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廟祝十分和藹親切的樣子,得知陳炫璋要借宿,不但讓人進去,連馬也往廟裏請。
但誰家的廟會允許人牽馬進去?
熱情過頭就有問題了……
一朝被蛇咬的陳炫璋想起了同樣熱情的劉家莊莊主劉伯欽,心中頓時升起十二分警惕。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胡開心,就見這便宜小弟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看着老廟祝。
真有問題?
陳炫璋正要說話,就聽身邊敖玉悶聲道:「陳——大哥,我去那邊山坡等你們。」
說罷也不等陳炫璋回應,便轉身撒丫子向那邊狂奔而去。
陳炫璋目送敖玉跑遠,一回頭,卻發現老廟祝正滿眼複雜也在盯着敖玉遠去的身影。
察覺到陳炫璋在看自己,老廟祝急忙賠笑:「法師請進!」
剛才一匹馬在說人話,這老廟祝居然見怪不怪?
這時胡開心突然一步邁過門檻走進了廟裏,他四下一張望,突然嘻嘻一笑道:「大哥,裏面有吃的,快來快來!」
說罷,他竟徑直往東堂而去,身影消失在門口。
胡開心的自作主張讓陳炫璋忍不住皺皺眉,微微沉吟,他乾脆也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這廟不算太大,正堂供奉的是土地神,兩根紅蠟燒得正旺,但香爐中卻沒有香火。
除此之外,東西兩堂的牆邊每根立柱上都掛着油燈,將整個廟宇照得透亮。
東堂擺放着一張嶄新的紅木桌子,桌上擺着瓜果鮮桃,乾果蜜餞,看着十分誘人,此刻胡開心正站在桌邊,手裏抓着一個桃子啃得汁水四濺你還真不客氣……
陳炫璋有些無語看他一眼。
「法師不必客氣,到這裏就像是到自己家一樣,隨意即可。」老廟祝急忙笑着道,「這些瓜果都是白日採摘的,十分新鮮;那些蜜餞糕點也都是後村的信女們新做的,法師儘管享用。」
「就是就是,大哥別跟他客氣!」胡開心笑嘻嘻道,隨手把手中桃核丟到地上,然後從盤子裏撿起一枚紅果子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隨手拋給陳炫璋。
陳炫璋伸手接住。
「老丈盛情難卻,小僧正好飢腸轆轆,那就不客氣了。」陳炫璋微微沉吟後對老廟祝笑了笑,便一口咬在手中紅果上。
只聽「咔嚓」一聲,果肉汁水四濺,清脆香甜的口感頓時讓陳炫璋眼睛一亮,食指大動。於是再不客氣,乾脆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頤起來。
老廟祝露出滿意笑容:「這才對嘛!老朽一看法師就非凡人,想來定是得道高僧,能有緣和法師得見,是老朽的榮幸才對。不知這瓜果蜜餞,可還合胃口?」
「這等靈果吃食,便是仙家待客也不過如此了,怎能不合胃口?」胡開心嘿嘿一笑,「不過有句老話說,無事獻殷勤,後面一句是什麼來着?」
「開心仔!」陳炫璋臉一板,「不得無禮!」他心裏卻又是一動。
他知道胡開心定是看出了什麼,不過更像是抱着看熱鬧的姿態,不像是有什麼危險。
老廟祝被胡開心這麼一說,訕訕一笑道:「我這荒郊野嶺頭一次有法師這等得道高人蒞臨,老朽難免心生激動,但絕無他意,勿怪勿怪!」
頓了頓,他又問道:「不知法師要往何處去?」
「去西天靈山,拜佛求經。」陳炫璋道。
「那可路遠啊。」老廟祝道,「我觀法師雙手空空,行李也無,連馬的鞍轡韁繩都未配齊,如此簡陋,怎行萬里路?」
「之前遭了難,行李都丟了。」陳炫璋笑了笑道。
「原來如此。」老廟祝恍然,隨即便對陳炫璋拱拱手道:「說起來,老朽這裏倒有些物事可堪一用。法師若是不嫌棄的話,儘管帶着上路。」
說着他「啪啪」兩下拍了拍手掌。
陳炫璋頓時心生警惕。
但聽着廟後堂傳來腳步聲,陳炫璋循聲看去,就見兩個身着翠綠衣衫、面容姣好的女子,各自提着一個大木箱,徑直往這邊而來。
兩個女子肌膚白皙,眼神靈動,看着像是大家閨秀的氣質,但卻在這樣一個荒山老廟中供一個老廟祝差遣,這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
兩個女子拎着笨重的木箱到了跟前,各自打開自己所提的箱子,然後齊齊對陳炫璋行了一禮,便盈盈退下了,整個過程沒說過一句話。
「法師請近前一觀!」老廟祝做出請的姿勢。
三人起身向前,伸着脖子往兩個箱子裏看去。
其中一個箱子裏裝着的是嶄新的布帛衣物,疊放得整整齊齊裝了滿滿一箱;另一個箱子裏裝着的卻是一些造型精緻的器具,還有碼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沓金葉子。
「法師請看,這口箱子中,裝着四件新衣,四雙新鞋,還有兩床錦被。其中兩套新衣新鞋以法師身材穿上正合身,另外兩套小些,這位後生穿上一定合適。」老廟祝指着其中一口箱子介紹道。
「還有我的衣服?」胡開心似笑非笑,「你這老兒倒也有心。」
老廟祝對胡開心笑了笑,又指着另一口箱子介紹道:「這裏有鯊皮水袋三隻,藍玉缽盂三個,還有一套純銀鞍轡,金葉子一沓,都是法師路上能用得到的。」
陳炫璋看着老廟祝:「老丈,你我素不相識,初次見面就送如此大禮,與常理不合,我不敢拿。」
其實從老廟祝拿出這些東西開始,就相當於挑明他並非一個普通廟祝了。既然如此,陳炫璋也懶得猜啞謎,乾脆直接打了直球。
「不過是些凡俗之物,法師何必客氣?」老廟祝賠笑道。
「無功不受祿。」陳炫璋道,「老丈送如此厚禮必有所求,不妨敞開天窗說亮話。」
老廟祝對陳炫璋拱拱手道:「法師快言快語,老朽便直言了。」
他頓了頓,面帶懇求對陳炫璋道:「西天路迢迢,這一路妖魔橫行,法師西行而去,勢必一路披荊斬棘。老朽只懇求法師,能否看在那白龍馬兒一路勞苦的份上,善待於她?」
說到最後,老廟祝雙目通紅,聲音也微微顫抖,乾脆對陳炫璋深深一揖,再不起身。
陳炫璋動容,就連一邊的胡開心也似乎嚴肅了幾分。
微微沉默後,陳炫璋上前扶起老廟祝,沉聲道:「莫非是西海龍王當面?」
「慚愧慚愧,老朽就是敖閏。」老廟祝嘆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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