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修行人能悄無聲息的接近你,那麼你一定要小心。
要麼他身上帶着厲害的法寶,要麼他修煉了特別的法術,要麼他的修為比你高很多很多。
徐讓看着邋遢道士,想到了他初入修行之門時,師父叮囑過他的話。
這個道士屬於哪一種情況,他並不知道。
但他清楚一點,此人比那個鵝籠書生還厲害。
鵝籠書生也是隱藏氣息修為的高手,卻不可能瞞過他儺師的直覺,走到他身後三步還不被發現。
現在這個邋遢道士做到了。
徐讓猜測,這個邋遢道士起碼是存神修為,並且修煉了非常厲害的斂氣法門,只有這樣才能避過他的耳目。
他不禁有些後怕,此人方才若是不出聲,直接走到他背後都有可能。
「好厲害的傢伙,不知是哪門哪派的?」
他心中感嘆着,又對這個一心齋更加好奇。
按照邋遢道士的說法,他是來一心齋吃火肉的,明顯和一心齋的主人認識。
一心齋的主人能和這種修行人結交,絕不是尋常修行人。
主人非比尋常,店裏賣的東西也不會差的。
他對這家店鋪更加有信心了。
眨眼之間,一連串念頭在他心頭閃過,還沒等他說話,便聽到店鋪的門開了。
門開了一小半,一個身着黃衣,披散着頭髮的小童探出頭來。
徐讓看到小童,心頭一動,這小童不是人,而是一種精怪。
他在小童身上沒有聞到人味,只嗅到了墨水的氣味。
這小童十有八九不是活的生靈,而是某種死物通了靈性所化的精怪。
小童打開門,一看到徐讓這個生人,頓時露出警惕之色。
接着他看到邋遢道士,臉上顯出喜悅,直接將門完全打開。
他朝着邋遢道士躬身一禮,「哎呦,張道爺,你終於來了,我家主人等你多時了。」
「哈哈,不急,不急,火肉得多烤一烤才香呢。」邋遢道士笑了笑。
「要急,要急,你再不來,我家主人可自己先吃了。」小童笑着道。
「他敢!」邋遢道士大吼一聲,一路小跑衝進了一心齋。
「姓莫的,我們一起湊錢買的肉,你要是敢吃獨食,我非燒光你的畫不可。」
接着屋內亮起一片土黃色靈光,邋遢道士的聲音和氣息都消失了。
徐讓眉頭一挑,這偏僻的店鋪內竟然有洞天之寶。
「這位道長來此何事?」小童在門內站着,眼神警惕地看着徐讓。
「我要買一些符籙,還有畫符所需的工具,筆墨紙硯都要。」徐讓使了個儺禮。
小童一看徐讓的手勢,臉色頓時白了,腳步朝後縮了縮。
儺師以獵殺妖鬼為生,他是精怪異類,對儺師自然懼怕。
這是古往今來無數儺師殺出來的名聲。
「你,你等一會兒,我去叫玉真姐姐。」他的聲音有些打顫,身子也在發抖。
話一說完,轉身便跑了。
很快,屋子裏有土黃色靈光一閃,他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徐讓站在門外等着,雖然對這家店鋪好奇,卻沒有貿然走進去。
沒一會兒,裏面有腳步聲響起,接着一個面容姣好的美婦人走到了門邊。
衣着華麗,妝容艷麗,青色長裙之上繡着一朵盛開的蓮花。
徐讓看着美婦人,又暗暗吃了一驚。
一心齋有一隻精怪已算是稀奇,現在竟然又來了一隻妖。
這個美婦人也不是人,而是一隻化氣修為的妖,或者說是野神。
她身上的妖氣很淡,被濃濃的香火氣掩蓋,一般修士只怕察覺不到。
徐讓是神道中人,又是儺師,一下就看出她是受過祭祀的野神,身懷妖氣說明沒得封正。
他心中暗暗好奇,這個一心齋的主人能和存神境界結交,擁有洞天之物,還豢養精怪,驅使野神,當真不簡單。
美婦人福了一禮,笑着道:「貴客登門,有失遠迎,我家主人有事抽不開身,特命我出來招待道長。」
「有勞道友了。」徐讓抬手使了個儺禮。
美婦人臉上笑容依舊,沒有絲毫改變,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必客氣,大家都喚我玉真娘子,裏邊請。」
徐讓一走進一心齋,便有種步入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一心齋的擺設和別的符籙店鋪差不多,牆上和架子上都擺着畫好的符籙。
有紙符,木符,泥符,鐵符,石符,還有一些符籙法書。
不過這裏面的氣息卻與外面迥然不同。
外面是中秋時節,秋風蕭瑟涼爽,裏面卻是乾燥溫熱,似有熱風吹在臉上。
他看向左邊牆上,上面有一副土黃色壁畫,風就是從畫中吹出來的。
一片黃沙大漠中,沙丘之間有一條孤煙直入九天,一條大河奔流向西,消失在天地交匯處,長河盡頭倒映着天邊那一輪圓圓的紅日。
牆壁上覆着一層黃沙般的靈光,就像是風從沙漠中吹出來的黃沙一樣。
徐讓看着大河奔流向西,耳邊聽到了水聲,看着那一輪落日,感覺有些刺眼。
他知道這壁畫便是內藏洞天的寶物。
那孤煙升起的地方,隱約看到了一個帳篷的尖頂,應該就是邋遢道士和店主吃火肉的地方。
徐讓看着那帳篷,有些好奇,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說火肉這個東西。
「那是大漠孤煙圖,我家主人最喜歡的藏品。」玉真娘子看到徐讓盯着壁畫看,笑着介紹道。
「好畫,好寶貝。」徐讓由衷贊了一句。
「多謝道長誇獎,請坐。」玉真娘子將徐讓帶到中間的桌邊坐下,又為徐讓帶了一杯茶。
接着道:「筆墨紙硯,道長要先看什麼?」
「先看看畫符的符筆。」徐讓道。
筆墨紙硯之中,他最需要買一支好筆,其它的倒是可以將就一下。
玉真娘子打量了徐讓一眼,沉吟片刻,說道:「道長是打算學畫符嗎?」
徐讓點頭。
「我家主人的藏品很多,適合初學者的符筆也多,不知道長對價格可有要求嗎?」玉真娘子道。
「最多不超過一千靈石。」徐讓的積蓄有三千多靈石,但不能一下全掏出來,後面買符紙,血藥,煉器用的寶物都要花錢。
「對於符筆的法性,材質,重量,顏色,品級可有要求嗎?」玉真娘子道。
她這是做買賣最常見的問法,符筆也是法器,肯定要和使用者法氣和習慣愛好相契合才好。
「這符筆我用來畫雷符和火符居多,希望能承受住雷氣和火氣,最好能用到存神大成的境界。」徐讓道。
玉真娘子聽到他要畫雷符,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點了點頭,說道:「好,道長請稍等,我去取筆。」
她起身朝牆上那幅壁畫走去,臨近之時,牆上土黃色光芒一閃,有黃沙旋轉成一個漩渦,將之直接吸進了畫裏。
徐讓端起茶喝着,只喝了三口,玉真娘子便從壁畫中飛了出來。
她走到桌邊,袖子一揮,三道靈光落在桌上,化成三支筆匣。
上面刻着封靈符紋,貼着三張字條,分別寫着:五色筆,幽人筆,虎毛金紋筆。
徐讓的視線掃過這三支筆,最後停留在幽人筆三個字上。
冥冥之中,他生出一種沒來由的感覺。
這隻筆就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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