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暘與暗日到了關押呼延傑的大殿暗室。
殿裏空無一人,只有呼延傑在看一本書,他整個人癱軟的躺在榻上,明明聽到動靜卻不為所動。
宗暘正欲開口,卻看那具看書的身體開口道,「你是北胡的還是大同的?」
聞言,宗暘倒覺得自己也不必小心翼翼,與暗日相視一眼直起了身子。
「堂堂卞邑王也有被女人囚禁的時候。」宗暘譏諷道。
看着這裏還算安全,這個卞邑王,如此自信的說話,只見他挪動了下,翻了一頁,繼續看着書並沒有要與自己溝通的意思。
宗暘主僕二人不知所措,過了半晌卞邑王呼延傑說,「好大的膽子,夜闖卞邑皇庭,讓本王猜猜看,你是大同的?七皇子宗暘?」
宗暘沒想到他居然猜到了,心中一怔,這樣聰明的王也有被女人算計的時候?怎麼想都有些不應該啊。
又或者他是故意被囚禁,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不,我是仁王宗遲。」宗暘故意道。
他如今囚禁於此還與自己大言不慚,有些挑釁的成份。又想到他是個愛慕女色的君王,宗暘便對他多了幾分輕視,畢竟貪戀女色的君王都沒什麼好下場。
若不是為了隴南安寧,北胡和平,宗暘才不想救他。
「小子,本王少年時就與你父親,還有老牧在隴南卞邑打過仗,對大同,本王是有了解的。」
說着,呼延傑「哎喲」一聲,從榻上起身,盤着腿坐正,懶洋洋看向宗暘。
這是宗暘第一次與他見面,呼延傑今年四十四歲,可看着本人,宗暘也要感慨一聲,樣貌不似牧厲那般俊美,是帶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眼神深邃,皮膚黝黑,下巴的鬍子服帖的拂男人的下頜線。看着沒有讓人覺得邋遢,反而顯得睿智非常。
「老牧養過你幾年,你小時候我也是見過的。你說你是宗遲?不,你不是,宗遲可沒你這個膽子,敢來見我。」呼延傑說道。
怎麼說自己當年戰場廝殺時,可是什麼都不怕的,大同與自己簽訂盟約互不相擾,也是看到自己戰鬥力。
宗暘只覺得明明是自己來威脅他,這怎麼幾句話變成呼延傑說教自己。
「旁的不必多說,呼延王如此睿智,怎得困於此地?」宗暘搪塞說道。
呼延傑沒有直接回答,而後赤足到旁邊,而後一怔對着宗暘身後的暗日使了個眼色,「你,來,奉茶。」
他倒是毫不客氣。
暗日見狀看了看宗暘,宗暘點點頭朝着呼延傑走去。
「我想過誰會先來呢,是北胡還是大同,北胡是女帝,又無後嗣,只能是大同了。大同會派誰來呢?武烈將軍的脾氣可不好,若是他來,也是準備開戰的,說不準就是個和善的皇子,這個皇子最好與北胡還有些干係。」
聞言,宗暘覺得他思路甚是清楚,目光頗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知道我?」
「自是知道,你母親可是北胡女帝,這種父母都是帝王的人,九洲也沒第二個。」呼延傑說完,目光落在身側的書上說,「看,我爹我娘都是皇帝,關於你的話本子,街市上可多得很。」
宗暘驚愕,這怎麼還有這種話本子?宗暘更是驚愕的是,方才呼延傑居然是看這個?
這與他偉岸的長相與外表,實在大相徑庭。
宗暘轉念一想,不對啊,母親也只是在半月前將此事公之於眾的,這麼快就傳到卞邑了麼?話本子都出來了?
外面的世界已經這麼神速了麼?
「小子,你定是疑惑,怎麼我會知道?」
呼延傑看着宗暘的小表情忽的哈哈大笑,「因為我的皇后,是你生母耶羅緙的崇拜者。」
宗暘恍然被點醒般。
怪不得看着她總覺得回聯想到母親,她果然是要做女帝。
其實有些能力的女子不乏有嚮往母親的,可能成為女帝的母親,經歷的壓力與孤獨,並非人人都可承受的。
她至今孤身一人,或許也是陷在過去無法釋懷,就是自己都知道,北胡朝堂各個都在逼她挑選宗室子立儲。
宗暘嘆一聲,「哎。」
正巧,呼延傑也嘆一聲,「哎。」
談完二人面面相看,呼延傑繼續說,「也是我少時不羈,貪愛美色,以為姚枝便是摯愛。沒想到她從來沒愛過,不過是想做另一個女帝罷了,一日三封退位詔書送來,真是諷刺。」
他內心是真心喜歡過那丫頭的,不過她裝出一副較弱姿態,這讓呼延傑一直以為姚枝需要自己保護,沒想到她要的不是男人,也不是皇后之位,而是做女帝。
「這,這,仲玉卻不知如何安慰您了。」宗暘為難的開口,看着呼延傑很是傷情。
他應該對那個女人清根深種,與自己對雙雙是一樣的。
雙雙,不知道現在還好麼?
「對了,我聽說你也有一摯愛?叫蓆子殊?可有此事?」呼延傑話鋒一轉問道。
宗暘看他很是好奇的樣子,頗有一番要打探一二的好奇,宗暘還沒有反應過來,腦中想了好幾遍如何安慰情傷的他。
「嗯,嗯,是,是。」
宗暘支支吾吾回答完,見呼延傑越發好奇了,盤着的腿放了下來,靠近了宗暘一些,「來,來,講講... ...」
宗暘糊塗了,面露尷尬的問,「不是,此時恐怕不是時候,萬一,萬一皇后來了?還是商議下如何營救您才好。」
「對了,在卞邑邊境與我大同爭執的,是不是也是皇后的人?卞邑與大同是有盟約的... ...」
見到宗暘囉囉嗦嗦的說着,呼延傑蹙眉,「這與我聽你與你摯愛的事?有何干係?」
這位呼延傑怎麼沒有半分君主的樣子,活脫脫像個市井聽書的先生,宗暘甚至開始回憶,那些關於呼延傑的故事。
並未提及他有孿生啊?這個眼前的呼延傑,怕不是個說書先生吧?
看着宗暘遲疑,久久不肯開口,呼延傑又說,「你說啊,怕皇后幹嘛?此時她定是與你那個舅舅顛鸞倒鳳,不會來的。」
宗暘幾乎瞪大了眼睛,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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