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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神期修為?!」箜篌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她師父是出竅期修為,已經是修真界中的高手, 沒想到這個邪修的修為竟比她師父還要高一個等級。她想了想, 把水霜劍插回髮髻。
「箜篌姑娘, 你這是作甚?」提着劍趕到他們身邊的林斛見到箜篌這個怪異舉動, 疑惑不解。
「師父師兄這些年養我不容易。」箜篌從收納戒中取出一枚飛訊符,「臨死之前,我怎麼也要留幾句話給他們。」
看着小姑娘面色煞白, 拿飛訊符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林斛沒有告訴她, 就算她有心傳飛訊符出去,以白邪尊的修為,多的是手段攔下這道飛訊符。不過他活了這麼多年, 還是第一次遇到打不過準備留遺書的弟子。
分神期的修為有多可怕,箜篌從未直面感受過。當她看到無苦老人僅僅一個揮袖, 就讓飛宮在風中飄蕩,天地變色時, 她終於明白自己有多渺小,為何修士會稱元嬰期修為以上的修士為老祖。
早知道今日回命喪於此, 她應該買齊妙筆客寫的所有書, 然後找到他,告訴他, 他寫的話本很好看, 千萬不要放棄, 最近她都沒能買到他的新作,也不知道是他已經放棄不寫,還是有其他的事情耽擱了。
她不該帶這麼多東西出門,現在她死了,身上帶的東西肯定全部便宜了那個邪修。越想越氣,箜篌氣紅了眼。
「不要害怕。」桓宗見箜篌手捏玉符蹲在地上,眼眶紅紅的,分外可憐。他彎下腰,注視着她的雙眼,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頂,「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桓宗。」箜篌抓住他的袖子,「你不要去冒險,你的傷還沒好。」
「沒事。」桓宗對她笑了,笑得很溫柔。箜篌怔怔地看着他,說不出話,手緊緊地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你還沒看過我用劍,今天可不要錯過。」桓宗轉頭看着外面用法器攻擊飛宮結界的無苦,飛身跳出結界,一身白衣飄飄欲仙。
「桓宗。」
「公子!」林斛知道自己不是無苦的對手,轉身看了眼箜篌以及吉祥閣眾弟子,對他們道:「諸位留在飛宮中不要出來,我去助公子一臂之力。」
箜篌看着林斛追隨桓宗而去,收起手中的飛訊符,取下發間的鳳首釵,髮釵入手幻化為縮小版的鳳首箜篌,鳳首發出一聲尖銳的鳳鳴。
「竟然是鳳首法器,老夫今日運道不錯,竟然遇到了名門正派的天之驕子。」無苦聽到鳳鳴聲,看着結界後的箜篌,怪笑一聲,「你們傷我弟子性命,我取你們正派優秀弟子首級抵命,這生意也不算虧本。」話音一落,他手中的法寶光芒大作,整個空間仿佛都在扭曲,結界在此刻崩塌,巨大的狂風掃蕩着飛宮,吉祥閣弟子尖叫一聲,差點被掃到飛宮外。
「嗡!」
箜篌撥動鳳首上的弦,巨大的聲波把這股風擋了回去,她立在欄杆上,髮髻散開,烏黑的頭髮在風中飛舞,眼睛卻格外的明亮。
「有點出息。」無苦冷哼,手中的攻勢不停,一招血山火海像夾帶着無數靈魂的哀嚎而來,整個天地都陷入黑紅兩色之中。分神期大能的攻勢,又豈是一個心動期修士能夠抵擋的,若不是有鳳首護身,箜篌幾乎要被這股氣流壓得站不穩腳跟。
無苦殺意正濃,對箜篌沒有絲毫留手,然而他卻無法靠近箜篌,因為一個人攔在了他的面前。
「好一個英雄救美,今日我便先殺了……」
桓宗懶得聽他的豪言壯語,龍吟劍出竅,便是毀天滅地之勢。
「你!」無苦匆匆躲開,卻仍舊被劍氣所傷,玉冠被凜冽的劍氣破成兩半,銀色長髮四散開來,那渾身的仙風道骨瞬間沒了大半。
桓宗並沒有留給他反應時間,龍吟劍從破空而去,直取無苦的氣海。無苦不敢再抱着之前漫不經心的態度,拋出本命法寶攔住飛劍,匆匆避過一擊。他看向桓宗的眼神又驚又疑,此人骨齡不過三百餘歲,為何有如此高深的修為?
自古正邪不兩立,正派弟子天分如此出眾,哪還有他們邪修立腳之處?不行,萬不能讓正派有如此弟子,今日必須要把他斬殺於此處!
無苦心中下了狠意,也不再想戲耍這些後輩,拿出了自己真實本領出來。他取出一件渾身冒着黑氣的法器,用靈氣催動,拋至空中。這件法器叫牽心醉,名字取得很美,卻是引發心魔的利器,是他耗費了近三千邪修的丹元特意煉製而出,用來對付正派大能的。
沒想到這個秘密武器還沒有用到正派大能身上,第一個品嘗它威力的,竟是一個年輕劍修。
牽心醉一到空中,就變成一把巨大的傘,傘中的邪氣與煞氣幾乎要凝結為實體,張牙舞爪地想要把所有生靈都吞噬進傘骨中。
「公子!」林斛心中暗暗着急,公子本來就是心境出了問題,若被這把怪異的傘攝走神魄,豈不是雪上加霜?不敢讓邪修看到公子的弱點,他雙手結印,巨大的金光從他身上散開,耀眼而又刺目。
「妖氣。」無苦冷笑,「妖族遺血竟留在人類身邊做僕從,五千年前的妖族何其風光,如今的日子竟如此落魄,倒不如跟着我們邪修,至少不用仰人鼻息。」
這個修士身上的妖氣呈金光之色,祖上應該是十分強大的妖族,只是不知道已經遺傳了多少代,這股妖氣淡得讓人辨認不清。
看出林斛試圖用自身的血脈驅散煞氣,無苦大笑道:「若是你祖上,或許能破了牽心醉。如今你想靠着那點微弱的血脈繼承,來破解這個由三千邪修煉製而成的神器,簡直就是做夢。」
林斛不理會他,看着在黑霧中的公子,身上的靈氣催動得更快。
「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我只能先送你上路。早些下去,你還能在黃泉路上,迎接你的主人。」無苦五指張開,空氣里的水珠全部凝結成冰,冰化作一頭尖齒怪獸,張嘴向林斛咬去,意圖把他吞吃入腹。
樂聲響起,硬生生攔住怪獸張開的大嘴。聲音無形無影,無數靈氣鑽入怪獸冰骨中,水霜劍凌空飛來,把怪獸巨大的頭顱斬成了兩段。
「箜篌姑娘?」林斛看着雲層中抱着鳳首喘氣的箜篌,沒想到剛才嚇得連飛訊符都拿不穩的小姑娘,竟然在此刻站了出來。
箜篌渾身上下貼滿了各種符篆,腰間發間也都掛着護身法寶,整個人就像是急於炫耀的土財主,把自己所有好東西都擺在了外面。然而此時此刻無人笑她。
「我沒事。」箜篌撥弦的手在微微顫抖,攔下分神期大能一擊,已經耗費了她身上大半靈力。但是在如此危急關頭,她卻不能漏了怯。輸人不輸陣,名門正派弟子的臉面還是要的。
她擔心地看了眼被黑氣與煞氣籠罩的桓宗,伸手接住飛回來的水霜劍,微抬下巴用劍尖指着無苦,「為老不尊,以老欺小,不要臉。」
「伶牙俐齒的臭丫頭,難道沒人告訴你,我們做邪修的從不要臉?」無苦抬頭,一頭巨大的怪獸再度在空中凝結而成,「嘴硬的小孩子不討長輩喜歡。」
箜篌不敢跟對方硬扛,從身上扯下一件法寶就扔了出去。法寶與怪獸相撞,法寶應聲而裂,怪獸也被炸成了粉末。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法寶有多值錢,有多貴重。
時間就是金錢,能拖一刻算一刻。
林斛也沒料到箜篌竟然拿高級法寶炸着玩,難怪雲華門敢讓才築基期的弟子出門,這麼多法器足夠她扔下幾樣法寶就跑了。
此刻如果她不管公子還有吉祥閣的那些弟子,便有機會逃命。
被一個心動期的黃毛丫頭接連兩次擋下了攻勢,無苦有些不悅了,他不管桓宗與林斛,直接飛身凌空一掌。
箜篌被這一掌拍得結結實實,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直直跌落雲頭。
「箜篌仙子。」飛宮上的紅菱與葛巾見狀,跳出圍欄往下飛去,想要尋找生死不明的箜篌。然而巨大的分神期威壓壓得她們體內靈氣亂竄,若不是師弟師妹們眼疾手快用法器把她們拖回飛宮,他們恐怕會當場暈死過去。
「師姐,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葛巾搖搖頭,看着厚厚雲層下方,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她也是心動期修為,在這個邪修的威壓下,連靈氣都無法自如的運轉,箜篌仙子中了那一掌,豈有命在?她抬頭看着空中那把巨大可怖的傘,能救箜篌仙子的人,或許只有他了。
只是這把傘許久沒有動靜,難道……
葛巾心中閃過很多灰暗的念頭,連忙穩住心神,這把傘不對勁。她並不是萬事都朝最糟糕方向想的人,對於他們卦師而言,就算是最壞的死局也有一線生機,生來悲觀的修士,並不適合做卦師。
但是在剛才看着傘的時候,她腦子裏全是各種血肉模糊的場面,根本無法正常的思考。
她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有如此威力,被籠罩在傘中的桓宗真人,心神又會受到何等的衝擊?
就在此時,浮在空中的巨傘忽然劇烈抖動,發出萬千哭嚎聲。這個場面讓葛巾心中一寒,她想到了無間地獄,那裏有無數惡鬼拉着過往的路人,想讓他們一起陷入沉淪。
「不要聽!」葛巾捂住耳朵,對神情恍惚的師弟師妹們道,「全都封印聽感。」
聽不到哭嚎聲後,果然好受了很多,葛巾憂心更重,怪傘出現這種變化,難道是桓宗真人已經……
就在這個時候,一頭金龍從濃濃黑霧中飛出,金龍張開大嘴,龍吟聲驚得天地都跟着動搖。葛巾不自覺放下捂着耳朵的雙手,怔怔地看着空中的金龍虛影,直到它把怪傘纏繞起來,讓惡鬼哭嚎聲變小,葛巾才猛地回過神來。
這是桓宗真人?!
濃霧漸消,手持利劍的白衣男人踩着虛空一步一步慢慢走出,眼神冷得仿佛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他轉身看着那把巨大的黑傘,揚手揮劍,伴着龍吟,黑傘被劈成了兩段。
「公子……」林斛面色非常難看。
白衣男人神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袍角在空中飛舞,他冷冷看着無苦老人,唇角微動:「找死。」
「你竟然能從裏面出來,這不可能?」無苦看着被毀去的牽心醉,心中又恨又惱,他最恨這些高高在上的劍修。生來擁有出眾的資質,整日一副正義的模樣,令人作嘔。
桓宗飛身一劍,他的劍沒有花哨的劍招,但是這一招卻格外好看,像是從天外而來的仙人,即將懲罰犯了罪的惡人。
轟。
無苦的法寶與劍撞在一起,巨大的氣流四散開來,林斛急急迴避到飛舟之上,在吉祥閣弟子面前立了一個結界。
兩人看似勢均力敵,只有無苦心中驚駭不已,他看着本命法寶上細小的裂紋,心疼得仿佛裂開的是他。拼勁全力擊退桓宗這一擊,無苦不想再戰,拋下一件法器炸開,就像逃走。
然而劍修以速度為長,他剛掠出不遠,桓宗便閃身攔在了他的面前。明明這是同一個人,但是無苦卻覺得,這個牽心醉里出來的劍修,與方才判若兩人。
劍尖刺進他的手臂,血花在苦無白色衣袍上綻放。苦無顧不上傷口,用沒受傷的手,勉強擋住對方下一擊。
他用牽心醉放出了一個惡鬼,更可怕的是,這個惡鬼要對付的不是名門正派,而是他們邪修。
「想逃?」桓宗丟開劍,一掌拍在無苦胸口,龍吟劍在空中飛了一圈,再度落進他手中,他凌空一劍,劍穿透無苦的腹部。
「你、你……」無苦低頭看着插入腹部的劍,臉上露出了懼色。
這究竟是誰?
「一百年前,有個叫無喜的邪修,也死在這把劍下。」桓宗從無苦腹部抽出龍吟劍,血順着劍刃一滴一滴垂落,「那個時候你們似乎自稱為三色邪尊?」
「你是仲、仲……」無苦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眼珠瞪得巨大。
怎麼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
若知道殺了他徒弟的是此人,就算被整個邪修界的人恥笑,他也絕對不單槍匹馬跑來送死。無苦後悔不已,究竟是哪個王八蛋跟他說,殺了他徒弟的只是兩個名門正派年輕弟子?
他這哪裏是報仇,是來送死!
看着面無表情的桓宗,無苦內心充滿了絕望,今日他便要命喪於此。而且就算死了,還要被整個邪修界的王八蛋嘲笑他是邪修界五百年來最愚蠢的邪尊之一。
若是能夠活着回去,他一定要好好培養收集情報的弟子,一定不輕易招惹邪修,一定不會再為了面子,跑來逞凶耍威風。
一定……
看着桓宗再度舉起的龍吟劍,無苦抬頭望天,等待死亡的來臨。
桓宗在準備殺了無苦的那一刻,往遠處的飛宮上看了一眼,但是那裏卻沒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
他對那個小姑娘說,不要怕,不會讓她出事。現在他做到了,她去了哪?
「她呢?」桓宗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盯着無苦,無苦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冷冰冰的蛇頂住了。
就是因為那個黃毛丫頭,若不是那個黃毛丫頭,他也不會把這個殺神當成普通的劍修看待。整個邪修界誰不知道,在邪修界有止小兒夜啼功效的煞神,向來是獨來獨往,砍了他們的人就走,身邊何時有過女人?
經驗主義害死人,就算是除了長得像人,行事卻毫無活氣的煞神,在喜歡的女人面前,那就他媽是一條狗。還有究竟是哪個王八蛋說煞神長得醜陋不堪,雙目大如銅鈴的?
這一定是名門正派的陰謀!
□□的名門正派,沒一個好東西!
「說。」見無苦不說話,桓宗又在他身上捅了一劍,利落的姿勢像是在戳一塊豬肉。無苦哪敢說那個小姑娘可能被他一掌拍死了,這話他若敢說出去,這個煞神就能在眨眼的時間內,在他身上戳出幾十個血洞。
雖然已經死到臨頭,但他還是有求生欲的。
「我、我沒有注意,或許是方才我們打鬥的時候,黃毛……」無苦咬了咬舌尖,改口道,「那位漂亮姑娘或許是太害怕,便找地方藏起來了。」
「他在撒謊!」抖着肩膀的葛巾踩着飛行法器衝過來,害怕得聲音都在發顫,「箜篌仙子被他一掌拍下雲端,已是生死不知!」
吾命休矣!
無苦往後一躲,企圖避開桓宗即將到來的一劍,然而他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煞神已經消失。無苦當下不在猶豫,跳上飛行法器就逃,連被毀去的牽心醉都沒有多看一眼。
桓宗踩着劍在密林上方四處尋找着,吉祥閣弟子以及林斛也都跟着飛了下來,但是他們修為比不上桓宗,被他拋下遠遠一大截。
密林樹多,想要找到一個已經失去意識的小姑娘談何容易?
桓宗想要一劍劈開所有樹木,又怕誤傷到箜篌,只能不斷在密林飛翔穿梭,甚至拋出了許多搜尋法寶。
山間水潭處,桓宗看到了水潭中昏迷不醒的少女。她長長的秀髮飄在水中,像是密密麻麻的水藻,空中樹林間似乎還繚繞着沒有完全散開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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