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亂嚼舌根就打到他不敢嚼,做什麼在意旁人議論是非?」陳遷時罵道,「我看你這和尚是白做了多年,沒有一點慧根。」
鹿鳴澗心頭一震,看向了陳遷時。
道人說話時眉頭微蹙,額心那一點鮮紅顯得格外生動。鹿鳴澗覺出一絲怦然,忙別開了眼不去看他。
回過味來,鹿鳴澗這才發現,陳遷時和熟人說話時稱的是「我」,而非「貧道」。
悟相回嘴:「不是誰都與你陳道長一樣出了塵,不食人間煙火!俺是回歸不了極樂世界了,還指望小谷將來有出息,給俺養老嘞,不像你,打定了主意要修那勞什子的仙,哪天死路邊了也沒人管。」
陳遷時咬牙嘟囔着:「駑鈍不堪,朽木難雕!」
悟相反唇相譏:「孤魂野鬼,死不足惜!」
鹿鳴澗聽得壓不住嘴角。挺大倆男人了,這是什麼兩小兒辯鬥?
然後和尚與道士便互相怒目而視。悟相本來還準備了髒話,可說到一半看向了小谷,後面便憋了回去,陳遷時瞧好友這副女兒奴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快走朝前兩步,拉開了與悟相師徒的距離,表明了不想繼續爭辯的態度。
小谷拉住了悟相的手,怯生生低語道:「師父,陳大哥是不是討厭我?」
悟相呼嚕了兩下小谷的頭,氣哼哼道:「牛鼻子就是這副牛脾氣,不是對你有意見,俺們早年在鄉間互罵,可比你聽見的髒多了!他現在倒裝得人模狗樣的!」
鹿鳴澗也跨前兩步,趕上了陳遷時,見他仍抿嘴不言,於是主動活躍氣氛道:「陳道長,聽悟相大師所說,你們還是同鄉老友呀?」
陳遷時正手握劍鞘、雙手橫抱,恢復了幾分年輕時吊兒郎當的本色。
他臉色本就不是給鹿鳴澗的,見鹿鳴澗偏頭相詢的樣子又頗為可愛,一下便不自覺站直了些,劍也重新插回背上,恢復了初見時那清高道士風骨的氣質。
「貧道與悟相、雨娘皆出身登州,幼時即為好友。後來家鄉遇了大水災,村毀人亡,幸而恰有一隊俠士經過,救了我們一眾孩童。他們經商議,決定各自挑選中意的孩子帶走收徒。貧道與悟相這才各隨師父分開學藝,他上了少室山,貧道回了純陽宮,雨娘也去了那五毒教。」
鹿鳴澗聽得津津有味,點頭道:「再見時已經年,各有際遇了?」
陳遷時露出有所懷念的淺笑:「前幾年於名劍大會重遇,三人並肩戰鬥,意氣風發,一覽眾山小,那感覺……還如從前在鄉間聯手教訓惡霸時一樣。」
鹿鳴澗笑道:「你們感情真好。雨娘也定然很美。」
「太熟了,覺不出美不美來。」陳遷時蹙眉,似是努力回憶了一下雨娘的模樣,方道,「貧道這些往事不提也罷——陸居士似年紀不大,怎一個人遊歷到此,還要接這危險的任務?」
鹿鳴澗道:「道長莫看我矮,如今也快要十六了。師父新死,回谷路遠,在下兩袖清風,不得不接任務賺些銀錢。聽說這邊報酬豐厚,所以斗膽前來一試。」
陳遷時一怔,抱歉道:「居士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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