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閒逛了幾天,清歡總算摸清楚了一些頭緒。
這天一大早,清歡故作喝醉,從鎮國公府側門經過,朗朗蹌蹌的,差點跌倒。
守在門口的幾個小廝,其中一個走過來,驅趕道:「去去去,這裏可是鎮國公府,不是你這醉鬼逗遛的」
清歡跌跌撞撞的走着,口中誦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然後走了。
小廝愣了一下,口中重複了一遍,眼珠子一轉,故作無事的返回。
等走出視野,清歡瞬間恢復了清明,笑了笑,朝城門口走去。
時進正午,一個老漢推着一車蔬菜,入了城後,一路朝鎮國公府推來。
清歡總算等到要等的人了,笑着上前幫忙推着。
那老漢吃了一驚,見到清歡的氣質後,連忙道:「不敢不敢,多謝小哥好意,可別弄髒了衣服」
清歡笑着道:「老人家這是去鎮國公府吧?」
老漢眼神閃過一絲銳利之色,警惕的盯着清歡。
清歡只當沒看到,繼續幫忙推着,道:「聽說鎮國公身體不好,這一車菜,想必能給他帶來一個好心情。」
老漢身體緊繃着,口中卻道:「莊子上自己種的菜,只是讓國公爺改改口味,哪有小哥說的那麼誇張?」
清歡笑了笑,道:「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光是你們這份心意,就能讓國公爺身體好上幾分了若是能見一見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聊一聊過去沙場之事,想必國公爺是喜歡的。」
推車突然停下。
老漢警惕的看着清歡,道:「小哥有話還請明說!」
清歡直起身,道:「幫我送封信給鎮國公。」
老漢冷笑道:「小哥說笑了,我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老漢,怎麼可能見得到鎮國公?」
「老人家不必緊張!」
清歡擺擺手,道:「沙場廝殺,將退下來的近衛親兵安排到莊子上生活,是軍武世家常做的事老人家應該是鎮國公曾經的親衛吧?」
老漢警惕不減,道:「那又如何?」
清歡從懷裏掏出信件,道:「在下並非要對鎮國公不利,只是如今鎮國公府的情況老人家想來也知道,若直接登門拜訪,是見不到鎮國公的。
所以,只能麻煩老人家了!」
老漢沒有接,而是問道:「國公爺召見,我才能見到。」
清歡笑着道:「老人家此行,本就有求見鎮國公的意思,鎮國公會見你的,到時候你幫我把信送上即可。」
老漢問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清歡神色微正,道:「因為鎮國公在等這封信!」
老漢看着清歡的眼神,坦蕩的神色,終於接過來,揣進懷裏,道:「若是國公爺不見,或者這信不是國公爺等的,老漢出來,繞不了你!」
清歡拱手,道:「多謝老人家了!」
老漢深深看了清歡一眼,推着車繼續前進。
鎮國公府內。
七位候選人目光不僅僅盯着兩位嫡系小姐,作為鎮國公真正的主人,白敬亭這位國公的好感度,自然也不能放過。
真正能一錘定音的,其實是這位國公爺才是!
所以七人每天早晨的請安,必不可少,只不過大都數時間是見不到人的。
這天,七人如同往常一眼,在院門出等到二姑娘跟三姑娘,一頓殷勤問好後,一同去向鎮國公請安。
房間門口,一個倩影已經在這等着了。
天氣還不算太冷,但此女卻已經披上了風毛極為厚實的大氅,厚厚的白絨襯的她臉蛋很小,眉目如畫,皓齒青蛾,一頭烏黑的秀髮垂在腦後。
只是此女面色有些不健康的白,懷裏揣着的暖爐也證明了這一點,看上去是個病嬌弱女子。
然而她站在台階之上,神情冷若冰霜,卻給人一種凌然不可侵犯的氣質,直到看到白二小姐跟白三小姐這兩個妹妹後,冰冷的神色才有所瓦解。
「長姐!」白二白三兩位小姐齊聲喊道。
七名公子也行禮,道:「見過大小姐!」
眼神中都閃過迷醉,緊跟着低下頭,內心不禁一陣惋惜。
白家大小姐,容貌身段是所有小姐中最出色的,其中包括了庶出的姑娘。
奈何,她曾於戰場受創,不僅武功全廢,往後病體纏綿,據說再難有孕,故而不在他們的目標範圍內。
否則鎮國公也不至於把目標放在他們這些候選人身上了,憑白大小姐自身,只需要招一贅婿,便足矣撐起鎮國公府了。
不過如此美人錯過太太可惜了,等他們拿下鎮國公府後,這位白大小姐還不是砧上魚肉,予取予奪?
顯然,七人都有類似的心思,眼神中都閃過火熱
白大小姐微微點頭,道:「二妹,三妹,七位公子,爺爺身體不適,便不見了。」
短促有力的發音,又給她注入了幾份英氣。
白二白三兩位小姐癟癟嘴,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打算跟其他人離開。
但一名公子卻站出來,道:「大小姐,在下有幸聽來了一句詩,一定合國公爺跟大小姐的心意。」
其他六人頓時警惕的看向他。
白大小姐神色淡淡,道:「爺爺需要的,並非什麼詩。」
秦公子連忙道:「大小姐且先聽完: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如何?」
白大小姐微微失神,低聲呢喃了什麼,對請公子點點頭,道:「果真是好句!秦公子有心了!」
秦公子頓時一副志得意滿的神色,好感就是這麼一點點堆起來的,這句詩博來的好感,能抵十次形式上的請安!
其他人紛紛皺眉,心中咒罵不已:他們怎麼沒這麼好運,聽到這句子?
鎮國公是沙場老將,也只有這種氣魄奪人的詩句,才能博得好感啊!
回頭找人多寫一些沙場詩!
目送眾人離開,白大小姐才返回房間內。
床榻上,一個骨架異常粗大,但卻乾瘦如柴的老者,正靠在厚厚的絨墊上,氣息萎靡,臉上老人斑遍佈。
正是鎮國公,白敬亭。
「爺爺!」白大小姐放下手中暖爐,上前掖了掖被角,輕聲問道:「可要用水?」
白敬亭搖搖頭,眼神迷離,聲音嘶啞,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好氣魄啊,讓我想起多年的沙場生涯,若能策馬廝殺,戰死沙場,也好過如今這幅模樣。」
白大小姐沉默片刻,道:「馬革裹屍,是多少沙場將士的追求,如今怕是不行了。」
白敬亭微微嘆氣,道:「是啊,仙人一出,很多東西都沒了他們七個,你覺得如何?」
白大小姐搖頭,道:「都不是可託付的良人。」
白敬亭又何嘗不知,嘆氣道:「至少他們身後的勢力,能保住國公府十年」
白大小姐道:「爺爺,也許他們自己便是更兇猛的狼,只等着將國公府分食殆盡。」
爺孫兩都沉默了。
若非白敬亭顯露出尋找繼承人的意向,找了七位候選者,怕是外面的狼早就撲上來了。
這七個候選者身後的勢力,既是震懾群狼的威懾,同時也是飲鴆止渴的毒藥。
許久之後,白敬亭才道:「要是那個酸書生還在就好了。」
外面傳來動靜。
白大小姐起身,道:「是林管家。」
說着,起身走過去開門,返回時身後跟了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
「老爺,馮福求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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