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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傅煦停了一切動作,他嘴唇為難地抿起,甚至有點不敢再去看謝時冶,而是在思考當下該怎麼辦。
未曾想,謝時冶手撐着浴室的磨砂瓷磚,身體靠了過來,用手肘撞了撞他:「繼續啊?」
傅煦手裏的濕毛巾被他捏緊了,不少水從掌心淌出來,滴在腿上,潮濕了他的褲子,他緩慢地說:「繼續什麼?」
很快他就知道繼續什麼了,因為謝時冶繼續道:「你這個人,慣會花言巧語,如果我是你的藥,你又怎麼忍心這樣對我。」
這是台詞,電影《花語》裏女主人公和男主的一段對話。
傅煦反應過來:「你在跟我對台詞?」
謝時冶突然笑了起來,身體都笑得無力,軟軟往後倒,眼見腦袋要磕到碰到,就被傅煦一把拉住,力的作用下,謝時冶落到了他懷裏,肉貼肉,撞了個瓷實。
他這個被撞的人還沒如何,撞到他懷裏的人倒捂着額頭,掌心按着他的胸膛起身,抽着氣道:「靠,哪來的牆,疼死我了。」
傅煦:「」
謝時冶嘀嘀咕咕:「我不是還在跟傅煦對詞嗎他怎麼都不看着我點。」
真是醉得一塌糊塗!
傅煦起身要把他拉起來,謝時冶就跟丟了骨頭一樣,無論如何都起不來,嘴裏的話已經換了一套了:「好師弟,別拉我,我得睡了,明天還要練習呢。」
傅煦只好彎下腰,左手攬過謝時冶的肩,右手穿過他的雙膝,使勁一摟,人就被抱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還是很有些份量,幸好傅煦力氣本就大,將人扔到床上時,謝時冶還要作妖,扯着衣服要脫,脫不下來,還鬧了脾氣,較着勁非要脫,一副不脫今晚就不會安生躺在床上的模樣。
看他這個樣子,傅煦也不擔心他時喝到胃出血了,胃出血的病人哪裏有精神這麼折騰。
脫了上衣,又扯過被子蓋住了謝時冶,傅煦拿上自己的東西,順便給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去通知謝時冶的助理,叫人過來照看。
門被關上,咔噠一聲。聽到這個聲響後,剛剛還在床上發瘋的謝時冶慢慢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陽陽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浴室里衝過澡,踏着熱氣騰騰從裏間走了出來,身上松垮地只有一件全黑的真絲睡袍,綁帶在腰間隨便一系,將將擋住腰胯,卻露出那鍛煉得極佳,線條飽滿的胸肌。
謝時冶的神色冷靜極了,半點沒有剛剛喝多的模樣,就是唇色慘白,哪怕沐浴後也沒有多少血色,眉目憂鬱,情緒不高。
謝時冶坐到靠窗的單人沙發上,捻了根煙含在嘴裏,手指撩起紗簾,往窗外看了眼:「我沒事,你回去睡吧。」
陽陽把手上的醒酒藥和葡萄糖放在桌上:「想不想吃東西?」
謝時冶吐出一口白煙,仰頭靠在沙發上,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有種浮在空中的感覺,他無聲搖頭,也不想管陽陽看不看得見。
陽陽給他燒水,礦泉水倒進熱水壺的聲音,咕咚咕咚,韻律和節奏很像他靠在傅煦懷裏時聽來的心跳,那麼穩,那麼平靜,沒有絲毫慌亂和緊張。
只有他,像個小丑一樣帶着劇烈的心跳,壓抑着滿脹的情感,仗着醉酒假戲真做,卻又不夠瘋和大膽,在那句你是我的藥說出那刻,後悔鋪天蓋地襲來。
他怕傅煦躲他了,傅煦走了這麼多年,他忍住了。
跟傅煦一起演戲,他還是忍住了。
可是傅煦躲他,他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如同在雪夜裏孤獨行走的旅人,又冷又累,卻還是能堅持下去,揣着一絲希望。
但是你把旅人拉進溫暖的房裏,讓他烤過炭火,飲過熱茶,再將他推入寒雪天地里,他會撐不下去。
謝時冶就是那個旅人。
陽陽燒水後,拿着藥過來,謝時冶把抽了一半的煙擱在煙灰缸里,吃下藥。陽陽絮絮叨叨道:「傅煦的助理給我打電話,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你沒醉吧。」
謝時冶重新叼回煙,換了個姿勢,繼續望着窗外,看不清楚神色:「我沒事。」
謝時冶不是一個人的時候,很少會露出特別脆弱的姿態,至少陽陽沒有見過。
陽陽跟了謝時冶幾年了,看慣了他強大的樣子,自信,美麗,擁有明星的特質,卻又低調,內斂,平易近人,完美得好似假人。
他好像知道了為什麼謝時冶喝醉了不想要有人在他身邊,因為這個時候的謝時冶有了弱點,不再強大無摧。
他只是個平凡的人。
孤獨又脆弱,也有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
陽陽走了,謝時冶躺回了床上,打開了電視,隨意低換着台,電視光落在他的臉上,明明暗暗。
電視裏在播小王子的動畫片,謝時冶看着看着,就閉上了眼睛。臨睡前他想,他還挺羨慕狐狸的,至少小王子馴服狐狸的時候,狐狸也曾擁有過小王子。
傅煦不知道他馴服了他,就已經離開,帶着自己的玫瑰。
他臉頰在枕頭上蹭了蹭,在自己的掌心吻了一下,這個部位在剛才還壓在了傅煦的心口上。
他小聲低語,說着只有他一個人能聽見的情話。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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