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四月,關中夏收時間越來越近,沈定也不免有些緊張。
去年因為綿延的旱災蝗災,秋收並不理想。
而且因為沈定快速解決李傕,士卒、民眾的損失較小,吃飯的壓力很大。
今年能不能不餓死人?
沈定很焦慮,心裏也沒底。
為了預防夏收也不如人意,他二月份就委託商人竹正陽到荊州買糧,能買多少是多少。
幸好郭汜帶走了數萬兵馬,算是稍稍緩解了糧食壓力。
一路上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沈定一行人來到城外農田。
抬眼望去,幾乎不存在荒田,只是長勢不盡如人意。
扶風、馮翊夏糧收成不好,這是去年秋天就能推測到的。
天時如此,沈定也沒辦法,只能指望秋收的時候會好一些。
只是轉了幾步,突然聽到田間老農嘆息。
沈定不由停下腳步:「老翁因何嘆息?」
老農他衣冠齊整、身後人眾,知道這是個有身份的,當即倚鋤作揖,嘴裏道一聲有禮。
沈定也抬手回禮,再次重複問題。
老農道:「貴人恐怕不知,已經有十來天沒落雨了!」
沈定聞言笑道:「麥粒將熟,天氣晴朗不是好事麼?」
只是老農卻搖頭:「好也不是這麼個好法,苗子都要乾死了,就怕跟去歲一般,又是乾旱!」
一聽到「乾旱」二字,沈定頓時嚴肅起來:「真要乾旱?」
「總要落些雨水才好。」
沈定彎腰從田裏抓了一把土,細細碾碎,仔細感受其中乾濕程度。
隨即反手任由塵土飄落,落在麥葉上。
告別老農,一行人來到馬旁。
一直沉默的沈定開口了:「若是大旱,今年又是一個飢年。」
最艱難的是,經過去年下半年的戰事,三輔範圍內的鄉里豪族也沒多少存糧了。
大戶都沒得吃!
賈詡自然也知道這些情況,更明白沈定的心思,直接就問:「先弘農還是先河東?」
毫無疑問,去搶糧吧!
原本還準備徐徐圖之的,現在得趕在敵軍把糧食消耗掉之前搶過來。
「河東!」沈定沒有猶豫,「弘農張濟不修農事,河東沃土,當有豐收。」
說是要快速,但實際上還是要等到四月底,至少等河東糧食收割之後再動手。
但戰爭準備已經可以進行了。
兩天後,沈定帶領大軍返回長安。
驃騎將軍府,文臣武將分坐兩旁。
沈定左手邊是賈詡、荀攸、張既、韋康,右手邊是張黑足、杜品、張五足、齊固、王三百。
還有一個遠在隴西的徐晃,以及地位尚低的法正、孟達,這就是沈定目前的班底。
如果馬超、龐德願意投降,閻行也接受調遣,他手下猛將又會更多!
哪怕沉靜如沈定,這時候也不免有些志得意滿。
沈定神情輕鬆地開口:「四月夏糧收穫,立即護送乘輿東歸,到時一舉拿下弘農、河東。」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掃視眾人後,緩緩道:「此戰所求者有二。」
眾皆正襟危坐,豎耳傾聽。
「一為奪河東糧草,須在六月前功成!」
看似簡單,實則困難。
若是收割之前,直接搶收城外熟麥即可,無需攻城。
但在收割之後,要麼攻擊營寨,要麼進攻城池,才能奪取糧食。
為了減少損失,加快速度,重點在誘敵野戰,儘量避免攻城。
「二為驅趕河東、弘農之敵出關!」
這是賈詡的建議,儘可能避免消滅敵軍,而是把他們趕出函谷關,趕到山東諸郡。
讓這些人加入中原爭奪,最好把冀州袁紹、荊州劉表也拉下水。
一來攪亂中原局勢,二來突然增加數萬不事生產的士卒,也能進一步拖累各地的糧草供應。
到時候關東戰亂不休、缺食少糧,關西卻是平穩如初,也能吸引流民甚至士人前來避難。
這些無需解釋,他一下令,張黑足等人齊聲應下。
沈定又轉向齊固:「元良,多關注河東!」
「唯!」
眾人散去,韋康留了下來,跟着沈定進入二堂。
「今年收成依然不樂觀。」一進門,沈定就十分憂慮地開口,「今夏或許還有大旱。」
韋康寬慰道:「明公放心,京兆之地多有水渠,不會有太大影響。馮翊有鄭白渠,雖未疏浚,可也能藉助一二。」
沈定點頭。
話是這麼說,但事不能這麼幹。
需要保持樂觀精神,最好最壞打算。
兩人坐下後,他給出要求:「屯田營算一算,若是屯民每日只供最低口糧,需要多少糧食,待夏收之後看存糧幾許。」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語氣堅定:「至少要保證不餓死人!若是實在不夠,河東借糧之後,我自放天子東去,自領兵屯潼關!」
這就是要把天子放出去讓張濟、張楊等人爭奪,他自己守好三輔避免大戰了。
韋康聞言大驚:「明公!豈可如此?」
西征韓遂回來,眾人已經議定要把天子握在手中。
就等着據有司隸之後,慢慢處理朝廷公卿了!
這突然要放天子離開……
沈定反過來寬慰韋康:「元將放心,只要撐到秋收即可,若是路上拖延一二,沒準天子到秋收都未能回到洛陽!」
「再說了。」他提高聲音,「即便放任天子東去又能如何?有你等輔佐,我若想接回天子,誰能攔我?」
見他想法堅定,韋康無奈:「唯。」
沈定這才笑道:「此事不必告知旁人,我起大軍攻河東,張濟等人或被嚇到東逃也未可知。」
即便韋康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想到這幅局面,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隨着東歸的時間越來越近,天子公卿日漸克制。
沈定倒是安排手下眾人多與鍾繇等人往來,他也不多說什麼,但這些動作被天子看在眼中,自然會對那些人有所看法。
立夏之後,各地陸續開始收割冬麥,緊接着種下禾、黍、豆、胡麻等作物。
但收穫的喜悅沒能驅散憂愁——三輔已經一個月未曾下雨,旱災初現!
四月底,董承上書稱,洛陽南宮大多修復,請天子都洛陽。
天子將此奏章轉至司隸校尉。
不等沈定答覆,河內太守張楊上書,請求天子允許他帶兵前來迎接乘輿東歸。
天子亦未批覆,仍然轉到司隸校尉。
再其後,張濟、段煨、王邑、楊奉等人陸續上書。
左馮翊府,法正快步走進堂內,剛要行禮,卻發現屋內除了韋康,還有荀攸與張既!
見他進來,韋康開口道:「明公遣孝直來的?」
法正團團一禮:「正是。將軍叫我來問馮翊,屯營糧草幾何。」
韋康點頭:「且等片刻。」
法正只得坐下等待。
好在沒過多久,三府倉曹掾聯袂入門,遞上數張紙:「三郡糧食計算完畢。」
韋康禁不住起身接過紙張,荀攸、張既也站到他身邊。
他看完一張,立即遞給荀攸,荀攸看完再遞給張既。
如此,很快看完所有紙張,韋康長舒一口氣。
片刻之後,荀攸、張既先後放鬆下來。
三人對視一眼,韋康露出輕鬆的神情:「走,去稟報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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