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光落下之時,徐讓身上的三枚金錢落下,飛回於劍萍手中。
一來是他金罡氣和煌火融合,將周身纏繞的金絲全都融化了。
二來於劍萍絕招已出,法氣耗盡,再難操縱三枚金錢壓制他。
雖然現在他能活動了,卻沒有閃避。
他已經被這一道法術鎖定了氣機,躲是躲不掉的,只能任由金光將他淹沒。
於劍萍見到這一幕,頓時鬆了口氣。
於家的金錢鏢是仿照一件古寶打造的,那古錢是一門古陣的陣器之一。
那陣名為金光陣,金氣奔涌如旋渦,可困住敵人,可將陣中萬物化為金石。
於家的金風細雨就是仿照那陣法創出的法術,有那陣法的一絲神韻威勢。
徐讓陷入其中,再想掙脫可難了,一旦他耗盡法氣,便是他落敗之時。
亭中眾人表情也有了變化,他們感知到亭外磅礴的金氣,那種冰冷鋒利的法氣,讓他們的眼神都慎重起來。
醉茶等三人則是滿臉擔憂,即便是酒丐也眯起了眼睛。
於劍鳴則面露喜色,金風細雨無處躲,越是掙扎,法氣消耗越快,他已看到了妹妹獲勝的希望。
山頂之上,六當家和八當家看着下方竹林中那一片濃郁的金氣,雙目運起靈光,想要看清裏面的徐讓如何應對。
金光一片,仿佛金色雲霧濃得化不開,入眼處皆為金色,不見天地。
磅礴金氣之中,有三枚金錢在空中旋轉,閃爍,其上秘文不斷閃動着,源源不斷吸取天地靈氣,釋放出金絲和金沙。
法寶自有規則,能調動天地靈氣對敵。
徐讓此刻不光是對付那三枚銅錢的威力,還在和它們引動的天地之力對抗。
他站在竹林中,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冰冷和壓抑,這一片虛空已完全被金行之氣凍結了。
那冰冷磅礴的金氣,凝結出鹽粒一般的金沙,仿佛沙塵一般落下。
金沙打在竹子和地上,仿佛顏料一般暈染開,將泥土竹葉都染成了金色。
嗖嗖嗖。
虛空之中有風聲響起,金氣在空中凝結成金絲朝他纏繞而來,冰冷鋒利,寒光懾人。
風中的金色竹葉尚未落地,便被金絲切成了碎片。
風是削鐵如泥的絲風,雨是落地成金的沙雨。
這一刻,徐讓仿佛一個迷失在沙暴之中的人,正接受着漫天風沙的洗禮。
金氣瀰漫,帶着一種尖針般的鋒利,要切開他的身體,洞穿他的神魂。
他周身罡氣火氣翻滾如岩漿,金氣化作金絲和金沙攻來,都會被灼熱的罡氣融化。
這個過程並不輕鬆,他周身罡氣融入了他的神念,每次和金氣接觸,他都清晰地感覺到針刺般的疼痛。
雖有金罡氣和煌火護身,那種鋒利尖銳的法意依舊透了進來。
這金風細雨不光在消耗他的法氣,也在消磨他的神念。
他已經感覺到吃力了,身上岩漿般冒泡的金罡氣膜開始收縮。
這一片金氣就像是一個大湖,籠罩虛空,莫說飛空拔劍,就算是他想要走動一步都難。
周圍的金絲落地生根,已結成一個網籠將他罩住了,金沙不斷飛卷,往他身上刺來。
他此刻法力不斷消耗,卻得不到補充,很快就被氣竭落敗。
即便到了這一步,他仍然沒有驚慌,只是感嘆於家金風細雨法術的厲害。
「師父說十二金錢落地成陣,金光瀰漫如鐵桶,可化萬物為金石,今日一見果然厲害,三枚金錢就有了禁絕一方虛空的架勢。」
他和於劍萍切磋是為了見於家的法,現在見到了,的確有古之絕陣的威勢。
抬頭看,他看到前方於劍萍渾身放鬆,正靜靜看着被金氣包圍的他。
四目相對,他從她平靜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明亮的光。
那光芒蘊含一種勝利在望的喜悅,只不過隱藏壓抑在眼眸深處。
徐讓朝她笑了笑,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厲害。」
於劍萍看到了他的嘴型,明顯看懂了他的話,雙眉挑了挑,沒有說話。
她看到徐讓現在都還沒有出招,也沒有生出慌亂,像是完全勝券在握,又像是對勝負毫不關心,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亭外之人也看到了徐讓無聲的兩個字,也弄不懂他為何一點都不着急。
「這小子是真沉得住氣,還是沒法接招了?」八當家看着金氣之中徐讓,摸了摸光頭,不解地問道。
「看吧,他要出手只能趁現在了,再拖下去他的法氣就不夠出劍了。」六當家目光灼灼地看着徐讓腰間的劍,在等待看他接下來的動作。
在江湖上廝混久了,對於出手的時間,都有一個很清晰的認知。
徐讓也知道出手的時候到了。
他忽然猛吸一口氣,胸腹鼓起。
撲通。
徐讓心口響起一聲沉悶的心跳聲,有金紅光芒亮起,仿佛有一個金紅的太陽在其中升起。
這場比武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動作,此刻他一動,都看向了他的心口。
於劍萍看到徐讓心口的亮光,眉頭忽然皺起,就在剛才那一聲心跳響起的時候,她感應到空中那三枚金錢有異動。
那是法寶的靈性被驚動了。
「他心竅之中有名堂,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寶。」
於劍萍通過金錢鏢的感應得出了這個結論。
酒丐則是自己看出來的,他眯着眼睛看着徐讓的心口,透出那一抹金紅光芒,隱約看到了一條赤紅影子在遊蕩盤旋。
山頂之上,六當家和八當家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徐讓心口處的異像。
徐讓此刻五臟雷氣都注入心竅之中,渾身法氣也湧入心竅之中。
心竅之中那一道金紅光芒顯現,逐漸變得明亮。
一股磅礴法力在他身上暈開,渾身岩漿般的金罡氣都縮回皮膚之上,形成一層龍鱗般的靈光。
他心竅之中響起了龍吟,耳邊聽到了龍吟,整個身體在發脹,整個胸膛之下都被金紅光芒填滿。
胸口那紅光宛如活物,在不斷咆哮,要從他身體裏鑽出來似的。
徐讓慢慢引導着那一道金紅光芒,從胸膛緩緩向上,到咽喉,再到口中。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五臟之處有電閃雷鳴的異象顯現。
臟腑雷鳴,仿佛戰錘一般震盪渾身血肉,雷氣在臟腑之中遊走,不斷順着咽喉升騰而上,注入他口中。
光靠法氣引動那法寶還不夠,須得五臟雷氣一起融入其中,才能發揮出那件寶物的威力,將這一片金行之氣全部沖開。
於劍萍看着徐讓心口那東西一點點往上,她心念之中感受到了自己那三枚金錢鏢在震顫,甚至是恐懼。
那是一種天道生克產生的恐懼。
「他身體裏那寶物是火屬之物,還沒出現,就將我的金錢鏢克製成這樣。」
徐讓嘴巴鼓起,內里有金紅光芒閃爍,他的鼻子眼睛之中也亮起金紅之色。
亭中眾人看得格外緊張起來,因為酒丐已從凳子上站起來了,他們只覺亭前呼嘯的金風不知何時已安靜下來,洶湧翻騰的金氣也似感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壓制,變得緩慢。
金光之中的金絲和金沙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排開,遠離了徐讓的身體。
他站在金光之中,渾身金紅色的龍鱗閃耀,仿佛蛟龍化形的神人。
山頂上,八當家看着徐讓口中遲遲未漏的金紅靈光,眼神之中露出慎重之色,不禁問道:「六姐,你看他嘴裏含着的到底是什麼寶貝,我怎麼看着心慌呢。」
六當家沒有說話,她雙眼一閉,右眼沒有睜開,左眼裂開了一點縫隙,內里是一隻猩紅蠕動的陰森鬼眼。
通過鬼眼,她看到徐讓嘴巴里一片金紅光芒明亮,那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氣,其中隱隱有一盞古燈,電閃雷鳴劈在燈上,被燈盞之中那一條遊動的火龍吸收了。
「那是什麼寶貝?」
六當家剛生出這疑惑,耳邊就聽到一聲龍吟。
不光是她,觀看這場比武的人都聽到了。
他們看到金光之中的徐讓仰頭朝天,張開了嘴巴,內里紅光大放,仿佛灶火一般熊熊燃燒着。
一點紅光自他口中飛出,懸在他頭頂上方三尺之處,化為一盞古燈。
古燈通體赤紅,遍佈龍鱗和火雲紋,燈盞如蓮花,赤紅如火,像一朵盛開的火蓮。
蓮中有紅光氤氳之氣瀰漫,其中有一道金紅的影子在遊動。
吼。
忽然,一聲暴虐的龍吟自燈盞之中傳出,響徹天地,在群山之間迴蕩。
頓時狂風洶湧,火焰翻湧,接着一條火龍自燈盞之中飛出,迎風而長,繞着徐讓周身飛舞。
火龍盤在徐讓身上,鱗角分明,栩栩如生,仰頭髮出一聲龍吟,接着直接朝三枚金錢沖了出去。
於劍萍與那三枚金錢心意相通,耳邊龍吟如雷鳴,一股熱意撲面而來。
火龍明明不是奔着她來的,卻讓她生出一種錯覺。
恍惚中,她看到一條火龍直朝她吞噬而來。
火龍與金錢相撞,火氣金氣翻湧角力,發出一聲霹靂般的轟鳴。
山上水中,人或禽鳥野獸,只要是有智生靈,全都被龍吟驚動,看向了銅馬寨所在的山頭。
只見銅馬寨山頭之上有金紅二氣沖天而起,一條火龍自山中飛起,攜無盡金氣沖入蒼穹。
剎那間,天上雲層翻滾變紅,如火浪一般滾滾燃燒,染紅了天空。
一條金紅色的火龍在火海之中游曳,再次發出一聲震動天地的龍吟,接着緩緩消散了。
石亭前方,金氣早已消散殆盡,地上泥土和竹葉不再是金黃色,而是焦黑一片,周圍的竹子還在燃燒。
觀戰眾人出了石亭,踩在焦黑的地面上,仰頭看着天上正在消散的火雲,眼神震驚之色未散。
他們都在看天,看剛才徐讓那盞神燈釋放出來的火龍。
於劍萍呆呆地看着天上,她的心氣也跟着天上的雲一起散了。
明明是她佔據上風,卻只在徐讓那盞古燈出現的剎那,便釋放出了一條火龍,將她的三枚金鏢沖飛出去,連金風細雨也給破了。
勝負急轉,只在一瞬之間。
火克金,於家的金錢鏢被火屬之物所克制,乃是天地大道之理,但是她敗的如此之快,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她想到那盞赤紅古燈,頓時生出一種不甘和無力。
早知徐讓有這等火屬法寶,她還和他比什麼武,直接端茶認錯就好了。
醉茶看着天上漸漸消散的火龍,也在想那一盞赤紅古燈。
「昔年三皇派覆滅,火龍觀也銷聲匿跡,樓中說這一脈已經絕了,他怎麼會有火龍觀親傳才有的火龍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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