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守朱緩緩地揉了揉太陽穴,作為警備員指揮官,一直以來所緊繃着的神經,此刻終於稍稍有些紓解。
接着,常守朱有條不紊地扣上白色襯衫衣領處的紐扣,再把厚重的防彈背心套在身上,最後披上了那件印有【DA】字樣的黑色風衣,一邊打開了警備員制式車輛的車門。
在這個時候,天空本來應該已經大亮了……然而因為這糟糕的天氣,暗淡的光線依然給人一種傍晚的感覺。
淅淅瀝瀝的小雨灑落下來,細碎的雨點打濕了額前的劉海……常守朱皺了皺眉,將風衣的帽子罩在頭上,向已經等在前面的芙蘭達·塞維倫小跑過去。
「喲,來了啊。」
剛剛完成滅口工作的金髮少女,把雙手置於清澈的水流下面,皮膚上附着的血污被一點一點地洗淨。
即便晚上只休息了很短一段時間,少女的表情中仍舊絲毫不顯疲態。
芙蘭達的頭上戴着一頂漆黑的貝雷帽,穿着的則是與嬌小身材十分相稱的一粒扣藏藍色女式西裝,與過膝的黑色絲襪搭配在一起,使少女全身充斥着一種獨特的魅力。
順着芙蘭達眺望的方向望去,遠處不知名的大廈頂部,還未被撲滅的火光正在熊熊燃燒。
就在大約三十分鐘以前,在學園都市裏不同的學區當中,都分別發生了規模不一的炸彈襲擊事件。
然而,除了之前隸屬於【SCHOOL】的少年所處的地下服務器那邊發生的爆炸以外,這一系列明顯經過策劃、在同一時間引發的爆炸,則與少女完全沒有半點關係。
「塞維倫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
雖然從死去的少年那裏取得了三人傭兵小隊的情報,但是因為時間太過緊迫的緣故,就算是【DA】部隊也只能拆除掉重要程度優先級較高的建築里所安裝的炸彈,其它地方就儘可能地把普通學生和老師一起疏散掉……
所幸,現在也只出現了一些不嚴重的輕傷者而已。
「根據情報,這個傭兵小隊是被暗部【SCHOOL】僱傭、由【人才派遣】作為中介所臨時組建的,其中共有三名成員,全是不屬於任何組織的獨行傭兵……我們已經在現場擊斃一人,但是另外兩人似乎並未參與進以炸彈襲擊製造恐慌的行動當中,所以現在暫時還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
「剩下那兩個人的話,我倒是可能猜到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了……」
少女盯着移動終端上顯示的兩人的資料,食指輕輕地敲打在PDA的屏幕上面。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聽聽您關於這兩人具體的想法。」
「砂皿緻密,擅長遠距離狙擊的僱傭兵,以及同是狙擊手的史蒂芬妮·葛潔帕蕾絲,不過她更擅長的是近距離的高速槍戰——他們所掌握的,都是最適合暗殺的技術。」
「從少年那裏得到的情報里可以看出,他顯然對垣根帝督給這三個傭兵交派任務的內容細節並不知情……不過,無目標性的隨機炸彈襲擊,最終可預見的必然後果只有一個,就是導致學園都市的警戒等級上調,而即使是最低的警戒等級,也會要求暫時封鎖整座都市的所有進出口關卡……」
「結果,要做到這一點,首先要抽調走的,應該是駐守在受襲可能性較低的場所的警備員部隊……比如說,連信息都未被公開過的一些科研機構。」
「垣根先生為了最大限度地排除一般人給他的行動所造成的阻礙,將影響降低到最小程度——那麼,傭兵們所吸引的注意力當然就要越大越好。」
「以砂皿和史蒂芬妮兩人的能力,還要儘可能將學園都市的對外警戒等級提到最高……採取對統括理事會成員的暗殺行動,應該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法了吧?」
清晨時的連環爆炸事件,不過是一點開胃小菜罷了。
「我明白您的思路了……在理事會當中,親船理事的確是最好下手的目標。」
常守朱看着眼前屬於親船最中的宅邸,語氣中帶着一點恍然,淡淡地說道。
「當然,都是些沒什麼證據的猜測而已。」
芙蘭達把手裏握着的傘把旋了旋,將自己的身影遮擋在黑色的傘面之下,在一切都是灰暗色調的空氣當中,少女金色的頭髮和瑩潔的肌膚仿佛被反襯得更加亮眼了些。
常守朱也打開了手中的雨傘,就這樣,兩人沉默地站在靜謐的雨幕裏面。
等待的時間並不算長。
僅僅幾分鐘之後,在幾十米遠外的建築高層中,傳來了兩道清脆的槍聲。
「看來,塞維倫小姐的猜測已經得到確證了呢。」
而且,這樣一來,親船理事和貝積理事也能看到【DA】在類似事務當中所能起到的極大作用了。
蔻蔻和兩人的理事同盟也能得到穩固,還真是預期中能取得的最好結果……
少女的嘴角,揚起一絲殘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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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Grgusp……奇怪的姓氏呢。」
金髮狙擊手注視着少女的雙瞳中,燃燒着仇恨的烈焰。
「關於砂皿先生的死我也很抱歉啦……這麼說你大概也不會信吧。」
芙蘭達攤了攤手,樣子顯得充滿了惡意。
「如果他能乖乖投降的話,也許就不會被直接擊斃了……不過,作為想要暗殺學園都市理事、毫無底線的僱傭兵們,你也應該沒有期待我會做出什麼『不好意思』之類的解釋吧?」
「如果沒有死亡的覺悟,我也不會和他一起走到這裏……」
「但是,復仇是必須的,對吧?」
少女笑眯眯地舉起手中那一沓關於兩位傭兵狙擊手的紙質資料。
「出身於和平國家,不滿於社會扭曲的現狀,在哥斯達黎加內戰中結識了砂皿緻密,得到了他的幫助,並將這位先生尊為老師般的存在……這份羈絆,當然值得復仇。」
「芙蘭達·塞維倫……是這個名字吧?你難道以為,拿着這些對別人的過去和私隱大肆挖掘的卑劣情報,就可以對我進行羞辱了麼?」
「並沒有想羞辱你哎,我還沒無聊到那種地步……只是想問一句,以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投身傭兵行業的你,為什麼要把親船理事作為暗殺目標呢?」
挺虛偽的吧,你看。
「砂皿先生也是個毫無個人原則,只顧拿人錢財、不管對象是誰的垃圾殺手而已,秉持着這種理想的你,無論怎麼樣也不應該對他產生認同感吧~」
說到底,也只是憑藉個人感情的親疏作出的判斷,和理性這種東西毫無關係。
「那你又算什麼東西,憑你的所作所為,能站在什麼立場,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們!」
「當然沒有咯,生什麼氣嘛……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居高臨下的道德審判,只是單純地以聊天來滿足個人的好奇心啦。」
雖然一樣很惡劣沒錯……
「結果啊,我只是想聽聽看,明明是在幹着骯髒的勾當卻還自命正義,連自己的惡都不能貫徹到底的傢伙,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罷了。」
「我們不是為了酬勞才接下這種委託的——!」
「如果真的有自信的話,辯解之詞可以說得更大聲一點哦?」
「……」
史蒂芬妮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把心裏想到的那些無聊的藉口說出聲來。
「遺忘了初心的人,看來總有一天會迷失方向的說。」
芙蘭達把手中的資料甩了甩,捲成一團,往半空中拋撒出去。
「唔……總之,不論是正義遊戲還是傭兵生涯,今天都應該告一段落了,葛潔帕蕾絲小姐。」
伴隨着少女的話語,紙頁一張一張地掉落下來,橫亘在兩人的中間。
趁着被紙張互相遮住視線的那一瞬間,史蒂芬妮猛然起身,向着桌上的格洛克手槍抓去——
扳機被扣動,卻沒有傳來槍響。
「結果,終於讓我見識到了——純粹的殺意。」
認識到自身作為傭兵下劣本質的史蒂芬妮·葛潔帕蕾絲,在剔除了那些自以為是的傲慢信念後,眼神中所殘留的,只剩下與一切邏輯和道德相悖的復仇意志。
這是芙蘭達對垣根帝督和麥野沈利所懷有的相同之物。
「葛潔帕蕾絲小姐,還剩下最後一個機會……如果放棄報仇的話,我可以洗去你的記憶,你可以作為【DA】的一員,重新開始新的人生……你覺得怎麼樣?」
「……那樣的話,還是不必了。」
傭兵發出不由自主的慘笑之聲。
「我想也是。」
少女從隨身空間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槍,子彈在史蒂芬妮的頭部綻開一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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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狀圖設計者的天氣預報上說,今晚好像有一場風暴要來的樣子……
嘛,現在的小雨,大概也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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