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搖頭說到:「這首詩乃是友人所作,澤不敢竊其名也,其他幾句我也記不清了,劉兄見諒。」
劉伯之露出遺憾的表情,清河王愛好文學,若是能引薦做出這樣詩句的文士,自己肯定也能得到清河王青睞。
不過既然蘇澤說是友人所作,那劉伯之也不好繼續追問了。
就連高歡也露出遺憾的表情,如果是自己,恐怕不可能和蘇澤這樣「誠實」,只要一首詩就能被引薦到清河王面前,這可要比參加什麼入幕選鋒幾率大多了。
但是蘇澤並不覺得有什麼遺憾的,因為他已經給自己做好了「人設」。
魏晉南北朝時期,名士最重要的就是「人設」了。
比如東晉逼王謝安,名士風度就是他的人設,淝水之戰勝利後,他依然要維持這個冷靜的人設,就連木屐折斷都沒發現。
如果通過「文學」在清河王府入幕,那蘇澤就背上了「文學之士」的帽子,這年頭的詩人可是不高的。
別說是北魏,就連隋唐時期詩人的地位也不高,地位高的詩人首先他們的身份是官員,其次才是詩人。
而李白杜甫這樣的「全職」詩人,雖然擁有名氣,但是在世人眼中要麼是歌功頌德的奉承之輩,要麼是無病呻吟的落魄讀書人。
在這亂世中,一個「詩人」的人設,算不上是什么正面資產。
「跋扈軍頭」,「流民帥」,「邊塞武人」這些人設,都要比一個只會吟詩頌對的詩人要強。
蘇澤要在洛陽揚名,也不準備通過文學這條路來揚名。
倒是等到日後真的有了班底,可以用「親近賢良」,「求賢若渴」這些個人設來吸引士人的投效。
劉伯之重新喝了一口茶,將話題來回到了入幕選鋒上。
「聽那些參與過入幕選鋒的同僚說過,這入幕選鋒中,最重要的是四件事——」
「御、器、獸、友。」
蘇澤露出虛心求教的表情,高歡也興致勃勃的聽着。
劉伯之感受到了尊重,侃侃而談道:
「首先就是御了,御者,馬也,參加入幕選鋒可以騎王府提供的馬,但是每一匹馬的性子習性不同,王府提供的也並不是良駒,所以想要取得好成績,還是要騎自己的馬。」
「無論是前面的騎射,還是後面的田獵,騎自己的馬都能取得更好的成績。」
高歡立刻說道:「這個沒問題,蘇澤兄弟有自己的馬!」
劉伯之點點頭說到:「有自己的馬,最好還要有自己的御者騎奴,入幕選鋒是要進行一天一夜的,馬需要吃草休息,沒有御者跟着,這些事情都要自己做,體力消耗就太大了。」
高歡疑惑的問道:「這入幕選鋒還能帶騎奴?」
劉伯之笑着說道:「這是當然了,哪有田獵不帶騎奴的?」
高歡皺眉說道:「這不是對寒門子弟很不公平,有些人家根本買不起馬,也養不起騎奴。」
劉伯之倒是不以為然的說道:「公平?這世上的事情哪裏來的公平?」
高歡低下頭,蘇澤接過話題問道:
「請問劉兄,這御就是馬和騎奴,這器呢?是弓箭武器嗎?」
劉伯之點頭說道:「正是,清河王府也提供弓箭,但是最好還是用自己的弓和箭,蘇兄是羽林軍,自然知道一把趁手的武器是多麼重要了。」
蘇澤連連點頭。
劉伯之接着說到:「然後就是獸了,這獸就是走獸,獵鷹獵犬都是可以帶的,這些也能夠幫你更好的追獵獵物。」
「清河王就有一隻海東青,是渤海部所獻,通體純白如玉,喙爪如同鐵鈎一樣,不僅僅能協助搜尋獵物,還能從空中俯衝攻擊獵物,每次清河王帶這隻海東青田獵,都能多獵幾匹鹿。」
「傳言當年孝文帝田獵的時候,最喜歡帶的一隻走獸是猞猁,據說這隻猞猁能夠自行捕獵,鹿這種獸類都能搏殺,甚至還戰勝過一隻落單的狼。」
「在孝文帝駕崩後,這隻猞猁也隨之葬於帝陵了。」
高歡也說道:「這個我知道,我們懷朔鎮將狩獵的時候也有一隻獵犬,能夠追尋受傷的獵物,還能抓一些小獵物回來。只不過那牲口每日都要吃生肉,每個月吃的肉比十個精兵都要多。」
劉伯之繼續說道:「最後就是友了。」
「狩獵這件事,也講究一個圍字,若是遇到鹿群,眾人圍而獵之就能捕獲更多,所以一些參加入幕選鋒的世家子弟,都會提前通氣,守望互助,將騎奴走獸集中起來用,這樣往往能比單打獨鬥捕到更多的獵物。」
高歡立刻說道:「這也太不公平了!若是有人作弊,將獵物都歸於一人,豈不是那人必定能被選上?」
劉伯之沒有回答高歡的問題,但是蘇澤心中也有了答案。
包括劉貴在內,眾人都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宗室、門閥、國族,就像是一座山一樣,他們佔據了方方面面的資源,就連劉貴這樣小門閥都沒有上升機會,不要說普通人了。
連從軍中武選都變成了這樣,整個北魏高層的墮落可見一斑。
講完了之後,劉伯之就起身告辭。等劉伯之走後,高歡這才箕開腿坐下來,開始大口牛飲碗中的抹茶。
他擦乾了嘴角的茶沫說道:「阿貴,你這從兄好生倨傲!」
接着他又對蘇澤說道:「阿澤兄弟,我從懷朔帶來了一把良弓,你拿着去參加入幕選鋒吧!」
蘇澤也有些感動,他和高歡也只是新結交的朋友,蘇澤還從高歡手裏白嫖了一匹上等的懷朔戰馬,但是高歡卻真心實意的為自己着想。
也許正是這樣,在蘇澤穿越前的歷史中,劉貴才願意為這位高神武多方奔走,幫助他成就一番霸業。
「高兄的好意蘇某心領了,我阿爺留下一把良弓,就不用向高兄借弓了。」
婉拒了高歡的好意,劉貴又嘆息說道:「這御和器還好說,狩獵用的走獸非幾年功夫養不出來的,這友就更難了,羽林虎賁里國姓眾多,蘇兄這樣的漢人不受排擠就不錯了。」
高歡也嘆了一口氣,雖然孝文帝漢化改革,「一國族,定漢姓」,但是鮮卑人和漢人之間的矛盾卻愈演愈烈,六鎮這種胡漢矛盾比洛陽更是激烈。
看來只能寄希望於兩日後系統刷新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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