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殿上有人呵斥一聲,質問道:「見到陛下為何不跪?」
蕭晏清冷冷的一個眼風掃向那人,四十來歲的年紀,穿着三品御史的朝服相貌有些陌生,應該是他皇兄提拔上來的走狗。
難怪這麼沒有規矩。
「陳大人還真是無知啊。」
定老國公譏笑一聲道:「昭王十八歲時大破樓蘭,先帝下旨嘉賞御前免跪行禮。
陳大人讓昭王殿下下跪行禮,是將先皇置於何地啊?」
陳御史聞言面色一變,他入朝時昭王已死,哪裏知道先皇還有這樣的一道旨意?
他忙跪下認錯:「是臣無知,冒犯了先皇,還請陛下恕罪。」
大胤帝陰沉着一張臉,先皇恩賞他這個九弟便可以不跪,哪怕他如今已是皇帝,依舊奈何不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陳御史對先帝不敬,對昭王不敬,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當即便有侍衛將陳御史給拖了下去。
大胤帝隨後換了一副嘴臉,看向蕭晏清道:「九弟,你這二十年過得可好?朕當年聽聞噩耗,痛心不已,卻不知你還活着。
倘若朕早些知曉,定不會讓你在外漂泊這麼久,受盡了委屈。
如今你安然無恙的回來,朕總算能安心了。」
蕭晏清道:「還要多謝皇兄不辭千里派太子殿下接臣弟回來,臣弟此番給皇兄帶了禮物,還請皇兄笑納!」
說着,他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太監。
太監匆忙接過,呈了上去。
大胤帝看着桌案上的包裹,好奇的伸手打開,只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赫然的呈現在面前。
他嚇得當即跌坐在龍椅上,面色煞白。
百官更是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這位昭王殿下竟如此大膽,竟送了一個人頭給陛下。
太監忙將那人頭給蒙了起來,想要將其扔掉,但因為太過緊張,那人頭從他手中滾落了下去,衝着殿內百官去了。
百官嚇得連連後退,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直到有人認出那顆人頭:「這不是楊威將軍嗎?」
朝臣這才忍着噁心的感覺,看向地上的那顆人頭。
雖然割下來已經有些時日了,但面目依稀可辨,正是御林軍統領楊威。
蕭晏清道:「諸位大人好眼神,此人的確是楊威。
本王之所以砍了他的人頭,是因為二十年前正是此人在背後偷襲,將本王推入萬丈深淵,險些害本王命喪黃泉。
本王大難不死,卻因為重傷失去記憶,而楊威卻賊心不死,背着太子殿下企圖暗中謀害本王性命。
本王只得砍了他的項上人頭來請皇兄來為臣弟做主。」
此話一出,朝堂中一片譁然。
誰人不知楊威是陛下的心腹,昭王卻聲稱當年是被楊威所害。
擺明了,這是衝着陛下來的。
「竟然還有此事?」
大胤帝早已冷靜了下來,他擰着眉道:「當年楊威帶回你的死訊,說你回京途中遭遇意外。
當時人盡皆知楊威是你的親信,朕便也沒有懷疑,又念及他對你一片赤膽忠心,便將他留在身邊,做了御林軍的統領。
誰曾想此人竟然包藏禍心,暗害於你。
是朕失察顯些被小人蒙蔽釀成大錯,好在九弟吉人自有天相。」
他道:「傳朕命令,楊威暗害昭王罪不可恕,立即查封楊府,將涉案人等全都收押候審!」
「陛下英明。」
朝臣齊聲高呼。
蕭晏清不得不佩服他皇兄的手段,斷尾求生,舍一個楊威用來挽回他帝王的臉面。
若沒有心機手段,又如何穩坐大胤帝位二十年?
但其實他從未想過要和他爭,只是這個皇兄容不下他罷了。
「昭王殿下回京,普天同慶,此乃江山社稷之福,百姓之福,願天佑我大胤。」
大胤帝站在御前一聲願天佑我大胤,本想等着百官跪地稱頌他萬歲。
然而定國公卻帶頭跪在了地上高呼一聲:「臣等拜見昭王殿下,殿下萬安。」
百官見狀紛紛跟着跪在地上:「昭王殿下萬安。」
大胤帝的臉色黑了黑,他起身從御座上走下,來到蕭晏清的面前道:「九弟,楊威的事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拍了拍蕭晏清的肩膀,嘆了一聲繼續道:「當年父皇聽聞你的噩耗,當夜便病急去世了,臨終前他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
你既已平安歸來,便隨朕去太廟給我蕭氏列祖列祖上柱香,告訴他們你回來了。」
蕭晏清聽他提起父皇,看似尋常的一句話,實則是句句誅心。
未能見父皇最後一面,始終是他的遺憾。
而父皇當年身子雖然有恙,但也不至於會喪命,父皇的死肯定另有隱情,如今他既已回來,總要查個一清二楚。
離開乾明殿,蕭晏清走在去往太廟的路上。
大胤帝問道:「九弟,你這二十年在大盛過的可還好,可曾成家?」
蕭晏清目光一沉,冷聲道:「勞皇兄掛念,臣弟這二十年過得很好,若非皇兄執意要請臣弟回來,臣弟還不想回來呢。」
他扭頭看着大胤帝道:「皇兄可是不信?過去二十年來,臣弟是個記憶全無的傻子,過着太平安樂的日子。
若非楊威痛下殺手,臣弟也找不回丟失的記憶,不會記起自己是誰?
追根究底,不就是皇兄執意要請臣弟回來嗎?」
他勾了勾唇,看着臉色不太自然的大胤帝道:「皇兄弄巧成拙,不知有朝一日會不會後悔?」
蕭晏清冷嗤一聲:「太廟的路臣弟還記得,臣弟自己去就行了,皇兄政務繁忙,就不勞皇兄一起了。」
留下這話,他就一揮衣袖徑自朝着太廟的方向去了。
大胤帝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氣的一腳踢翻了腳邊的花盆道:「讓太子滾來見朕!」
御書房內。
茶盞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蕭祈然跪在地上渾身哆嗦着正在求饒:「父皇恕罪,是兒臣沒用,還請父皇息怒。」
大胤帝怒道:「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竟還讓他這般光明正大的回來了,你是想把大胤的江山拱手讓給別人嗎?」
蕭祈然誠惶誠恐道:「父皇,要殺昭王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獨自歸來卻將妻女都留在了大盛,這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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