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那由他睜開了雙眼。
再一次從與實驗的手術台有關的噩夢中驚醒。
不過,在她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之後,莫名惶恐的心靈驀地便安定下來。
既然已經到了那位醫生的病院,自己的生命肯定已經沒有危險了。
目光從穹頂向下移動,那由他放鬆的神情又陡然緊繃。
那個金髮的少女,此刻就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木原那由他立刻就想要揮動自己的機械右臂,向着芙蘭達攻擊過去。
一股空蕩蕩的感覺傳來,木原那由他才反應過來,看向自己右臂的位置,原來殘存的那一點機械臂,也早已被冥土追魂拆除下來,這些殘留的義肢已經沒有用處,留在身上反而還會對那由他自己的身體產生有害的影響。
木原那由他的身體因為不計其數的實驗被摧殘大半,那些補全她身體的機械義體都與她自己的身體之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物質和能量循環,之前被炸彈和狙擊彈破壞大半,冥土追魂只有將所有機械部分全部拆除,之後再重新接上更加先進的生化機械義體,才能保證木原那由他的完全恢復。
那由他對自己現在的身體感到很不習慣,因為自己突然的動作,一下子失去平衡,趴倒在病床上面。
木原那由他掙扎着想要坐起來,但是因為體內還有麻醉藥殘餘的緣故,再加上身體缺失的太多,一時間竟然就保持在了趴倒的姿勢上。
木原那由他緊張地看着芙蘭達·塞維倫,她現在好像無助的羔羊,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芙蘭達要趁着這個時候殺死她,就是最好的機會。
但她卻沒有等到任何動靜。
仔細一看,那由他才發現,芙蘭達竟然已經睡着了。
蓬鬆的金髮顯得有些散亂,遮住了芙蘭達·塞維倫的半邊面頰,她的能力受創,精神上也極度疲憊了,在確認木原那由他暫時已經喪失了自主行動能力之後,芙蘭達就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少女的臉龐在這種黯淡的光亮下意外地顯得精緻,如果沒有嘴角隱約浮現的口水痕跡,那真的就完美了,那由他心裏這麼想着。
那由他甦醒過來,她的動作多少發出了些響動,芙蘭達睡得並不算沉,很快也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芙蘭達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問題,揉了揉眼睛,問了一聲。
那由他沒說話,撐起唯一還完好的左臂,好不容易翻了個身子,正面躺在了病床上,不想搭理她。
「咖喱口味的鮐魚罐頭,要一點嗎?」芙蘭達也覺得有些尷尬,到這時才總算察覺到自己嘴角不雅觀的地方,不着痕跡地用手一抹,另一隻手從摺疊裙的暗袋裏拿出一個罐頭,上面繞了一圈膠帶狀的東西,粘有電氣引信,很明顯是要用炸彈炸開它。
用炸彈開罐頭這種事情,普通人聽上去只會覺得很誇張,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但是內行人卻可以明白,能把炸彈的量控制在剛剛好把罐頭蓋掀開又不損傷裏面的肉質,這絕對是爆破專家中的頂尖人物才能辦到的事情。
「不要。」那由他哼了一聲,芙蘭達「以吃會友」的作戰,失敗。
「啊呀呀,這個味道最贊了的說。」
「就是不要。」那由他側身睡過去,直接背對芙蘭達·塞維倫,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已經不把芙蘭達當做一定要分出生死的敵人了,否則她不會把後背直接暴露給芙蘭達。
芙蘭達聳了聳肩,捏起引信往膠帶上一擦,上面灑的火藥粉末瞬間燃燒起來,細微的「砰」的一聲,特有的魚香味開始瀰漫在病房當中。
隨身空間暫時不能使用,用炸彈開罐頭可以在短時間內對罐頭內的空氣進行加熱,總比吃冷食要好。
「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我絕對不會殺死木山老師,如果不是你突然這麼冒冒失失地就向我們打過來的話,木山老師本來也不會有任何危險啦。」
砸吧砸吧嘴,芙蘭達斷斷續續地說着這些話,一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但是卻並不惹人反感。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把木山老師交給我。」木原那由他悶悶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能保護好木山老師嗎?在說這種話之前,應該先把自己的身體保護好吧。」芙蘭達癟了癟嘴,有些不滿。
木原那由他唯有沉默以對,畢竟她還只是個孩子,就算經歷了一些黑暗的事情,為人處世的方法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變得周到起來,之前她只是簡單地想着,把木山老師救出來,在學園都市裏另找一個安置的地方,實在不行,就把木山老師送出學園都市。但是具體怎麼做,她連一個完整的計劃都沒有。
「那位醫生告訴了我一點你的事情,」芙蘭達把遊蕩在額前的幾絲金髮給拂到鬢側,「泰瑞絲緹娜、木原幻生,還有你,都是隸屬於一個叫做『木原一族』的暗部,對不對?」
那由他點了點頭。
芙蘭達得到那由他的肯定答案後,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一個計劃已經醞釀成型。
「如果我告訴你,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木山老師從此以後都不用擔心泰瑞絲緹娜或是木原幻生的報復,枝先絆理她們也可以徹底擺脫那些研究員的掌控,但是你可能要付出一些代價,你願意嗎?」
木原那由他又一個翻身,把臉側了過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當然。」
那由他的潛意識裏,其實有種自我否定的傾向。
她身邊的所謂家人,都是屬於「木原一族」,而她自己又被被木原一族否定成「缺陷品」;而以一個正常人的觀念來看,木原一族的大部分人,都死不足惜,自己卻是出身於這樣一個家族……
無論站在哪邊的立場上,她的價值都只能被否定,可能除了那位醫生、木山老師,還有那些朋友以外,沒有人認同她。
現在出現這樣一個機會,可以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證明自己的價值,不要說是付出一些代價了,就算真正落到被自己的家族肅清的下場,她也可以接受。
「那好,首先,得向你解釋一下,『幻想御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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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天晚上過後,芙蘭達·塞維倫度過了一段非常安逸的時光。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蔻蔻·海克梅迪亞作為一個成功的軍火商人,現在雖然有些落魄,但她的能力和手腕都沒有退步,大部分的事情,交給她就好了,芙蘭達也很樂意享受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國中生的日常。
這大概是普通人們已經厭煩的無聊生活,不過對於上一世的芙蘭達來說,確實是挺少見的情況。
不用隔一段時間就要從某高層那裏接到任務去暗殺某人這樣的生活,雖然說得不到那麼多的僱傭金了,但如果讓芙蘭達選擇的話,當然是當下顯得尤為珍貴。
畢竟,暗部的生活過得久了,人遲早會變得麻木,最終必然會異化成自己都認不出來的怪物。
芙蘭達自己清楚這一點,是因為重生回來,再回頭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決不能全用「為了保護妹妹」而搪塞過去,有些做法,是不能被原諒的。
這就是人的異化,麥野扭曲成了暴虐的怪物,垣根帝督徹底墮入了「惡之道」,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潛移默化的轉變過程。
所以說,偶爾聽聽無聊的課,與同班的泛泛之交聊些毫無意義的話題,放學的時候按照慣例到風紀委員辦公處去晃悠一下,就是這樣平淡的日子,芙蘭達已經深感滿足。
或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芙蘭達·塞維倫沒有朋友。
這倒不是其他人的錯,其實是芙蘭達自己的問題,她在刻意和班上的人拉開距離,就是維持在普通同學的關係,不想結交好友。
說實話,上一世的芙蘭達本身的人緣,也算不上很好,除開ITEM以外,芙蘭達也沒什麼私交的樣子。這樣也好,不會牽連別人,也不會被人牽連。
坐在電腦前面,芙蘭達裝出一副認真聽着眼鏡男關於風紀委員事務的報告的樣子,心裏就這麼漫無邊際地發散着思緒。
「……總而言之,希望大家多多收集一下有關於『幻想御手』的情報,如果碰到類似的可疑交易事件也請儘量阻止一下,必要的時候可以請求警備員的幫助。以上。」
眼鏡男把桌上的一沓資料摞了一摞,對着每個人都點了點頭,大家便依次離開了。
其實真的還想在有空調的房間裏多坐一會兒,外面的風兒實在是越來越冷冽了啊。
伴隨着這樣的想法,芙蘭達把專門為了預備這種情況的風衣穿上,領子也豎了起來,把下半邊臉都遮住了。漆黑的顏色,搭配上灰色的貝雷帽,如果再戴上一副墨鏡的話……
果然還是違和感滿載。
在得出這種穿衣風格果然不適合自己的屬性的結論之後,芙蘭達便一臉怨念地開始望天。
夏天快點回來吧,她還是有點懷念上一世她們ITEM四人可以包下整整一個游泳池的奢侈生活的。
芙蘭達的思維又轉回幻想御手上面。
之所以幻想御手提前了三年便出現在了學園都市的舞台上,那當然全是出自於芙蘭達·塞維倫的一手策劃。這起事件一開始還被人當作無稽之談,毫無用處的都市傳說,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事件的影響力也開始慢慢擴大,有很多學區都出現了能力等級突然提升的犯罪者,比如發火能力的銀行搶劫犯、可以控制瀝青粘性的不.良女頭目,以及襲擊風紀委員致其重傷的偏光能力者等等。
芙蘭達所在的風紀委177支部最近也被層出不窮的案件攪得焦頭爛額,不過芙蘭達倒是顯得有些清閒,因為嚴格來說她還沒有結束研修,檔案還沒有錄入177支部,並不是正規的風紀委員,在執法的正當性上面會有些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會幫你掩蓋見(u)義(di)勇(bu)為(ig)行為的風紀委員學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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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三次元瑣事繁多,更新不給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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