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則更加沉穩,先向母親恭敬行禮,彰顯出兄長的風範。
宋氏一手挽住一個兒子,細細打量着他們,分離數日,二人身高似乎又拔高了些許,只是沈皓的面龐略顯清瘦,顯而易見,演武堂的生活絕非輕鬆。
「阿屹,阿皓!」
宋氏的眼中充滿了欣慰與驕傲,將兩個孩子拉至身旁坐下,一時間,心中的慈愛如同滿溢的春水,不知應先給予哪一個更多的擁抱。
沈婧清凝視着眼前的場景,眉頭不易察覺地蹙起,心裏涌動着一絲不快。
【大哥哥,瞧一瞧我呀!】
【二哥哥,也看看我嘛!】
正當沈皓欲將沈婧清輕輕舉起,享受兄妹間的親昵之時,沈屹及時伸出一手,輕輕攔阻。
「你才剛踏進家門,身上還沾染着外面的寒氣,別涼着婧清了。」
沈屹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
「哎呀,對哦,我得先暖和暖和身子,之後再好好抱抱我的婧清小公主!」
沈皓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承諾道,眼底滿是寵溺。
沈婧清腹誹不已,心裏暗暗嘀咕:
【這算是哪門子哥哥!】
【看到妹妹歸來,竟然還能如此淡定?】
此時,宋氏正安坐於溫暖如春的小閣樓上,室內炭火燒得正旺,一片溫馨安寧。
她示意紅雲細心安置好沈婧清於柔軟的床鋪之上,隨後又督促兩兄弟褪去沾滿風塵的靴子,一同上床休憩,自己則依偎床畔,面帶慈愛的笑容,耐心聆聽他們敘述學府中的點點滴滴。
沈皓繪聲繪色地描述起演武堂內的趣聞,談及幾位出身名門的少年因不堪重負,擅自逃離回府,沈婧清不禁嗤之以鼻。
【這樣的人,也妄想為家族爭榮?】
【難怪上次聽九叔提起,皇爺爺在早朝上狠狠訓斥了幾位權貴子弟。】
【還是我的二哥哥最靠譜,吃得了苦,耐得住勞,未來必定大有作為,這才是我引以為傲的二哥哥!】
沈皓感受着妹妹由衷地讚美,心頭湧上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在她嫩滑的臉頰上輕輕一捏,滿是疼愛。
「那些不成器的,提他們做什麼。」
宋氏隨聲附和,眼神中透着堅定與期望。
她深知,進了演武堂,便是要歷練,吃苦頭是在所難免的。
話題一轉,宋氏問及孩子們對於演武堂師傅的印象。
「師傅們都挺嚴格的。」
沈皓回憶時,眉頭微蹙,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煩惱,「尤其是武定侯,講解兵法時,稍有不解便要罰抄兵書,對我來說,真是苦差事。」
然而話鋒一轉,沈皓眼中閃爍起了不一樣的光彩。
「但孫師父就不一樣了,他特別棒!」
提起孫昭,沈皓的眼神中仿佛有星辰閃爍。
「劍術無人能敵,武功高強,性格還溫和可親。」
沈婧清心底默默想着,大概你沒見過他在對決時的那份凜冽吧。
「不過,在演武堂里有個人,我特別不待見!」
沈皓的神色忽而變得嚴肅,語氣中充滿了明顯的不悅。
【二哥哥素來隨和,能與人為善。】
【連他都說討厭,那人恐怕真的有問題!】
沈婧清挑了挑眉,無聲地表示着對哥哥的支持與信任。
就在氣氛緊繃之際,沈皓忽然撲哧一笑,這一變化令宋氏與沈屹都感到莫名其妙,前一秒還怒氣沖沖,怎麼眨眼間就雲淡風輕了?
宋氏好奇地問:「是哪家的孩子讓你這麼不高興?」
演武堂內龍蛇混雜,年紀較小的沈皓自然免不了遭遇些倚老賣老、仗勢欺人的大孩子。
「阿皓,怎麼了?」
沈屹輕輕推了推他,滿是關切。
沈皓感受到家人的溫暖關懷,抿抿嘴,壓低聲音透露:「是林家的。」
「林家?」
宋氏沉吟片刻,心中思量,是指那日薄應天的鎮國公林家,還是已與鎮國公府分道揚鑣的興陽侯府呢?
【林青雲!】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呼喚,在宋氏心頭炸響,如同驚雷劃破寧靜的思緒。
她的心緒瞬間清明,那個名字背後所承載的,無疑是林輔生家族的影子!
自林輔生風光回京,林府的人僅僅象徵性地拜訪過沈府一次。
或許,是沈玥珠不經意間透露的「賤妾」二字觸動了他們的敏感神經,又或者是他們暗地裏策劃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無論如何,此後林家再未主動示好,與南陽侯府中的林嫻霜似乎隔絕了所有聯繫,如同陌路人一般。
這反常之舉,讓心思細膩的宋氏心中警鈴大作——林輔生在外多年飽受貶謫之苦,一朝歸京便得國子監祭酒之高位,這等隱忍蟄伏,與他往昔鋒芒畢露的性格截然不同。
更令人玩味的是,林輔生今日之地位,即便背後有着忠勇公府的助力,也不乏攀龍附鳳者紛至沓來,但蘇家怎會輕易賦予一個外人正四品的國子監祭酒與詹事府詹事的雙重顯赫職位?其中奧秘,引人深思。
而今,聽說林家的子嗣竟也踏入了演武堂的大門,宋氏心中漣漪泛起。
【林青雲!他,並非林家血脈之延續!】
沈婧清幾近失控的低語穿透空氣,【他是林嫻霜的兒子!】
這一真相如晴天霹靂,讓宋氏猛然憶起沈縝以那柄玄霜劍換得了她的《愛柳圖》時,女兒曾無意間透露的秘密——林嫻霜的外甥,其實是她親生骨肉。
這一轉折,讓宋氏對林家的態度複雜起來,也解釋了為何提及林府,她總是無法將其與林輔生直接關聯。
【原來,即使是出身名門望族,亦能選擇踏上沙場,追求武者的榮耀。】
宋氏感嘆之餘,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沈屹好奇地追問:「這位林家後輩,是否真的有過人之處?」
在東學堂同窗共讀,時日尚淺,林青雲是否真如傳言般非凡,尚未可知。
沈皓沉吟片刻,給出了自己的觀察:「我們雖共處一堂,但他是否真的卓爾不群,目前還未有定論。」
少年挺直脊背,眼神堅定:「至少在我看來,他的能力並不及我。」
【哼,我二哥生來神力,林青雲又怎能與之比肩!】
沈婧清不屑地哼了一聲,顯然對這位林家後裔並無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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