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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入學時間在辰時。
謝琅素來起得早,這日只是比往日更早了一刻,便起來,吩咐孟祥去準備馬車。
等到了清水巷,蘇文卿果然已經打包好行囊,在門口等着,身後跟着一個精幹老者。謝琅識得,就是常跟在二叔身邊,照料二叔衣食起居的蒼伯。
「世子爺早。」
蒼伯笑着和謝琅行禮。
謝琅和他一道幫着蘇文卿把行囊裝上車,蘇文卿要搭手,謝琅道「用不着你,先上車吧。」
「好。」
蘇文卿收手應下。
不多會兒,謝琅也掀簾進來了。
蒼伯則和雍臨一道在前頭駕車。
「原本只想簡單帶着書的,二叔非要讓蒼伯打理了很多生活用具。」
蘇文卿無奈開口。
謝琅朝外打了個手勢,示意親兵出發,聞言笑了笑,道「二叔視你為親子,你的事,他自然比誰都上心。多帶些東西也好,萬一缺了什麼,臨時跑回來取也挺麻煩。」
「嗯。」
蘇文卿點了下頭。
車廂一時陷入寂靜。
謝琅正襟危坐,沒有主動挑起話頭的意思,蘇文卿便扭頭去看車窗外的景色。
只是,此刻天色尚昏朦朦的,一切景物都籠罩在清灰之中,也着實沒什麼可觀賞的。蘇文卿放下帘子,道「其實有樁事,我也想徵詢一下世子的意見。」
謝琅略意外看他。
蘇文卿踟躕片刻,方開口「今年鳳閣三位座主都會來國子監輪流講學,按照慣例,他們可能會暗中招攬一批弟子。」
謝琅立刻明白。
鳳閣三位座主,首輔衛憫,次輔韓蒔芳,顧凌洲,不僅是大淵朝已經站到權利之巔的柄國重臣,更是赫赫有名的當世大儒。
能入國子監的學生,都是各地學子裏成績最優異的,世家大族要鞏固勢力不可能只依靠本家子弟,誰不想趁機挑幾個好苗子,提前招攬到自己麾下。
似蘇文卿這等成績優異的,很容易被盯上。
謝琅問「你是如何想的」
「我」
蘇文卿唇動了動,抬頭,看到謝琅有些罕見凝肅的眉眼,最終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擔心,會得罪人。」
謝琅突然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國子監的情況如何他並不知道,但他依稀記得,蘇文卿是在三月後的會試里,一舉拿下了一甲第一的名次,殿試答對,被欽點了狀元。
那時鳳閣三位座主,同時向蘇文卿拋出了橄欖枝,意欲納他入門下。
那時謝氏與衛氏已經撕破臉,蘇文卿最終選擇了以清正嚴苛聞名的次輔顧凌洲,顧氏是江左大族,論在上京城的根基,無法與衛氏比,因為拒絕了衛氏,在寒門學子中得了個「剛正不阿」的名聲,但也因此招致了衛氏報復,之後仕途十分坎坷,遠落後於同屆投入衛氏麾下,名次還不如他的學子。
後來顧凌洲突患眼疾,無法視物,不得不致仕回江左養傷,門下弟子也跟着遭到打壓,蘇文卿才轉投了衛氏。
之後,蘇文卿憑藉卓越才華,迅速成為衛憫心腹,年紀輕輕便步入七卿之列,擔任吏部尚書一職。
他遠在北郡,聽聞消息,以為蘇文卿真的變了氣節,與衛氏沆瀣一氣,連二叔都氣得大病一場,還專門寫信去質問這個素來疼愛的義子。
直到後來,謝氏滿門被誣謀反,蘇文卿冒死從衛氏那裏盜來令牌,將他背出昭獄。他才知,自己一直誤解了他。
他那時因為受刑太重,眼睛已經無法視物,但仍清楚的記得,他將他一步步背出昭獄的艱難,他們摔倒很多次,又爬起來他半路便昏迷,不記得他們是如何逃出來的,便是如今,那段記憶以及零零碎碎,模糊不清,只記得醒來後,他伏在他身上,悲痛的哭聲。
不僅為他,也為已經慘死獄中的二叔。
謝琅神色緩了些,道「二叔只希望你平安康健,並不指望你做多大的官,若實在難以抉擇,不如全部推拒,萬事有我們頂着,無論二叔還是謝氏這邊,都輪不到你在前頭抗風擋雨。」
以蘇文卿的狀元才能,如果不接受世家招攬,在翰林院這等地方做個清閒小官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最多晉升慢些。
這一世,他選擇留在上京,斷不會再讓謝氏陷入前世的困境,自然也不需要蘇文卿去衛氏那裏隱忍蟄伏。
如此順順噹噹,倒也夠了。
謝琅年紀輕輕,身量已經很高,便是放眼整個北境軍,也罕少有人能與之匹敵,無論和誰同坐一個車廂,都會讓對方極有壓迫感。
蘇文卿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謝琅拍拍他肩。
「既考進去了,就專心讀書,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蘇文卿笑了笑。
到國子監門口,天光已經大亮,外面馬車擁堵,學生雲集,全是過來報道的學子。有寒門子弟,更有可觀數量的世家子弟。
雖然世家大族每年都有固定的舉薦名額,可保子弟入仕,但自先帝開恩科以來,便是世家子弟,也以能在科考中舉第為榮,世家不缺大儒,也不缺藏書,在科場上,世家子弟的競爭力並不弱。
謝琅讓雍臨在外圍的一處巷口停了車,掀開帘子打量片刻,同蘇文卿道「人多眼雜,我就不露面了,讓雍臨和蒼伯一道拿東西送你進去吧。」
為了蘇文卿的安全,他與謝氏的關係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蘇文卿點頭,和謝琅作別下車。
他是以第一名成績入學,在學子間已經頗有名氣,甫一露面,便引起巨大關注。
雍臨送東西回來,和謝琅復過命,跳上馬車,正打算調轉車頭,忽然望着前方詫異道「世子爺,那不是公主府的馬車麼」
謝琅掀開帘子,抬眼看去,果見與他們正對着的一處僻靜巷口,正停着輛車壁繪製金色玄鳥紋的馬車。一道素色身影,正彎腰從車裏出來,候在車外的玄衣侍衛手裏則抱着個小書箱。
「衛三公子他怎麼也在這裏」
雍臨不由張大嘴。
衛瑾瑜自己抱了書箱,沒讓人跟着,往這邊走時,恰好也看到了謝府的馬車,自然跟着看到了馬車裏的謝琅。
只奇怪了一瞬,他就迅速反應過來。
今日是國子監入學日,蘇文卿也要就學,他多半是來送人的。
衛瑾瑜調開視線,想當做無事發生,轉身走開,不料這功夫,謝琅已經從車裏出來,大步走了過來。
衛瑾瑜只能停下。
謝琅上下打量着衛瑾瑜,這人平日就夠素淡了,今日更素淡,不僅綢袍是素色的,連束髮的玉簪和髮帶也是同樣素淡的白玉色,遠遠望去,簡直像朵行走的玉蘭花一般。除了那獨一份的清貴氣質,半點都不像個世家子弟。
「來這兒做什麼呢」
好一會兒,他問。
衛瑾瑜覺得他這家長拷問行程般的口氣很怪。
他們又不熟,平日也很少干預彼此生活。
而且,似乎剛翻過臉。
便沒什麼表情回問「世子呢,又來做什麼」
謝琅半真半假「我麼,自然是來看熱鬧。」
「問你呢,別轉移話題。」
他不說衛瑾瑜也明白。
蘇文卿是以寧州解元身份來上京參加會試,除了定淵侯府的人,根本無人知道他與謝氏之間的關係。
一旦蘇文卿與謝氏關係暴露,其在上京處境,就會變得很微妙危險,謝琅如此,無非就是為了保護這位心上人而已。
不過,無論謝琅如何待蘇文卿,都是與他無關的。
衛瑾瑜看了眼旁邊,簡略道「去報道。」
謝琅已經猜到七八分,但仍詫異,眼睛一眯,挑眉「你要去國子監讀書」
衛瑾瑜點頭。
謝琅腦子飛速轉着,恍然明白什麼「今年衛氏的名額,你拿了」
衛瑾瑜以沉默代替回答。
他們之間,沒必要談這些。
謝琅背起手,笑了聲,再看眼前人,多了點異樣目光「夫人真是好手段。」
「那日在衛府特意回去一趟,就是為了此事吧」
「看來,我要恭喜夫人的青雲之路正式開始了。」
衛瑾瑜也懶得猜他是在奚落諷刺還是其他什麼,淡淡道「世子若無事,我先走一步。」
謝琅垂目掃了眼他懷裏的小書箱,裏面分為整齊三格,左邊擺着筆墨紙硯,中間擺着書冊,右邊則擺着幾盒點心,大約是當閒食或午膳吃的。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連他二叔準備的一個包袱都比不上。
更別提那些講究些的世家子弟,還會帶專屬的坐席、茶具、食盒、飲子、手爐等物,一馬車都不一定能塞下。
一時沒忍住問「你就帶這點東西」
衛瑾瑜沒明白他的意思。
道「只是讀書,這些足夠了。」
謝琅「哦」了聲。
衛瑾瑜仿佛終於從他目光里讀懂了一些東西,容色驟然冷了些,嘴角一扯,道「世子放心,我並不知你會來此地看熱鬧,因而並不是故意與你在此地偶遇,演苦肉計。我需要什麼,自己知道。」
「」
謝琅還沒來得及反應,衛瑾瑜已經抱着書箱,廣袖輕揚,轉身走遠了。
謝琅皺眉。
他說什麼了麼。
這人為何如此大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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