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彥奮鬥了一輩子,到了現在要香火沒香火,膝下只有一個女兒無法繼承家業,要財產吧這一半的家底都被顧澤給坑沒了。這時候心中甚至萌生了死志。
只覺顧澤的毒計太狠,與其這樣被他抽絲剝繭一般的蹂躪致死,日也不得安寧,還不如來個痛快的,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所以他對龐統的謀劃,第一個舉手贊成。
蒯越原本既是荊州氏族的一員,又身在公門,身上滿滿的優越感。
可是經過這件事之後,他才恍然大悟:「曹丞相真正信得過的還是陳琳,而完全沒有把我這個荊州本地的氏族官員視為知己!」
「顧在荊州的時候,我們夥同蔡瑁張允,與他為敵,多有迫害。他這次捲土重來,又怎麼可能放過我們?」
瞬息之間,只覺仕途無望,前途暗淡。
再加上蒯氏宗門的金銀已經被他挪入錢莊,血本無歸了。
絕望之下,他也豁出去了,寧可奮死一搏,萬一成功了,滅了曹操,他還可能更進一步,據守荊州,割據一方,再做昔日的劉表!
「曹營人才輩出,五大謀士,皆不是等閒之輩,萬一被人識破,前功盡棄矣!。」
「龐士元的計略,我雖不知具體為何,但打造鐵索,連接戰船,非三五十日不能完成。」
「可是若顧澤真心要對付我們,又何須三五十日?」
「他既然已經派蔣干迴轉荊州,恐怕不止於詭騙了咱們這些金銀了事,我怕他另有後招」
司馬徽並沒有詢問龐統的計謀具體是什麼。
因為在他看來,當務之急並不是行鐵索連環計,而是應付顧澤接下來的進攻。
蒯越哀嘆一聲,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這還不是明擺着的事?」
「顧澤這是來了招釜底抽薪,先把咱們手裏的金銀存儲騙走,然後再藉助曹丞相的威壓,催促咱們三十日內完成鐵索的打造。」
「若咱們不能按時完成軍令,他便能以延誤軍機的罪名,名正言順的將我們剷除!」
黃承彥一擺手,身心俱疲的說道:「不管了,他顧澤想要如何,便如何去吧!」
「冤有頭,債有主,我便是被他活剮了,也是我罪有應得,太累了!」
他心中煩至極,甚至萌生了一種躺平的心態。
龐統面色一變,急忙過去緊緊攥住黃承彥枯瘦的手掌:「黃公,不可如此啊!你若放棄了,我荊州氏族們還不就成了一盤散沙,任他欺凌了?」
「還沒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小不忍則亂大謀,還請黃公忍耐一時,咱們合作共贏,成其大事!」
荊州黃家,實力雄厚,如果沒有黃承彥的參與,想要順利的完成自己的既定戰略,就要難了許多。
為了能順利的施行他的鐵索連環計,龐統此刻也化身成了說客,勸說眾氏族們盡力而為,按照蔣乾的軍令克日完成鐵索的打造。
「鳳雛,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黃承彥煩躁的甩脫了龐統的手掌,揮舞着拳頭吼道:「如果不是顧澤陰我們,莫說三十天內完成打造鐵索,就是二十天,我們又有什麼難度的?」
「我們陷在錢莊裏的金銀,足夠打造數倍於軍令的鐵索了!」
龐統心中一翻!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顧澤擺的這一刀,傷在荊州氏族身上的不是皮肉,而是筋骨!
往日肥的流油的荊州氏族們,陷在已經陷入了嚴重的經濟危機,資金鍊完全的斷裂,想要在倉促之間再承擔打造鐵鎖重任,難如登天。
不知不覺間,一輪明月掛在西山,透過窗戶斜照在東牆上。
此時已經到了下半夜,過了丑時,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候。
但商議了幾個時辰之後,還是沒有一個完全妥帖的辦法,能夠順利完成蔣乾的軍令。
究其原因?
沒錢啊!
沒有錢,就買不來鐵器,雇不來工匠,又怎麼能日夜趕工,早日完成?
「天色已晚,明日再議吧!」
司馬徽舒了舒手臂,打了個哈欠說道。
龐德公看着坐在身邊昏昏欲睡的黃承彥,點頭說道:「這老傢伙還剩了半條命了,再熬下去非死在我府里不成!」
「還是回去美美睡一覺的好,明日再來商議對策!」
黃承彥微微睜開眼看了龐德公一眼,如果換了平時,早就反唇相譏了,但今天他確實情緒低落,體能消耗巨大,連拌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眾人各自出府,上了各自府上前來迎接得轎子,分道揚鑣,各歸各府,各奔各家。
水鏡先生司馬徽坐在一乘四人抬的小轎上,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可是心中卻始終思量着如何應付顧澤這次的刁難。
水鏡山莊的財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和那些中小的士族比當然是不在話下,可是要跟龐、黃、蒯三家來比,卻要遜色不少。
而且另外的三家,有各自的商業領域,重在實業,而他水鏡山莊,主要的來源便是他四處迎合,憑藉自身的硬實力賺取的金銀現金。
這次錢莊破產,他的損失最大,幾乎整個水鏡山莊已經出現了透明窟窿。
「嘎嘎,主人,何其憂煩也?」
司馬徽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忽然頭頂的轎廂上,傳來一陣如梟鳴一般的怪笑聲。
震盪在漆黑的靜夜裏,分外刺耳。
「魁猿?」
司馬徽猛然睜開了眼睛。
只見一個身材矮小,卻滿面皺紋的小人國正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滿口的白牙在窗外射進的月色下熠熠發光。
「主人,什麼事值得你這樣愁眉苦臉!」
魁猿一笑,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宛如一個粗糧饅頭被人捏癟了一般。
「你懂什麼!」
司馬徽嘆息一聲,語氣裏帶着幾分厭煩。
「不就是那顧澤麼?」
魁猿又是一陣怪笑,不屑的撇了撇嘴,絲毫不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 還挺多!」
司馬徽抬眼看着魁猿,頗有幾分意外。
「主人,何不令他出山?」
「只要他出山,除掉顧澤,易如反掌,主人的憂慮,也會煙消雲散!」
司馬徽苦笑着搖頭:「顧澤已經不是昔日的顧澤了,如今他執掌八十多萬兵馬,焉能靠近?」
魁猿身子一跳,人已經消失不見,卻忽然從轎頂的窟窿里探進了小腦袋:「顧澤並不在軍營之中!」
「他隻身獨居,只要你肯出馬,命他出山,並一蹴而就,取顧澤的項上人頭,獻與水鏡山莊!」
司馬徽重新閉目,不發一言。
吱嘎!
吱嘎!
吱嘎吱嘎!
小轎在夜色濃厚的大街上疾疾前行,穿過迷霧。
「還不到時候!」
司馬徽忽然睜開眼:「你放心,早晚他有機會和顧澤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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