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原本正在小憩,聽到戰報立刻披着衣服站起來,他打開系統,果然看到地圖上多個告急的消息。
河州是前線,吐谷渾對抱罕城虎視眈眈,做夢都想要吞下河州,控制整個河湟谷地。
所以蘇澤到任後,沿着黃河各個渡口都修建了崗哨,派遣手下隨從輪值戍守,監視吐谷渾軍情。
簡單看完了隨從上報的軍情,蘇澤連忙召集士卒,接着帶領騎兵向抱罕城以北的河防重地炳靈寺而去。
新募集的一千六百人都駐紮在城外軍營中,雖然蘇澤想要讓他們進城訓練,但是都被梁釗為首的羌人豪帥們,都以新募軍隊中有卻鐵忽叛軍為由,拒絕他們進城。
這些新軍還不堪大用,蘇澤也不準備帶他們出戰,所以只帶走了身邊最精銳的兩百騎兵。
蘇澤帶出來的都是騎兵,行軍速度很快,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了炳靈寺前。
炳靈寺是在黃河邊上的一座寺院,當年蘇澤的老師酈道元曾經沿着黃河考證過這裏,這座佛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佛寺邊上橫跨黃河的炳靈寺木橋。
西秦乞伏熾盤於黃河上架起飛橋,橋高五十丈,三年乃就。
這是整個河州在黃河上架設的第一座橋樑。
橋樑是用木材縱橫相間迭起,層層向河中挑出,中間相握而成。
橋無墩柱,只在險谷陡崖鋪設伸臂木樑,形似飛渡,故稱飛橋,是現代懸臂橋樑之先驅。
蘇澤在進抱罕城之前,就已經去視察過這座橋了。
初見到這座橋的時候,蘇澤仿佛覺得自己穿越回了現代,他實在無法想像在十六國時代,一個偏安在西北的政權,到底是如何建造一座能橫跨黃河的木橋,建城這樣的工程奇蹟的。
這座炳靈寺木橋,是往來黃河兩岸的重要通道,歷代抱罕的守將都想過燒毀,但是都捨不得將這座完美的建築瑰寶燒掉。
如今這座橋,也是絲綢之路上重要的通道,往來河州的西域商人都要通過這座橋進入關中,這就可以省去在渡口坐船過黃河的麻煩。
蘇澤第一次看到炳靈寺木橋,也同樣捨不得燒毀,只是在廢棄的炳靈寺中派遣了一支小隊駐紮,看守這座木橋。
但是現在站在木橋前,蘇澤交代左右道:「如果敵人強行渡橋就燒毀木橋,本將軍現在派人去對面交涉。」
慕容紹宗站出來說道:「將軍,讓屬下去吧,我懂鮮卑語。」
蘇澤點點頭,吐谷渾就是西遷的慕容鮮卑建立的國家,和慕容紹宗也勉強算是同宗,由他去對面交涉打探情況自然是最好的。
蘇澤又撥給慕容紹宗兩騎護衛,看着他牽着馬過了木橋,蘇澤的心懸到嗓子裏。
蘇澤新軍還沒有編練完畢,抱罕城內的羌人豪帥們又不值得信任,如果現在吐谷渾攻打抱罕,會給蘇澤造成極大的壓力。
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好了,只要訓練完新軍,剪除掉抱罕城內的威脅,蘇澤就可以着手對付吐谷渾了。
橋南岸點起了火把,高徽帶領的甘涼西軍遲疑的看着木橋,當時高徽就是通過這座木橋跨過黃河的,等他看到一名身穿北魏制式甲冑的騎士出現後,立刻高高舉起手中的旌節道:
「我乃大魏使臣高徽!你是誰人的部眾?」
慕容紹宗看到了高徽的旌節,也看出這旌節是真的,但是他還是謹慎的騎着馬問道:
「我乃護羌將軍蘇澤的部將。」
「護羌將軍蘇澤?是朝廷剛委任的?」
高徽繼續說道:「你將我的符節帶給你家將軍,告訴他我是出使嚈噠的使臣高徽,護送失散在西域的甘涼西軍返回中原,後方還有吐谷渾的騎兵追擊,讓他速速接應我們過橋!」
慕容紹宗接過高徽的符節,打馬返回南岸,將符節交給蘇澤。
高徽?看到符節蘇澤確認了他的身份,他看向身邊的蘇綽說道:
「令綽,我帶兵過橋,若是事情有變伱就燒毀木橋。」
蘇澤帶領身邊的騎兵渡過木橋,當他看到一身襤褸鬚髮灰白,但是挺直腰板手持旌節的高徽,內心也生出敬意,他確定眼前這個中年人就是魏使高徽。
蘇澤下馬叉手道:「護羌將軍蘇澤,見過高平西!」
見到蘇澤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官職,高徽鬆了一口氣,支撐他一路跋涉的那股氣瞬間消失,他幾乎要站立不穩。
高徽身邊的年輕人連忙攙扶住他,高徽虛弱的說道:
「蘇將軍,我出使嚈噠歸朝,沿途遇到了李涼留在西域的後人,將他們帶回故國。後方還有吐谷渾追兵,他們已經追殺一路了!」
蘇澤問道:「追兵有多少人?」
「約有千人。」
蘇澤翻身上馬說道:「你們護送高將軍過橋,我來阻截他們!」
看到蘇澤身後只有二百餘騎,這個攙扶高徽的年輕人急忙說道:「將軍,這些吐谷渾騎兵很兇悍,我阿爺就死在他們手裏,還是退回南岸,調集城內守軍再戰吧。」
蘇澤看向這個年輕人,他臉上有長途跋涉後難掩的疲憊之色,但是說話條理清楚,又迅速說出了自己的方案。
「你叫什麼名字?」
「西涼李氏,甘涼西軍校尉李存真!」
李存真?蘇澤回憶南北朝隋唐歷史,並沒有這麼一號人物。
但是他說是西涼李氏,那豈不是和李唐的王室一個家族。
這個甘涼西軍又是個什麼組織?
蘇澤心中有不少疑問,但是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
他看向李存真說道:「好兒郎,可願意隨我殺敵?」
李存真看到蘇澤身後騎兵甲冑俱全,氣勢不凡,也明白了這個護羌將軍的自信由來。
他想到斷後而死的阿爺,血性湧上來說道:「願意隨將軍殺敵!」
「給他一匹馬,一把刀,跟上來吧。」
說完這些,蘇澤帶着身後二百騎沿着大河向西,循着這支逃難隊伍尾部沖了過去。
——
追擊這支甘涼西軍的是吐谷渾軍隊,是吐谷渾王伏連籌麾下的渠帥賀羅。
吐谷渾雖然是從前燕慕容氏亡國後,從東北遷到西北高原的鮮卑人,但是他們已經放棄了前燕慕容氏的漢化,重新和當地羌人融合完成了再次胡化。
他們的王室已經去除了「慕容」的漢姓,重新回到了有名無姓的部落文明階段。
吐谷渾王下,設有八名渠帥,渠帥身邊有佐官,每名渠帥分別控制一座城市,擁有比較大的自主權。
賀羅所控制的城市,就是絲路邊上的西平城,他依靠絲路貿易抽稅成為了八大渠帥下數一數二的勢力,也對於聯合嚈噠控制絲路更積極。
所以這一次賀羅親自帶領部眾一千,沿路追擊高徽和甘涼西軍返回中土,就是要殺死魏使,故意挑起和北魏的戰爭,逼迫吐谷渾王和嚈噠合作。
這些年來,北魏西北防務也日益鬆懈,前任河州刺史寇治就知道貪污搜刮百姓,不少河州西部的羌人部落都投靠了吐谷渾。
賀羅所控制的西平城,就是幾年前吐谷渾從北魏手裏奪過來的城市,所以賀羅明明已經帶兵深入河州境內,卻依然沒有絲毫的畏懼。
眼看着就要追上這支漢人隊伍的尾部了,賀羅臉上露出兇相,沿途追擊他已經殺了不少斷後的漢人了,到了最後連老年男人都拿着武器上來斷後,說明這支漢人隊伍中已經沒有能戰鬥的青壯了。
賀羅想到了嚈噠使者所說的,這支甘涼西軍帶着西域漢人的駐軍圖,只要拿到這份地圖,他就可以聯合嚈噠人拔除西域漢人的據點。
賀羅忍住了搶劫這些漢人婦孺的想法,舉起刀說道:「兒郎們,向前沖,活捉魏使者賞百金!」
身後的吐谷渾騎兵紛紛發出野獸般的叫喊聲,他們越過了甘涼西軍的逃難隊伍,直接向着渡河飛橋疾馳而去!
兩支騎兵隊伍,一支從頭向尾衝鋒,一支從尾向頭衝鋒,兩支隊伍很自然的在甘涼西軍逃難隊伍中央撞了上去。
賀羅的騎兵雖然數量多,但是撞上了最前方衝鋒的具甲騎兵,這些吐谷渾騎兵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具甲騎兵們衝撞切開,就像是一塊肉被尖刀切成了數片!
戰場上發出恐懼的嚎叫聲,被具甲騎兵撞飛的吐谷渾騎兵們,就像是撞上了泥頭車的鬼火少年,身體四五分裂的甩飛出去,戰場上四散着濺開的血沫肉泥!
站在蘇澤身邊的李存真何曾經過如此恐怖的場景,那些不可一世的吐谷渾騎兵,在具甲騎兵衝擊下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蘇澤看向他問道:「能殺敵嗎?」
李存真握緊了手裏的刀,點頭說道:「能!」
「殺!」
蘇澤指揮着重甲騎兵再次衝進了吐谷渾騎兵的隊伍中,本已經被具甲騎兵衝散的隊伍又被扎入了「尖錐」,本就不算精銳的吐谷渾騎兵瞬間崩潰。
。。。
等到臨近黃昏的時候,李存真從死人堆里翻出了被削去半張臉的賀羅,這個一直很勇敢的年輕人終於痛哭出來,這一路上追殺的血仇終於得報。
他割下賀羅的腦袋,又對着西面跪拜,祭奠自己戰死的父親。
蘇澤看着戰場上的吐谷渾人屍體,等李存真祭拜完畢問道:
「你說他是西平城的渠帥賀羅?」
李存真點頭說道:「回將軍,此賊在追殺我們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蘇澤打開系統地圖,看着地圖上西平城位置上閃爍的金色感嘆號。
【系統任務:奪取西平城。】
這次的任務沒有發佈者,任務描述也很簡單,但是這個任務讓蘇澤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西平,是湟水中段最重要的城市,不過這座城市是屬於涼州而不是河州的。
幾年前吐谷渾攻佔西平,搶佔了河湟谷地北側最膏腴的農業區,要讓原本涼州、河州互為犄角的防禦體系變成了獨角,河州成為吐谷渾勢力包圍的突出部,經常受到吐谷渾人的滋擾攻擊。
甚至連原本屬於後方的金城附近,也會出現吐谷渾的騎兵。
奪回西平,恢復抱罕和西平雙城互相聯防的體系,就能將吐谷渾人趕出富饒的河湟谷地!
現在西平城的吐谷渾渠帥死在了這裏,西平城定然守備空虛,是攻城的好時候。
蘇澤的決斷也很快,系統不可能發佈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就是說以自己手上的牌,是有希望奪取西平城的!
這麼好的機會放在自己面前,蘇澤沒有理由不去嘗試一下。
他立刻喊來部眾,對着侯景等人說道:「西平城渠帥已死,我要攻打西平。」
蘇澤這句話說完,眾人都是一驚。
西平好歹也是西北軍事重鎮,蘇澤麾下的兩百人雖然強,但是基本上都是騎兵,連攻城器械都沒有怎麼攻城?
慕容紹宗準備勸說蘇澤從長計議,但是侯景立刻說道:「屬下願為先登!」
蘇澤搖頭說道:「此戰不用先登,傳令所有人就地解甲,換上吐谷渾人的甲,往臉上塗點血,原地休整半個時辰後,開拔前往西平!」
——
高徽渡過木橋,見到了正在炳靈寺接應的蘇綽。
蘇綽對高徽躬身行禮,引着他向抱罕城而去。
沿路上,高徽不停的回望身後,向蘇綽問道:「你家將軍呢?」
蘇綽已經得到了斥候傳遞來的消息,知道蘇澤已經帶人去攻打西平城了。
不過他現在還不能確定高徽的立場,而且抱罕城內的諸多羌人渠帥都和吐谷渾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所以蘇綽也沒有和高徽說實話,只是半真半假的說道:「蘇將軍已經擊潰了吐谷渾騎兵,現在追擊潰兵去了。」
聽到蘇澤已經取勝,高徽緊張的心終於放下來。
蘇綽帶着高徽返回抱罕城,為了防止甘涼西軍中混入奸細,蘇綽先將他們安置在城外軍營中。
等到高徽手持旌節走進抱罕城,梁釗等羌人豪帥又忙着出來迎接。
比起對待蘇澤的畏懼,這些羌人豪帥對高徽就熱情多了。
渤海高氏在河州的分支根深蒂固,高徽就有一個侄子在抱罕城中擔任軍主,城內軍主豪帥基本上都認識高徽。
蘇綽有意無意的利用高徽的影響力發佈命令,讓這些羌人豪帥出城接濟回歸的甘涼西軍。
梁釗這些羌人豪帥雖然不願意離開抱罕城,但是面對高徽的命令也不敢不從。
而他們前腳離開抱罕城,蘇綽就調集新募一千六百人進入抱罕城,並且迅速控制住了城內的城門和軍營。
等到梁釗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城門已經前完全被蘇綽控制。
河湟谷地,就是湟水和黃河之間的谷地,這個地區一直都是農業產區,塞上江南。
此外大家有興趣可以搜一下炳靈寺石窟,從北涼開始建造,非常震撼的佛造建築群,不知道有沒有讀者朋友去過。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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