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法正走進驃騎將軍府。
通報的令史才進入內院沒多久,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着一個急切的聲音問道:「法孝直何在?」
一位身着長衫的青年神色匆匆迎出門來,正是沈定!
法正見此,連忙行禮:「扶風法正,參見將軍!」
「哎呀!」
沈定喊了一聲,扶住法正的胳膊,仔細打量一番,突然笑道:「天下賢才,我得之矣!」
法正如今年未弱冠,哪怕自以才高,但位次三公的驃騎將軍如此重視,還是叫他心情激盪。
沈定將法正迎進堂中,開口就問關中局勢。
法正出身名門,對關中局勢已有了解,當下毫不遮掩,就關中諸將一一點評。
最終總結道:「關中諸將,不足為慮!」
沈定撫掌贊道:「雖如此,卻需孝直為我籌謀。」
頓了頓,他問道:「我聽聞荀公達欲舉孝直為右扶風孝廉,不知孝直是願為郎官,還是願在我府中為一曹掾?」
這根本不需要猶豫!
舉孝廉當郎官,那是天子的官。入幕府為曹掾,那是驃騎將軍的官!
法正當即拜下:「正願為將軍曹掾!」
沈定受其一拜,緊接着起身將他扶起來:「如此,孝直便為我兵曹!」
南鄭,得知安陽已丟,張魯情緒穩定。
這幾年他以五斗米教養民養兵,這時候也能看出些許成果。
一個多月。
郭汜進攻漢中一個多月,現在主力仍然被擋褒中。
而郭汜分出的一支奇兵,也才剛剛奪取安陽。
這證明他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
張魯堅信這一點。
但是,自從收到郭汜進攻的消息後,他想了一個多月,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你關中諸侯不在關中爭雄,沒事跑我這漢中來幹什麼?
「師君?」功曹閻圃見其愣神,出聲呼喚。
張魯回過神來,扭頭看向閻圃:「安陽既陷,成固不安,為之奈何?」
閻圃道:「腹背受敵,難以久守。」
這是廢話,張魯當然知道。
「且看張將軍能否擊敗安陽敵軍,若將軍失利,師君不若讓出南鄭,退守成固,猶可保數縣之地。」
雖然艱難,但閻圃還是說出了相對而言的最佳選擇。
張魯心中愁苦,若再給他多幾年,必不至於此!
不過現在好歹還有一絲希望,於是他重新打起精神,繼續徵調信眾,往褒中與成固增援。
各處戰火紛紛,關中卻突然平靜下來。
除了不停的剿匪、剿羌胡,三輔範圍內連續兩個多月沒有動刀兵!
如此平靜,若不是發往關外的詔令一直沒什麼反應,天子公卿們可能都會以為,現在又回到了天下太平的時節!
詔令班春沒有回應,要求輸送糧食,各地要麼哭窮,要麼裝作不知。
就連幫助董承修洛陽宮室,除了王邑、張楊外,就只有荊州劉表給了支持。
至於舉孝廉、能吏,這個倒是有不少郡國上表給了名單。
但是人沒來長安,只是要個名頭,人大多還是留在當地。
也幸好如此,天子公卿才發現,原來暫時還得哄着沈定!
不僅僅是沈定,馬騰、張濟、段煨,只要是表現出尊重朝廷的將領,天子都派遣了使者前去撫慰。
進入三月,眼瞅着洛陽宮室營造進展順利,沈定不得不着手準備平定馬騰、韓遂的戰事。
他必須趕在天子東歸之前處理好韓、馬,這樣才能放心領着大軍護送天子出關。
衙署內,沈定作最後的總結:「我請朝廷下令,要求其隨我攻韓遂。若其不從,則徐公明出池陽,張五足出平陵,我自將步騎出橫橋,一戰平滅之!」
眾人齊齊應下,各自散去。
當日下午,涼州牧韋端的奏章送到尚書台,稱安羌將軍韓遂將兵叛亂,奏請朝廷出兵平叛。
這封奏章半個月前就到了韋康手裏,就等着這種時候。
奏章送抵,公卿天子無人懷疑內容真假,
畢竟韓遂叛亂已有十多年,時而投降,時而復叛,朝廷早已習慣。
天子立即召集三公、近臣議事。
是剿是撫?
剿,誰去?
撫,誰去?
最終,侍中鍾繇來尋沈定。
沈定正在內院讀書,聽通報說侍中鍾繇來了,連忙迎出去:「鍾侍中!今日怎有空閒來觀書?」
鍾繇站定行禮:「繇參見驃騎將軍!」
隨即才起身回答:「今日卻非為觀書而來。」
觀書,觀的是蔡邕和蔡琰的書法。
得知鍾繇頗為喜愛蔡邕書法,沈定特地請蔡琰臨摹,每次鍾繇過來,都要帶走一份。
而最近韋康將其弟韋誕推薦到沈定幕府,鍾繇就來得更勤了。
四十多歲的比二千石,能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一筆一畫爭論半個時辰!
聽聞鍾繇今天不是為了書法,沈定不由詫異。
隨即笑着引其進入堂內坐下,然後才開口:「可是奉天子詔令?」
鍾繇點頭又搖頭:「金城韓遂叛亂,將軍知否?」
沈定點頭:「我正要上書請求言及此事。」
他要是不知道,那才不正常。
鍾繇於是問道:「不知將軍是何想法?」
沈定笑問:「我欲遣馬安狄平叛,侍中以為如何?」
鍾繇聞言默然,沉吟一陣後,拱手道:「我便照此稟報天子。」
沈定見狀,又補充道:「我亦會領兵前往,爭取一戰平定韓遂!」
鍾繇面露詫異,他本以為韓遂叛亂只是個逼迫馬騰的藉口,現在看來,難道不是?
次日,天子詔以驃騎將軍沈定假節,督安狄將軍馬騰,出兵涼州剿滅韓遂!
詔令傳到安陵,馬騰登時火起:「三個月還沒到呢!」
他當然有理由生氣。
他與沈定約好,在安陵屯駐三個月。
從一月下旬開始算,要到四月下旬呢!
正好能把宿麥收割掉,再回隴汧,又能支撐半年。
但現在,麥子還不能收割!
現在就走,那他來這一趟,不是白跑了嗎?!
屋內安靜一陣,司馬突然開口:「沈驃騎的信上,似是說以三月為限?」
「可不就是三月?沈定小兒,言而無信!」馬騰怒罵出聲。
司馬繼續道:「現在正是三月。」
「?」馬騰怒目圓睜,「!」
他突然反應過來,本就有些黑的臉登時面紅耳赤,鼻翼翕張,險些破音:「何若豚犬也?何若豚犬也!」
長子馬超騰地起身:「沈定如此辱我父!定不可輕饒!」
說着他看向馬騰:「大人!不若假意聽從,待沈定來我軍中,我自斬其於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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