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長金問為什麼。
蔣心怡很冷靜,她盯着尤長金說:「我給過你機會。」
「我說過,我是忍受不住欺騙的。」
尤長金此時的表情有些茫然,略帶一些被分手以後的驚慌,他說:「我,我沒有騙你啊。」
「你確定沒有什麼瞞着我麼?」蔣心怡的表現太過冷靜,感覺不像分手。
「我,」尤長金認真想了一下,可是還沒有想起來。
蔣心怡嘆了一口氣,她端起高腳杯,喝了三分之一的紅酒,她說:「我在周煜文快遞站上班的時候,和同事聊天,同事和我說,一個月只有一千塊錢的工資。」
尤長金猛然想起了自己做過的事情,他是真的忘記了這件事,誰能想把這件為蔣心怡好的事情當做是謊言呢,即使是現在尤長金都覺得,如果是因為這件事,那並不算是大事兒。
於是尤長金想盡辦法彌補,他說:「那,可能是你學歷的原因呢,也有可能是周煜文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顧你。」
蔣心怡聽了這話徹底翻白眼了:「長金,你第一天了解我麼?你覺得我不把事情弄清楚,會過來找你嗎?」
「不是,就算是因為這件事,也不至於分手吧,我是為了伱好啊,心怡,你離開家庭,手裏的生活費不夠,又不願意接受我的援助,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尤長金滿臉的痛苦面具,他是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難道蔣心怡感覺不到自己的愛麼。
蔣心怡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不願意接受你的援助呢?」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蔣心怡從離家出走,再到不願意選擇大公司,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她就是想走一條不被束縛的路,她現在就很開心啊,她研究生還沒畢業呢,找個離學校近的兼職,偶爾去幫個忙,然後還有小黃瓜吃,她挺開心的。
可是尤長金偏要給自己找麻煩。
一個月一千就一千啊。
難道他覺得,自己是為了那五百塊錢麼。
他這樣只會給自己造成負擔啊。
蔣心怡說,她是絕對的理智,反正,如果覺得不合適,她會及時止損。
現在她覺得自己和尤長金並不合適。
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
聽着蔣心怡那三十七度的小嘴裏說着零下一度的話語,尤長金滿臉的痛苦面具,蔣心怡說的每一句都讓尤長金感覺到痛苦,尤長金忍不住伸手,他說:「就算這次我做錯了,也罪不至死啊,心怡,我們都談了這麼久,我這次只是怕你吃苦,想幫你一把,就算是做錯了,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我知道錯了。」
蔣心怡搖頭嘆息:「你還是不知道你現在錯在哪裏,不然你肯定不能說,你這次是為了我好。」
「你是一個好人,長金,我本來是想那天就和你說清楚,結果學校突然給你來電話,就拖至了今天,然後這幾天我也想了好多,我仔細想了一下,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我太以自我為中心,我倆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似乎都是你單方面的付出,所以我覺得,我們分手,對我好,對你也好。」
「這都是我自願的啊,,,心怡,你別和我分手好不好,我,我不能沒有你。」尤長金都快要哭了。
但是蔣心怡卻搖頭,說,就這樣吧,長金。
「你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我祝福你們。」
說着,蔣心怡起身。
「心怡,」尤長金本來想求蔣心怡不要離開自己。
只是她還沒開口,蔣心怡卻說了句,你應該了解我的性格。
「別讓我瞧不起你。」
「.」
一句話,直接把尤長金的路給封住了,蔣心怡就這麼離開了,這一刻尤長金好痛苦啊,最痛苦的,這股苦悶,還沒辦法發泄出來。
這一晚,尤長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宿舍的,回宿舍瘋狂給蔣心怡發信息,說自己錯了求原諒。
而蔣心怡一直沒有回覆。
見他一直發,沒辦法就回復了一句。
「分手了還可以做朋友,你這樣,我想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一句話直接把尤長金說的如刺在梗,進退兩難。
尤長金估計比常昊和李強更痛苦,因為他們兩個好歹都在追求階段,對女生只停留在幻想當中,而有一種舔狗,是在談完分手以後,對方在自己腦海中會不斷的美化,然後越是想着就越是痛苦,只能天天以淚洗面,然後臥在床上給蔣心怡發小作文,會想着和蔣心怡的點點滴滴,然後怎麼想怎麼覺得蔣心怡完美無缺,天天吃麻辣香鍋和烤肉飯,然後會和食堂的窗口阿姨講價,說,阿姨你這反正也不新鮮了,不如便宜賣給我唄。
或者是,阿姨,我天天來,你就不能給我多一點啊?
蔣心怡的性格,是不管到哪裏都會惹人喜歡的,尤長金現在想想,蔣心怡簡直是寶藏女孩,然而自己卻不知道珍惜,自己怎麼就這麼昏了頭,偏要逞強給那五百塊錢呢?
越想,尤長金越覺得自己做錯了,然後不斷的發消息給蔣心怡認錯。
這種失戀的痛苦,讓尤長金都無心去學校上班,一連請了三天假,天天臥床在家,從給蔣心怡發消息不回,再到後面尤長金忍不住說,心怡,可能你說的對,我的做法還是有些不太成熟,你是一個優秀的女孩。
在我心裏,沒有女孩子比你更優秀。
前陣子,和我的學生們,看了一部電影,叫做《了不起的蓋茨比》。
其中有一個畫面,我印象很深。
那就是蓋茨比佇立在長島的橋頭,島的對岸,慢慢的升起一抹綠色的光芒。
所有人都在討論,蓋茨比到底哪裏了不起。
而在我看來,他最了不起的地方,便是他可以始終如一的愛着黛西。
「在我看來,心怡,你就是我的黛西,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了,我也會一直守護你。」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很感謝,你能夠給我一個機會,即使是現在,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還是會忍不住嘴角帶笑。
時隔多年,若是我們能夠再遇見。
我將以什麼去面對?
以眼淚?
以沉默?」
成年人的戀愛,終究是沒有青年那種痛徹心扉,尤長金心裏也清楚,自己越是這麼不振作,越是被蔣心怡瞧不起。
而自己這麼振作,可能和蔣心怡還有機會。
而且蔣心怡不是說了麼?
還是朋友。
那麼這句話何嘗不是給機會呢?
於是尤長金重新振作,希望能夠和蔣心怡重歸於好,按理說,他有很多機會可以遇到周煜文。
甚至打個電話,直接讓周煜文去他的辦公室。
然而尤長金卻一定要去快遞站找周煜文。
然後在找周煜文的時候,東張西望,半天忍不住問:「噯,煜文,你,心怡呢?」
尤長金本來想問,你師母呢?
但是這話卻再也難說出口,最後只能問心怡呢?
周煜文聽了這話很奇怪:「怎麼,師母去哪,老師你不知道麼?」
「額,最近你也知道,因為常昊那事兒忙了好久,和心怡沒怎麼聯繫。」尤長金有些尷尬。
周煜文說:「那也不應該啊,老師,蔣心怡都跑蒙古去了,你不知道?」
「啊?她去蒙古了!?」尤長金愣住了。
周煜文更加詫異:「老師,你連你女朋友的朋友圈都不看?」
尤長金的臉色更加冷了,趕緊讓周煜文拿蔣心怡的朋友圈給自己看。
周煜文是奇怪了。
因為周煜文在,所以劉碩幾個人沒事就會往周煜文這邊跑。
快遞站這邊給自己周煜文搞得還是有聲有色的,小菜園種的菜生機盎然,之前被蔣心怡偷摘的黃瓜,最近又長出來不少。
劉碩沒事會跑過來和周煜文喝喝茶吹吹牛皮。
比如說,大學城十七家高校,十六家現在都姓周。
還有一家軟硬不吃。
劉碩都去了好多次了,差點就和人家打起來了。
其實周煜文對這些事情的處理是比較佛系的,給了劉碩三十萬,是讓劉碩給買麵包車,擴大快遞事業的。
結果劉碩倒是好,劉碩以為打三國志呢,開疆擴土,一定要一統大學城的快遞界。
先不說,江寧大學城那邊,劉碩已經拿下了兩家快遞站,作為登錄江寧區的橋頭堡。浦口那邊,順利的拿下了一家的快遞站。
而仙林這邊,劉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六家快遞站,還剩一家是打死不鬆口。
劉碩倒是也不是全部的暴力,他是給錢的。
現在的快遞站都是,八千一萬的轉讓費。
劉碩這邊不讓他們吃虧,溢價百分之二十收。
但是態度卻很囂張。
劉碩是港片看多了,很喜歡那種當大佬的感覺,所以帶着幾個長得虎背熊腰的同學往快遞站一站。
然後劉碩大大咧咧的坐在人家沙發上,一萬塊錢一丟。
「這塊地,老子看上了,這錢你拿着。」劉碩直接把一萬塊錢甩在了桌子上。
快遞站大家都是辛苦錢,而劉碩的確是以勢壓人,小部分人是慫的,大部分人是打不過直接選擇加入。
徐淮會在大學城的名聲不錯,而且劉碩管理快遞站是單純的要把人家納入徐淮會的版圖,對方該幹嘛幹嘛,每個月只要給兩成的提成就行。
大多數人還是不想找麻煩的。
少數人是有點梗的。
劉碩真的是暴脾氣,直接要去打對方大嘴巴子。
還好被手下幾個人攔住了。
徐淮會下面的人不知道誰是真正的當家人,但是跟在劉碩身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誰當家,而且對這些人周煜文也沒隱瞞。
周煜文和他們說過,劉碩脾氣暴,你們得管住,你們管不住,那你們也不用在這待了。
所以這些人自覺的選擇了效忠對象。
一看劉碩要動手,趕緊攔住。
「哥,你這一動手,回去就得給老大踹了!」幾個人一起攔着劉碩。
劉碩就算力氣再大,也沒辦法掙脫,只能對着對方放狠話:「媽的!晚上走路小心一點!」
這事兒回來的時候,就給周煜文知道了。
劉碩還是很不服氣的:「他媽的,大學城十七家高校,十六家都在咱們這,就他狗日的裝逼,哥我和你說,要不是這群兔崽子攔着我,我他媽肯定踹他。」
周煜文說,他們攔着你是對的。
「你要是踹他們,倒不如直接踹我。」
劉碩頭一縮,笑着說:「哥你開什麼玩笑,我哪敢踹你。」
「那他們是聽我的意思攔着你,你這要踹他們不就是指桑罵槐的想踹我麼?」周煜文問。
劉碩嘿嘿一笑,不敢再說什麼。
周煜文原本不想理他,但是劉碩不死心,說,現在十六家快遞站都在咱這。
「哥,這家不在我們手裏,我他媽咽不下這口氣!」
見劉碩這樣說,周煜文嘆了一口氣,他說,任何事情,你不能用暴力去解決問題。
周煜文組織了一場盛大的學生兼職,現在已經在那種大型的物流公司里留下了名號,以後有什麼忙不過來的物流壓力,他們第一個想的肯定是周煜文。
即使現在雙十一結束了,那平時有什麼零零散散的兼職任務,他們還是會選擇周煜文,因為方便,不用挨個找了。
而這其實是一種資源,周煜文說,你完全可以去找他們的上線去談。
實在不行,就在他們學校另外開一家快遞站。
他們不過是一群靠着快遞站賺錢的大學生而已,咱們只要和上線快遞站談好,然後再稍微砸點錢,把快遞物流全部攬過來,他們長時間不賺錢。
快遞站自然就倒了。
劉碩聽了以後,眼睛不由一亮:「我靠!哥,你這招高啊,我他媽怎麼沒想到,我就不應該花錢去買快遞站,我他媽直接在他隔壁開一家不就行了!」
劉碩如魚得水的茅塞頓開。
此時,劉碩正帶着幾個同學在快遞站幫忙,見某個小四眼在那邊騷擾周煜文,劉碩還以為誰呢,鬧了半天原來是他哥的輔導員,看這衰樣,可一點不像是輔導員。
尤長金焦急忙慌的讓周煜文給自己看蔣心怡的朋友圈。
周煜文就打開給他看,還好奇的問,老師你直接在自己的手機上看不就行了。
而當尤長金看見蔣心怡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騎在高頭大馬上面的綽約風姿之外,尤長金臉直接白了。
他拿出手機,點開蔣心怡的頭像,給周煜文看。
好吧,朋友圈除了兩道槓,什麼也沒有。
尤長金再也繃不住了,尤長金直接抱住了周煜文:「煜文,老師失戀了!」
這一個動作搞得周煜文都懵了,周煜文說,咳,老師,你失戀就失戀,天涯何處無芳草,更好的在後面。
「進去坐吧,劉碩你過來給扶一下。」周煜文示意劉碩趕緊給扯開。
「哦好!」
劉碩想也沒想,直接給扯開。
尤長金也才26歲,第一次談戀愛,難免有些不成熟。
聊起那件事。
周煜文聽了以後不由嘆了一口氣說:「這說起來倒是怪我,我沒有和下面的人說清楚。」
尤長金搖了搖頭說:「沒有,這怎麼能怪你呢,煜文,都怪我,是我不好,心怡說的沒錯,我都26歲了,竟然能想出這麼蠢的辦法,還想着額外補貼她五百塊錢,她又不缺這五百,你說,當時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傻。」
尤長金又開始出痛苦面具。
周煜文說,哪有,就算您錯了,也是因為太愛師母了。
「不,你不懂,煜文,我真不應該這麼做。」尤長金很痛苦的說。
周煜文嘆了一口氣說,那行吧。
「老師,既然她和你分手了,那我這邊和她聯繫一下,讓她以後不用來了。」
尤長金聽了這話楞了一下:「你這是要做什麼?」
周煜文說當時讓蔣心怡師姐進我們公司,就是因為是老師你的意思,現在你們兩個都分手了,我們不過是一個創業型公司,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兩個會計員。
「既然你們兩個分手了,那我這邊剛好可以解僱她。」
「不,煜文,你不能解僱她,就當老師求你,你千萬不要解僱她!」尤長金聽了這話一下子急了。
蔣心怡是南大的研究生,現在根本不是這個學校的,如果在周煜文的快遞站兼職,尤長金好歹有機會能夠見到蔣心怡。
可是一旦蔣心怡不在快遞站了。
那尤長金和蔣心怡就徹底沒戲了。
所以聽說周煜文要解僱蔣心怡,尤長金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抓着周煜文的手,誠懇的請求道。
而周煜文卻是有點為難了。
周煜文說,可是我現在快遞站忙完了,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了。
「這。」
尤長金一下子為難了,他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念頭,他心想,煜文你快遞站不是兩個會計員嗎,不然把那個開除算了。
當然,這話他沒說出來,他好歹也是個成年人。
只不過瞧着尤長金那一臉糾結的樣子,周煜文說:「這樣吧,老師,等心怡師姐回來,我再和她說吧,現在她去蒙古旅遊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其實在蔣心怡去蒙古之前,就有和周煜文聊過一次。
不過沒說和尤長金分手的事情,只是說,心情不好,想出去散心。
這雙十一的活動剛過去,快遞站的確不忙,所以周煜文就給批假了。
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就是幸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穿着一件簡單的牛仔褲,戴着墨鏡就飛內蒙古了。
而像是呂慧這樣的打工人,卻還是要勤勤懇懇,不僅每天跑前跑後的給那些兼職的學生算賬,還得幫周煜文的新辦公室採購一些辦公用品。
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回來還聽到了周煜文說,現在會計太多了,得裁撤一個。
然後尤長金還說,你千萬別裁心怡啊!
這話什麼意思,不裁蔣心怡?難道裁自己嗎?
一瞬間,呂慧就不喜歡這個尤長金了。
看他長的那窩囊樣,難怪蔣心怡不要了呢!給自己,自己也不要!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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