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鼠潮的助力,李蔚珏都不需要用速記法就把他們的口供全都記錄下來。
不怕寫字速度跟不上他們說話的速度,老鼠們會讓他們不厭其煩重複所有的話。
只是寫字凍手,李蔚珏寫好了讓黑昀拿下去給歹人們按手印時,搓着快凍僵的手指頭心疼自己半天。
口供很全面,從頭到尾,因何謀劃、如何施行,裴泉是怎麼被擄走、又為何劫持駱毅等等,都記錄下來。
只是最後那段,除了王二漢的媳婦,其餘九個男子都說看見巨蛇對着他們張開大口,因而後面發生什麼都不知道了,說醒來就在這裏。
他們隱約判斷,眼前對他們逼供的半大男孩子才有可能真正是他們想劫掠的人,也猜出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鮑家的地方。
但有何用呢?
鼠潮依舊在他們身上竄來竄去,不時就咬他們幾口,別看冬衣穿得厚,可人人身上都已有了老鼠牙印。
他們現在都不敢動彈,就算老鼠在他們頭上、臉上爬也不敢動。
不動還好,老鼠最多啃他們的衣裳,可若敢動,弄疼了這些老鼠,就會引來它們瘋狂的報復。
也是奇了怪了,老鼠哪兒都咬,就是不咬捆綁他們的繩子。
王二漢媳婦已經被老鼠嚇得暈死過去兩次了,不過每次老鼠又咬她手指頭給咬醒。
按手印的印泥都不用找,他們往自己身上沾點被老鼠咬出的血就行了。
李蔚珏回屋時,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他午飯都沒顧得上吃,肚裏早就空了,卻還是被噁心得吐苦膽水。
駱毅也才知道這裏面的原委:「原來王二漢的媳婦竟是才是他們這夥人的頭頭?而且是負責咱們附近三個州府的頭頭?」
李蔚珏有氣無力點頭:「嗯,這是一張人口販賣大網,網上每個結點都有一個負責人,王二漢媳婦是其中一個;
她本也是算是苦命人,小小年紀被賣進妓院培養,但越長大相貌越走樣,最後被當做妓院的促使丫頭;
後來因嫉妒與她同期的小姐妹成為妓院招牌,聯合人販子把小姐妹給賣了;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妓院裏她嫉妒誰就賣誰,失蹤兩三個當紅姑娘後老鴇終於發現是她乾的,下令打死她;
她被打得奄奄一息,偏巧當時有貴人前來消遣,老鴇以為她必死無疑,沒多查看就吩咐打手偷偷從後門出去棄屍;
她也是命大,竟然活了下來,也因此恨上了老鴇,後來把老鴇也給賣了。」
駱毅都聽傻了:「天下竟有如此強悍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
「呵呵,不止呢,」李蔚珏說道:「她江湖外號『牽手觀音』。」
「千手觀音?她長得也不好看哪?面相上也看不出哪裏慈悲。」駱毅說道。
王二漢媳婦長相真的不好看,駱毅回憶着,她那張臉看起來甚至都比不上鄉下烈日暴曬下干農活的黝黑農婦可親。
「牽馬牽牛的牽,牽手觀音,是說她看上誰都能牽走的意思,尤其小孩子,主打一個快狠准。」李蔚珏解釋。
「她專賣婦女兒童?」駱毅問。
李蔚珏說道:「只能說主要業務目標是婦女兒童,但遇上那些尋媳婦找孩子的家屬,照樣拐走賣掉,有的是礦山、黑作坊需要勞力幹活呢。」
「嘖嘖嘖嘖嘖!」駱毅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無意義的聲音表達情緒。
「王二漢原本是她的搭子,『牽手觀音』雖然能把人牽到手裏,但看管和運輸等力氣活得有人幫忙,所以後來乾脆他倆就結成夫妻了;
金大原本是乞丐,配合王二漢擄過幾次人後被王二漢收為小弟,他們那些打手都是從乞丐里選出來的;
『牽手觀音』本事不小,她牢牢把着下家,下家只認她送來的人,她丈夫都不行,但是她的下家究竟是誰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聯繫人;
干她們這一行的,下家其實就是上家,『牽手觀音』只管弄來人去對方手裏換錢,別的不敢多問。」
「那他們怎麼打上我們的主意?真像她說的小金寶是他們親戚?」駱毅問道。
「還真是,王二漢的表妹真是小金寶他娘,就是表的有點遠,王二漢的舅母是小金寶他娘的姨姥姥夫家的外甥女。」李蔚珏好笑的看着駱毅扭曲的表情。
這都什麼親戚,駱毅掰着手指頭都沒算明白:「都表這麼遠了,怎麼就能替他表妹報仇呢?」
李蔚珏說:「巧合唄,小金寶的娘回去後被她婆婆攆回娘家去了;
她為了不被休,到處求援借錢,想帶些錢堵上婆婆的嘴,就求到姨姥姥家,然後剛好碰上來走親戚的王二漢夫妻;
據『牽手觀音』交代,小金寶的娘曾說『為啥姓鮑的家倆孩子都好好待在家裏偏就她的金寶丟了?』
還專門罵你來着,說你訛她五十兩銀子,她都想把你剁巴剁巴賣了,看能不能值五十兩。」
哎喲我去!
駱毅跳腳了,不是為金寶娘的那番話,而是為李蔚珏學話時的態度:「為啥不是把你剁巴剁巴賣了?」
李蔚珏趕緊哄:「彆氣彆氣,估計也是說了的,不過剛才當着我的面她不敢說出來罷了。」
駱毅這才消了點氣:「所以他們不是真正為金寶娘報仇,而是知道咱家有孩子,而且就算咱們報了官也沒人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李蔚珏點頭:「是這個意思,不過『牽手觀音』說,她們還真不怕懷疑到她們,因為丟了孩子能找回去的幾乎沒有,她們會轉手就把孩子運到下家手裏。」
「下家是誰?」駱毅問。
「不知道,她不知道下家具體是誰,只知和她一直交易的聯繫人是個中年男子,姓周。」李蔚珏說道。
「打一頓能不能讓他們多說點?」駱毅不死心:「不行就打兩頓?」
李蔚珏看看黑昀,黑昀看着駱毅,駱毅莫名其妙:「看我作甚?」
「帶她去看一眼吧。」李蔚珏說。
片刻後,駱毅慘白着臉回來,她也吐了苦膽水:「看來是真問不出什麼了。」
第二天一大早。
裴家越想掩蓋住閨女曾失蹤過的事實,就越掩蓋不住。
事情經過一下午和一晚上的發酵,幾乎半個城的人都知道了。
因為周家的糧鋪還得開門,昨天排了隊卻沒能買上糧的人今兒一大早就又堵在周家糧鋪門口等開門。
等待總是無聊的,那就聊聊,於是,昨天的事情被他們再次提起,就有人說那兩個丫鬟婆子四處打聽她們家小姐的下落。
結合周首富和裴會長都過來詢問過的事情,在聯想當時兩個人的表情,不難推斷出是裴家小姐丟了。
這時又有人說看見鮑記的馬車進城又出城,還有人說鮑記馬車出城時裴家那個馬夫追出去了,就有人又議論:「怕是鮑記幫忙找人吧?」
而在府衙衙門裏,知府趙晟旻一臉眼屎的接待了李蔚珏,並且被李蔚珏押送的十個衣衫破爛、身上臉上有細密抓痕、咬痕的人驚得立時清醒:「什麼?裴家小姐被當做你妹子、你妹子被當做你,叫他們擄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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