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丫鬟提着裙子在前面飛奔。
徐讓和霍猴兒在後面快步走着。
三人一路穿廊過道,七拐八拐,很快從前院到了後院。
他們正在往七夫人那個小院趕去。
郭青花已經先一步過去了。
沿路經過很多院子,丫鬟僕人看到他們,眼神皆是驚訝,畢竟他們是外人,而且是生人。
他們一走過,那些下人便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是小姐請來的法師?」
「聽說是從大寨子請來的高人,專門去七夫人院裏降妖的。」
「我聽五夫人院裏的小紅說七夫人剛才好像吃了砒霜,她是不是瘋了?」
「呵,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老爺輕易都上不了她的床,如今讓刺蝟鑽了被窩,她哪裏是瘋啊,那是臊地沒臉活了。」
「刺蝟一身都是刺,她和刺蝟辦那事不得被扎死啊?」
「我以前聽鄉下的老人說過,山裏的野物成了精就能變成人的樣子,眼睛鼻子手腳都和人一樣,辦那事兒算什麼,聽說有的還會讀書寫字呢。」
徐讓和霍猴兒都是修行人,耳力非凡,一路走進後宅,聽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明白了孫府為什麼會叫郭青花過來了。
這哪裏是給他們兩個托底,分明是防着七夫人自盡的。
三人很快到了一座僻靜的小院,院上寫着三個娟秀的字:海棠苑。
院中有一株高大的海棠樹,樹上開着一朵朵潔白的海棠,花蕊金黃,濃香撲鼻。
海棠花通常在四五月份開放,如今已近中秋,這樹花卻開的很燦爛。
徐讓是獵殺妖鬼為生的儺師,常出沒深山野地,辨別花草靈木是基本技能。
一眼便認出這是七星海棠,花開春秋兩季,一種非常罕見的海棠名種。
雖然這花的香味很濃,但是徐讓仍舊從中嗅到了一股腥臊氣。
像是野獸窩裏的那種味道,血腥氣,尿騷氣,還有野獸體味混雜在一起的氣味。
他施展儺眼,目如金珠,在小院中掃了一眼,看到牆根和樹下有絲絲縷縷的灰霧飄飛如發。
這是妖氣。
七夫人院裏的確有妖物來過。
旁邊的霍猴兒眼睛紅如火焰,也在院中掃視一圈。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微微點頭。
丫鬟將他們帶進客廳,安排他們坐下,很快就有人進來奉茶。
後屋隱隱有哭泣聲響起,傳到了客廳里。
徐讓知道七夫人服了砒霜,裏面已經亂成一片了。
霍猴兒也聽到這聲音,嘆息道:「還好他們聰明,知道請郭家的人過來,不然這會兒就該辦喪事了。」
徐讓低聲問道:「郭家的醫術是不是很厲害?」
霍猴兒吃驚地看着他,「你連龍手郭家都沒聽過?」
徐讓道:「我剛從巫山縣過來沒兩天,對於你們這裏還不清楚,所以才向霍兄弟請教。」
霍猴兒恍然道:「對哦,你不是咱們縣裏的,難怪,其實郭家的事我也不清楚,都是聽老人說的……」
霍猴兒將郭家的傳聞細細道來,聽得徐讓驚嘆不已。
在百年前,郭家祖先只是個採藥人,在神農山中採藥時,左手被毒蛇咬傷,陷入昏迷,只能等死。
在意識模糊時,他做了一個夢,夢到旁邊古樹上鑽出一條青色小龍,趴在他身上,舔舐他被毒蛇咬傷的手。
然後他的手越來越癢,當他醒來時,看到左手遍佈青色龍鱗,手指也變成了龍爪的形狀。
「郭家後代中,有的人天生左手為青,蘊含磅礴生機,可使枯木逢春,斷肢重續,他們自稱得了龍涎造化,江湖便稱他們為龍手郭家。」霍猴兒道。
「原來如此,難怪郭姑娘的左手包那麼嚴實,不過我可沒聽說神農山裏面有青龍存在,這事兒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徐讓驚奇地問道。
神農山是上古神農嘗百草,種百藥的地方,自古以來就是深山老林,多奇花異草和珍禽異獸,卻從沒聽說過裏面有龍存在。
霍猴兒嘿嘿一笑,湊上前低聲道:「我爺爺說郭家祖先很可能是在山裏摸到了某種奇花異草,左手得了靈氣,成了神通,說夢龍那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呢,要不怎麼說是夢呢。」
徐讓暗暗點頭,修行人確實喜歡編造些奇聞異事為自己造勢揚名,故事一個比一個離譜,其實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跑了出來,急聲道:「郭姑娘請兩位法師進去。」
徐讓一看她的臉色和神情,心中一跳,知道後屋的事只怕有了變故。
也沒多言,立刻和霍猴兒沖了進去。
————————
這是七夫人的閨房。
霍猴兒一進門,眉頭頓時皺起。
火猴齜牙咧嘴,吱吱怪叫兩聲,從他肩上躍下,跑到屋外去了。
徐讓也皺起了眉,這屋子裏的味道實在難聞。
桌上花瓶里插滿了七星海棠,滿屋透着海棠花獨有的濃香。
花香很濃,妖氣也重,混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
除此之外,他聞到了一種很特別,帶着絲絲甜味的味道。
順着源頭看去,只見床邊擺着一個小木架。
上面香爐里插着一根黑色的香,香氣卻是紅色的。
絲絲縷縷的香氣仿佛小蛇一般,直接鑽入床上美婦人的眼耳口鼻之中。
這是迷鬼香,專門迷魂鬼物,蒙蔽其感知的靈香。
徐讓看到迷鬼香,便知道七夫人身體裏有名堂。
郭青花坐在床邊,正在給床上的七夫人施針。
旁邊站着一個身着綠蘿長裙,頭戴珠翠的女子,臉上帶着淚痕。
徐讓從穿着和神態便知這位是孫家二小姐。
他和霍猴兒大步走到床邊。
孫若彤這時才知道屋裏進了人,一看到徐讓,立刻乞求道:「徐道長,請你救救七娘。」
她知道徐讓是從銅馬寨來的,雖不知他的本事,但就憑他是銅馬寨杜興武的師弟,便不會是一般修行人。
剛才郭青花發現七夫人有異,第一時間便是叫徐讓進來幫忙。
「怎麼回事?」
徐讓問道,眼神看的卻是郭青花。
「方才我給她解毒的時候,發現她心竅之中有隻小鬼,似有孕化鬼胎的跡象,我不敢輕舉妄動,得你來看看。」郭青花道。
「心懷鬼胎?南海鬼母派的手段。」
徐讓眉頭一皺,這件事竟然又扯到了鬼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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