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僧院的房門打開又關上。
「妙道」踮着腳尖悄悄的走回僧院的房間中,剛剛脫下僧衣鞋襪鑽進被窩後。
通鋪旁邊蒙頭大睡的僧人立刻翻身過來,戲謔的朝他說道,「師弟,你今日卻是有點快了。」
「妙道」頓時有些不明所以,直勾勾的盯了過來。
僧人當即嘿嘿一笑,朝他撇了撇嘴,小聲說道,「妙圓那廝圈養的小娘子可還鮮美?」
「妙道」正準備推說一番時,旁邊鋪上的僧人已經擠眉弄眼的笑着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妙道,我可是青煙瞅見你剛剛往右邊的偏間去的。那邊能有什麼,可不就是只有那被妙圓藏起來的小娘子嘛。」
「妙道」當即啞口無言。
立刻沖他拱了拱手,然後一轉身鑽進了被窩中,低聲說道,「師兄慧眼如炬,還請放我一馬。」
旁邊的僧人這才住了嘴,卻是不甚在意的說道,「師弟勿需擔心,小事兒而已,咱們師兄弟還客氣個啥。寺中哪個師兄弟沒養兩三個姘頭,就連方丈他老人家也不是......」
僧人說順嘴的情況下,差點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辛虧他醒悟的及時,當即閉上了嘴巴。
「妙道」也仿佛沒聽到一樣,立即打起了鼾。
僧舍中頓時一片寧靜。
好一會兒後,旁邊的僧人才幽幽說道,「師弟,大師兄說了,今晚換你們去佛堂守夜。」
「妙道」立刻應了一聲,扭過頭便睡了過去。
下午時分,再吃了一頓有着不少油腥的「素菜」後,「妙道」跟着幾位師兄弟快速趕往佛堂。
兩班人在互宣了一聲佛號後,立刻交替換班。
燈火透明的佛堂中。
六個和尚盤坐在銅鐘的面前,跟着坐在最前的大師兄妙信身後,一遍又一遍的低頌着《金剛經》,從傍晚到深夜,經聲伴隨着木魚噠噠的聲音就一直沒有斷過。
夜色漸濃,佛堂中擺放在佛像前的燭火業已燃了大半。
妙信看着幾支將要燃盡的蠟燭,稍微停下了口中的誦經聲,起身從旁邊的香櫃中摸出幾根蠟燭點燃,就要擺在佛前的香案上。
盤坐在下方的「妙道」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中悄悄的浮現出一抹邪異。
他口中低頌的經聲,比之身前的師兄弟們稍微快了半拍,乍聽之下,雖然不甚明顯,但在這齊誦的經聲中不免有些不協調。
但是在場的諸位師兄弟沒有一個人出來指責,就連剛剛坐下的大師兄妙信也不甚在意。
只當他是夜深人乏,精神有些不夠集中罷了。
不過些許小事而已,犯不着當眾傷自己師弟的臉面。
妙信卻沒有發現,隨着「妙道」異常的誦經聲開始響起後,香案前的三口銅鐘中隱隱傳出的誦經聲,似乎開始有些變化。
變得有些縹緲,有些邪異。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依舊低頭念經,不敢有半分鬆懈。
就這樣,一班人一直念誦到第二天巳時,也就是九點到十一點之間。
定遠和尚這才來到佛堂之中,他稍稍觀察了一下銅鐘的變化後,這才喚過喚過前方的妙信,神色和藹的說道。
「鍾內道子可有異常?」
妙信立即回道,「一切皆正常,還請方丈放心。」
定遠和尚看着佛堂前仍自誦經的眾僧,滿意的點了點頭,當眾說道,「爾等也算勤勉,本月月例增加一成。現在,你們去休息吧。」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一班僧人立刻上前,將誦了一晚上金剛經的眾僧替換了下來。
妙信當即領着他們朝定遠和尚合十拜下,「謝方丈賜賜。」
定遠和尚笑呵呵的擺了擺手,目送他們離開佛堂。
「妙道」跟着眾師兄弟一同用過膳食後,在外逗留了好一會兒後,這才施施然的走回方間。
僧舍的通鋪上的師兄弟們,確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行蹤,卻是早已睡昏了頭。
確是累壞了。
「妙道」躺在大通鋪上,悄悄的閉上了眼睛。
在僧院的不遠處處,一簇簇如同蛛網一樣的絲線開始在屋檐屋頂等地方悄悄垂下,而在陰暗潮濕的院邊牆角,無數晦暗不明的污塊則在難以察覺到的地方滋生。
隨後的兩天裏,「妙道」一有空閒就悄悄的離開僧舍,在慈雲寺間亂竄。
誰也沒有注意到,整座慈雲寺中,莫名其妙的變得有點陰森起來,好似有些倒春寒一樣。
而知道「妙道」私下裏偷偷的溜開的幾位同舍的師兄弟們,也只當他是去會那位北間的那位小娘子,嘴上雖然不說,但眼中的侃笑卻是避免不了的,心底甚至還隱隱有些妒意。
倒不是酸他金屋藏嬌,而是酸這傢伙,身體竟然這般好?
跟他一樣的師兄弟幾個都快沒累死了,這小子竟然還有餘力爬小娘子肚皮!
真是牲口。
「妙道」自然不太清楚他們心中所想,他閉着眼睛,不斷的監視着整座慈雲寺,除了那幾處被他標記為危險的地方,整個慈雲寺中都在他的小可愛的監控當中。
比如,右側的僧舍中,幾位師兄弟們正面紅如赤的玩着「推豹子」,妙信師兄身前,已經堆起了一壘小小的銀山。
又或者膳房中,全身都胖圓圓的火頭僧,正在廚灶中給自己燉着一塊臘肉。
......
今天是=三位道子來到慈雲寺的第四天。
「妙道」正跟着同班僧人在佛堂誦經,身後的門口處,忽然一陣響動。
離開了好幾天的秦帥令帶着七位道子,在定遠和尚的帶領下,快步來到佛堂中。
「妙道」不經意的打量過去。
只見這新來的七位道子卻是比鍾里的三位要好上不少,雖然其中兩人看起來一副搖搖欲墜,五官中露出一道道縫補的痕跡,一副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樣子。但比起面前這三口種內的爛肉,還算是有個人形。
秦帥令看着定遠和尚,恭聲說道,「定遠大人,您看他們可要鎮壓?」
定遠瞧了眼前七位道子好一會兒後,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將他二人留下,其餘五個你與我帶來。」
「妙信,你將這兩位道子也一同收下。」
秦帥令和妙信二人同時應道。
定遠當即帶着秦帥令和五位還不算嚴重的道子往外走去。
一直低頭誦經的「妙道」立刻雙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好似有些迷離的繼續唱着經文,語調中卻是多了一份無法言說的詭異之氣。
兩位剛剛送來,正呆呆的站在佛堂中的道子忽然緩緩的抬起頭,仿佛無數碎肉拼湊成的臉龐上,頓時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惡意。
旁邊的眾僧立刻將他二人圍在中間,聲聲不斷的佛經誦唱聲中,兩人身上的戾氣漸漸消散下去。
兩位道子與「妙道」不經意間的對視了一眼後,任由急忙搬來的銅鐘將自己罩住。
另一邊。
定遠和尚帶着秦帥令和五位道子正往慈雲寺的後山走去。
在經過一段剛剛破土發芽的竹林後,他們一行人迅速來到了緊靠慈雲寺的後山前。
眼前一片荒涼,錯亂的豎立着數十座低矮破舊的浮屠,最大也就只有五重。
定遠和尚立刻走了過去,他在各個浮屠中一陣摸索後。
後山的側邊,忽然一陣陣嘩啦啦的鐵鏈響動後,山腹立刻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尊多臂百目的佛像出現在縫隙當中,身上佛光流轉,隱隱封印住整座後山。
定遠當即走到縫隙前,雙手結無畏印,隨之轉為說法印,禪定印,觸地印,最後手掌伸出,掌心向外,手指下垂,表示給予,結成施願印後。
佛像上的光輝隨之熄滅,讓開了一條通道。
定遠和尚立刻衝着秦帥令招了招手,一行人隨之魚貫而入。
他們剛剛進去不久之後,隨着鐵鏈聲又響起,山腹處的裂縫立刻和合攏起來,看不出絲毫一樣。
後山前的浮屠邊緣,大量的污垢在底座旁滋生出來,越發顯得破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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