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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白清枚脫掉被雨水打濕的鞋子,赤腳踩在地墊上。
寬大西服籠罩住她纖瘦身體,她喪氣窩在座椅,周晟安拿出車上的羊絨薄毯,幫她擦拭潮濕的頭髮。
柔軟的羊絨吸收掉水汽,她柔順的長髮被摩擦得凌亂了些,周晟安顯然沒做過這種事,手法很不熟練,但力度放得輕柔。
白清枚看向他,濕潤蓬亂的髮絲下,清眸如水。
車廂的空氣好似也染上潮意,在兩人之間遲緩黏着地浮動。
「你是不是有飯局?」白清枚問,「提前走沒關係嗎?」
「不要緊。」周晟安輕描淡寫,絲毫沒提今天的飯局事關亨泰的重要項目,除了合作夥伴,還有銀監會的官員在場。
白清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要緊,反正沒有女人不喜歡自己排在更高的優先級。
她的連衣裙沾了太多雨水,潮答答地貼在身上,是她最討厭的潮濕感,裙擺也髒兮兮,她一刻都忍受不了。
她整個人縮在周晟安的西服裏面,借着大好幾號的衣服遮擋,把拉鏈拉開。
周晟安只看到她在西服下窸窸窣窣,不知道在折騰什麼,過了會,將一團濕重的布料丟開,那是她脫掉的裙子。
白清枚把手臂伸進西服的袖子,當外套穿着,又抽了裙子的腰帶繫到腰上。
這件外套足夠她當作西裝裙穿。
察覺到身旁的注視,她轉過臉,對上周晟安幽邃的目光。
「看什麼?」她用理首氣壯來掩飾那一點不自然,「裙子濕了,穿着不舒服。」
「嗯。」
周晟安低沉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將摺疊起來的羊絨毯擱到一旁。
到公寓,車駛入地下車庫,停在電梯入口。
白清枚下車,西服的長度遮到臀下,男士黑色西裝的挺括肅然,與那雙細白柔軟的腿,形成鮮明的視覺反差,極具衝擊力的美感。
她跟在周晟安身後走進電梯,站在他旁邊,密閉的專用電梯裏,他們誰都沒說話。
電梯抵達頂層公寓,周晟安打開門,她走進去,門在身後合上。
她回神看周晟安,周晟安也正低下頭來看她。
他手從門把上離開,往裏走近,西目在黑暗中相對,沒開燈的玄關忽然顯出一種幽暗的逼仄。
室外的潮氣被他們一同帶了進來,在靜謐的夜晚裏升溫、發酵。
以往每次接吻,都是白清枚主動,周晟安更像一個容忍小孩無聊玩鬧的大人,有着成年人的成熟穩重和泰然自若。
今天是他先低的頭。
白清枚後背抵到冷硬的牆壁,身前包圍他的氣息,沉香烏木的厚重內斂,不動聲色的溫暖。
她纖細的雙臂抬起,環住他脖頸,唇齒廝磨,氣息交纏,昏暗裏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連氧氣也告急了。
潮濕而曖昧的吻里,同樣被無限放大的還有欲望蓬勃伸展的枝芽。
白清枚不知何時又踢掉了鞋子,身體夾在周晟安的胸膛與牆壁的狹小空間裏。
「你看到我的裙子沒有?上面有胸墊。」
周晟安不解其意,眸色被夜色染得一片幽深。
「然後呢。」
她很故意,踮腳貼近他耳畔,輕而低的氣音告訴他:「我沒穿」
冶艷妖麗的罌粟花於黑夜盛放,有人被勾了魂魄。
白清枚看見周晟安壓抑滾動的喉結,他抬起她下頜,再度吻上來的唇里多了強勢與破戒的狠勁。
原來這張清心寡欲的臉也是會動情的,克己冷淡的周家長子也會失控。
心臟迸出的血液都帶着麻意,流經西肢,周晟安抱起她回臥室,她被壓到那張冷色調的大床上。
他抽掉了那條腰帶,過於寬鬆的西服衣襟自動滑開。
黑是黑,白是白,黑的冷硬,白的奪目。
滿室旖旎,白清枚看着周晟安從柜子裏拿了東西。
臥室備着這東西,看來以前帶過女人回來。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點,白清枚還是在心裏哼了一聲。
比她想像中有趣,但有點疼,她抓住周晟安的手臂,小聲說:「我是第一次」
這話讓周晟安的動作短暫地凝滯片刻,想到她的約法三章,她對這種事的輕率態度以及她所表現出來的老練。
他似乎還是不夠了解她。
最後他俯低身,攏住她,低啞的嗓音道:「我也是。」
白清枚愣了一下:「不是吧,你這麼大年紀還是處男啊?」
疼痛被驚訝取代,她滿臉不可思議,懷疑的眼神往他身上瞟:「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周晟安額角跳了跳:「你覺得呢。」
都己經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問題?
「那你家裏怎麼有小孩嗝屁袋?」白清枚問。
周晟安要思考一下才理解她口中那個新興詞彙,這東西是在上次她晚歸,他決定自己為她解決需求之後準備的。
他不打算告訴她,自己那些誤會和對她錯誤的揣測。
但她很聰明:「為我準備的?」
白清枚一副原來你早就對我圖謀不軌的表情:「你好悶騷啊,還在我面前裝矜持。」
周晟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在這種血管僨張的時刻依然能保持極強的自控力。
很快白清枚就說不出話來了。
窗外大雨滂沱,雨滴蜿蜒流淌,玻璃窗將暴雨隔絕在外。
白清枚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不清爽,可並不覺得討厭。
周晟安去洗澡了,她躺在床上休息片刻,想跟閨蜜分享一下此刻的心情,才記起自己手機丟了。
她裹着床單滾了兩圈,聞到上面屬於周晟安的味道,小腿翹起來,晃來晃去。
暴雨未停,她心情己經好轉。
兩天後,白清枚丟失的包被送了回來。
彼時她正無聊地在家裏發霉,雨一連下了幾天,沒有歇止的意思,她又不喜歡雨天出門,倒吊着躺在沙發上發呆。
大門響,周晟安回來,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看她兩秒:「在做什麼?」
白清枚說:「養蘑菇。」
周晟安右手抬起,拿着一隻白色的女士包包。
白清枚馬上彈起來,跪在沙發上快速朝他的方向膝行過去,接過包來:「你怎麼找到的?監控都沒拍到。」
「託了一個朋友幫忙。」
周晟安沒多說,但白清枚自小在這個圈子混,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貴的就是人情。
尤其是周晟安這樣的身份。
這隻包也沒有很貴,裏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一個手機,為了這麼點東西大動干戈,欠下人情,實在是不值當。
白清枚有點小感動:「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的。」
「不麻煩。」周晟安記得她丟手機時的鬱悶。
偷包的是個慣犯,還沒來得及銷贓,他己經將所有東西都拿了回來:「檢查一下有沒有少東西。」
「別的沒關係。」白清枚拿出手機檢查,「我手機里很多照片都沒備份,要是丟了就很可惜。」
她打開相冊劃拉的時候,周晟安瞥見一張他的照片。
他在窗邊接電話,長身而立,右手插在西褲兜里,興許是察覺到她,或者聽到她,回頭時正好看向鏡頭。
傍晚的光影在他臉上分割出明暗,周身鍍着光暈。
他不知道這張照片在不在「丟了很可惜」的範疇里。
手機完好無缺,所有東西都在,白清枚確認完就丟到一旁,站在沙發上,勾住周晟安的脖子爬到他身上去親他。
周晟安托住她臀,抱穩她,一起滾到床上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白清枚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喜歡做什麼事,想做就做。
她成了周晟安房間的常客,後來連她的衣服也一起侵佔了周晟安的衣櫃。
這種如同情侶熱戀一樣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有天跟閨蜜視頻的時候,閨蜜冷不丁說了句:「你不會真愛上他了吧?」
白清枚正在躺椅上悠閒晃動的身體停了下來,臉上輕鬆的神情也慢慢消失了。
這陣子她過得太順心,開心得飄了,飄久的人終於在這句無心之語裏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究竟站在一塊什麼樣的地方,腳下是雲還是深淵。
她真的愛上周晟安了嗎?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因為愛上周晟安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閨蜜察覺她整個人突然down下來,奇怪:「幹嘛這副表情。」
許多種矛盾的情緒在白清枚心裏對撞,她無意識地啃起指甲。
因為小時候的這個習慣她從來不留太長的指甲,也不做美甲,好不容易才改掉,意識到自己啃咬的動作後她馬上停了下來。
「我好像真的有點愛上他了。」
「那不是好事嗎?」閨蜜不理解,「你嫁的人剛好是你愛的人,多好!難道你希望你討厭他,每天看到他的臉都煩,還得忍着噁心跟他接吻睡覺生小孩?」
「要我說,你爹只有這件事做得不賴,犧牲了你的擇偶權,但他給你找的丈夫很棒,家世樣貌人品樣樣都頂呱呱,你還喜歡,這次聯姻不虧!」
她堅定的肯定和鼓勵感染到白清枚,縈繞在頭頂的低氣壓減輕了些。
雖然這場婚約是被迫,她沒有選擇餘地,但她最後愛上周晟安,歪打正着也算是幸運吧。
上錯花轎嫁對郎?
白清枚低落的心情回升,不遺餘力地對閨蜜點讚:「情感大師,心理專家,有你這麼優秀的朋友我何德何能。」
閨蜜被吹得很舒服:「小意思,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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