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珏想到古代女子生活應該很艱難,但沒想到會有這麼難,連家人的支持都得不到,抱臂假寐的他不由自主嘆氣出聲。
「這些都是那些姐妹們告訴我的,」代曉初說:「我們被人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我動員她們與我一起想辦法逃跑,但是沒人回應我;
我很憤怒,譴責她們,我措辭嚴厲,甚至刻薄;
但是她們不是神情麻木,就是埋頭哭泣;
直到有個姐妹告訴我這些下場,大家才開始紛紛發言,但說出的,也全是佐證這些下場的實例;
她們說這就是她們的命,她們只希望能被賣到大戶人家當個下人,因為那樣至少比賣去妓院強得多;
這些道理不僅大人懂,連小孩子都懂;
跟我一起的四個孩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從不吵着回家,也不提起家人;
就連最小的那個,我以為她那么小,總不至於家人不認她;
可她卻說,走丟過的女娃不值錢,不能為哥哥弟弟換來媳婦。」
駱毅的眼淚大顆大顆掉,為這些可憐的女孩。
李蔚珏畢竟是裝睡,所以時不時會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發現小丫頭竟哭了,心裏很氣:這個姓代的,幹嘛說這些讓小丫頭難過?!
別人苦是人販子造成的,你苦是你自己作的,關我家小丫頭什麼事?
憑什麼干擾小丫頭情緒?她才多大就被你硬生生籠罩這麼大陰影?憑什麼被你荼毒?
我們全家人都呵護的孩子,你就算被拐賣一百次、一千次,我家小丫頭也不會丟!
「我餓了!」李蔚珏生硬地打斷她們對話。
駱毅抹抹眼淚,怎麼也抹不乾淨,她還沉浸在那些女孩的悽慘命運中不能自拔,嘴上卻應承:「好,我弄吃的去。」
代曉初看了眼李蔚珏,也氣:「你餓就自己弄飯去,幹嘛支使小丫頭?欺負妹妹你也好意思!」
駱毅已經掏出包袱里的餅子,又在火盆上架起鮑魁編的竹支架,把餅子吊在上面烤。
這一忙活,眼淚總算止住了。
現在還沒到午飯時間,就在馬車裏隨便對付對付,儘量趕路為主。
三人啃烤餅,就着小鹹菜和水,誰都沒說話,一時間車廂里只有咀嚼的聲音。
「行了,」李蔚珏看駱毅舉着餅子半天才咬一口,出聲說道:「這有什麼難的,大不了咱們走原路回家,那些人咱都帶家去;
我們先生說想讓爺爺出面辦個村學,把他們帶回去,正好學生有了、打雜的也有了,你該吃吃你的,跟這兒犯什麼愁!」
代曉初登時眼睛一亮:「你家要辦村學?這是好主意哎,這些人不就有地方待了?」
李蔚珏:「閉嘴吧你!慷別人之慨你可能耐了!」
駱毅微微收緊了下唇。
其實要辦村學的事,年前李蔚珏叨咕過一回,駱毅剛才也想到這個辦法了,但她並不想這麼做。
就像李蔚珏說的,要帶這麼多人回去,就得走「原路」,就是他們來時走的無人經過的荒野之路,才能避開各種身份盤查。
可那樣,也就真應了李蔚珏的另一句話:慷別人之慨。
因為代價是增加全家人的壓力,不僅胡澤胤和黃酉,還有鮑魁和白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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