「長生的確存在,但這世間能擁有者,不過十之一二,你們有何資格?」
他,站的更高,自然看的更遠。
雖不否認仙人,但也不是任何人想成為,就能成為的。
哪怕是現今世間第一人的張怪仙,有沒有成為真正的仙人,也無人可知。
老龍耳輕笑道:「老大,何至於此,告訴我們真相,無論是你還是毒仙武聖島,都可有一線生機。否則等尋仙門踏平毒仙武聖島,也會尋找到長生之術。」
龍首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尋仙門背後之人,到底是誰?說出來,咱們可以作為交換。」
龍嘴搖頭道:「老大,我們是不會說的。」
龍首笑道:「也罷。」
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是。
他語氣一冷,又道:「既然你們不肯說,那就,只有請你們去死了。」
另外三人皆是大笑。
縱然你是龍首,可想要殺死他們三人,未免也想的太簡單了。
「知道我為何是龍首,而你們只是附庸嗎?因為,我一人可凌駕於你們八人之上。」
他抬腳一踩。
周圍,方圓十里之地瞬間皆被冰封。
五十年前。
他與八人結拜兄弟,在南海尋得神龍,飲其血,得以擁有現今的力量。
三十年前。
他們九人以九龍困仙陣,佔據毒仙武聖島,傲然於世界。
可現在。
終究是惡有惡報,正好報在了他的身上。
身為龍首的他。
雖三十年不曾出過毒仙武聖島,卻也不要認為,可以任由別人欺壓。
何為南門老賊?
他,可將世界萬國玩弄於股掌之間。
哪怕是張怪仙窮盡整個江湖,以及舉國之地,當年也只是將他逐出中土境內。
想殺他,難如登天。
「一寒封天下?」
另外三人連連暴退,但他們退的速度,卻遠遠不及寒氣蔓延的速度。
眨眼間。
前後已儘是白色。
中間那三座雕塑,尤為的顯眼。
龍首坐在石凳上,沒有多言,而是掏出了一個溫度還算剛好的酒壺,自顧自地飲了一口。
他開口說道:「世間所謂的長生,不過是延長些許壽命罷了。你等,在這世上已無親人,就連徒弟,也不過是身外之物,隨意而為之。要長生,有何用?」
三人露出片刻的迷茫。
正如龍首所言,他們在這世間,已無任何牽掛,所謂長生,不過是修道者的執着。
可長生之後呢?
沒有人想過,或者說根本沒有人去想。
龍首敬了三人一杯,說道:「尋仙門?難道他們不知,我南門老賊可與天公相爭?既然他想斗,那我就與他斗到底。我當年沒有輸給張怪仙,同樣也不會輸給尋仙門。」
他一飲而盡。
眼中,光芒四射。
三人心中同時一緊,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龍首輕輕一笑,說道:「今日,我就拿整個毒仙武聖島作賭,可滅尋仙門!」
三人聽後略有不屑。
如今的尋仙門之龐大,已超過任何一個公司。
不管是毒仙武聖島,還是黃天宗師盟,亦或者天照櫻花組,甚至是官方,都有尋仙門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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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如一張蛛網,已將世界連為一體。
想要滅之,談何容易。
除非,你有與整個世界為敵的力量!
龍首沒有多言。
抬掌一推,三人化為的雕塑瞬間崩解。
……
再往深處走,草木漸深。
九龍如今已死四人,再加上將死的龍鱗,算是五人。
還剩下四人,應當是大頭。
柳青舔了舔嘴唇,既然費盡心機布了這麼一個大局,他要是不將其全部斬殺,怎麼好意思呢?
然而。
眼前的場景與他想像的略有不同。
等待他的,的確是有四個人,不過三人都已成屍體。
剩下一個身披大衣的老者。
柳青問道:「南門老賊?」
老者一怔,隨後點頭。
柳青笑道:「還真是一條大魚。」
南門老賊本名南門進才,與黃天宗師盟的盟主張怪仙是同一時期的人物。
也是當時,當世,唯一一位能與張怪仙媲美、抗衡之人。
張怪仙曾言:南門之才,高我八斗,可與天公較量。
能得如此評價的者,天底下又有幾人。
他的一生經歷過戰亂,經歷過悲歡離合,雖被張怪仙聯合整座江湖之力,驅逐出境,但後來建立的毒仙武聖島,依舊傲然世界各國。
其霸氣之姿,幾乎無人能比。
可以說,九龍不是關鍵,他南門進才,才是毒仙武聖島的主心骨。
有他在。
毒仙武聖島即固若金湯。
「柳仙人若是不着急,可否與老夫下盤棋,飲飲酒。」南門進才指了指身前的棋盤,又從身後取出了一壇酒,兩個青花瓷酒杯。
柳青在他的對面盤坐而下。
南門進才捏起黑子,問道:「我先?」
柳青點頭道:「請。」
棋子一邊落下,兩人一邊飲酒。
柳青問道:「他們是你殺的?」
南門進才笑着頷首。
「為何?」柳青捏起白子,放下,一招鷹顧狼視,殺意畢露。
「我,不喜歡被人背叛,更討厭貪得無厭之人。他們既想活着,還想拿走更多,世上從沒有那麼好的事情。」南門進才捏起黑子,一招王權至上,化解危機。
「那麼閣下定然很強嘍?」柳青含笑道:「我可是早就有所耳聞,世間唯一能與張怪仙媲美之人。」
南門進才哈哈笑道:「世人過譽了,論成就,論名聲,我都遠遠遜色於張怪仙。如今,他的高度只怕已是我所不能望及。」
柳青說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張怪仙胸懷天下,而閣下只屈於一島之內,自縛了手腳。」
他頓了頓又道:「閣下今日可就此離去,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她必須死,我要把她埋在中土。」
南門進才說道:「我已有三十年未出毒仙武聖島,既然出來,就沒想過回去。」
柳青大笑道:「看來,有幸見前輩高招了。」
南門進才捏起黑子,再次落下。
而後,抬頭笑着看向柳青。
他眸子微凝,道:「九龍困仙陣?」
南門進才點頭,說道:「我們九龍,曾是結拜兄弟,可同生,可同死。曾飲過龍血,也曾斬殺過仙人,更曾與天下為敵。九龍困仙陣乃是上古仙陣,此陣一出,無人能逃出生天。」
柳青摸着下巴,細細觀摩。
九龍困仙陣的確名不虛傳,幾乎立於了不敗之地,無論他如何下手,都已是死局。
「神龍在何處?仙人又在何處?」他問了一句。
「等你去過毒仙武聖島,自然知曉。」南門進才雙手插袖,眯着眼看向柳青。
目前。
還無人能夠破解九龍困仙陣。
唯一有可能的人,也只有張怪仙一人,並且幾率很小。
柳青用手指摩擦棋子一會兒,說道:「此陣,以退為守並不可取,那樣只會慢性死亡,想要破局其實很簡單。」
他捏着白子鏗鏘有力地落於棋盤之上,「你且只能困仙,若我,可一劍誅仙呢?」
南門進才眸子一凝,低頭看去,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
他掏出本來已插入袖袍中的手,繼續落子。
等到收官完畢。
南門進才呆愣當場,他,竟然敗了!
這還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見到有人擊破掉九龍困仙陣。
一劍誅仙?
當真是,妙不可言!
喜歡我一介仙尊還能讓你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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