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溫柔中帶着暖意。
對池謹言來說,這是他結婚以來,第一次抽出時間,陪伴奶奶喝茶閒談。
兩人坐在雅致的茶室里,周圍瀰漫着淡淡的茶香。
池老太太有些不舍孫子前往港城定居,卻也不再過多干涉。
只要他的決定不損害池家的利益,她便由他去了。
雖然很高興他能想着回來陪陪自己,但也心知自己的孫子是無事不登門。
她端坐在玉雕的茶桌旁,手中的杯子輕輕搖晃,茶水在杯中微微蕩漾。
隨後輕抿一口,漫不經心地問:「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聽到奶奶的問話,池謹言皺了眉,他知道奶奶是個聰明人,自己的心事根本無法瞞過她。
可這件事恐怕會讓奶奶傷心失望,他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開口。
池老太太將手中的杯子輕放在桌上,望向池謹言,「你和岑夏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池謹言微愣,隨即露出一抹略顯緊張的笑容,「沒有,一切順利。」
他伸出手捏緊面前的茶杯,藉此平復內心的波動,試探地詢問:「奶奶,關於當年小夏的那件意外,您究竟有沒有插手?」
池老太太微微一頓,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中帶着幾分滄桑和無奈:「我老了,活不了幾年了,所以也不必跟你扯謊。」
「我並不是為了池家的榮耀可以罔顧律法的人,對於那姑娘,我承認我並無多少喜愛,但我不屑於做出那些卑劣下作的事。」
池謹言聽聞面色凝重,雙手緊握,似乎能感受到那從掌心傳來的陣陣涼意。
奶奶的話,像是一記重錘,將他之前所有的猜測擊得粉碎。
原以為,事情或許另有隱情,如今,所有的線索又指向岑夏,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接受這個結論。
池老太太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無奈嘆息道:「謹言,我們池家在青城的地位,想要查明一件事情,本就是輕而易舉。你當初說放棄了,為何現在又如此耿耿於懷?」
池謹言低垂着眼帘,內心的憤怒早已涌動,卻被他強壓於心。
他的嘴角緊繃,沒有半句言語。
池老太太閱人無數,自然也能洞察他的內心。
他為了岑夏搬離已經說明一切,奈何他執念深種。
「你是覺得愧對顧夏,才把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在糾結中苦苦掙扎,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相信岑夏嗎?」
這句話一語中的,池謹言深邃的眼眸中露出幾許迷茫。
見他如此模樣,池老太太心中便已明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真相和岑夏,哪個對你來說更重要?」
池謹言的面色平靜,內心卻有一場激烈的較量。
他固執地認為,善惡對錯之間必須有着清晰的界限。
沉默片刻他沉聲回答:「自然是真相,岑夏她也曾對您撒過謊。」
池老太太輕嘆一聲,無奈道:「罷了,你心中所疑惑之事,我已然盡述。
至於未來的路,你自行抉擇吧,但願你不會為今日之決定而悔之莫及。」
隨後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起身,步履蹣跚地離去。
池謹言凝視着奶奶離去的佝僂背影,不免愧疚。
他再次陷入糾結,卻很想相信一切與岑夏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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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書房內,池謹言靜靜地站在窗前。
窗外的微風輕輕拂動窗簾,像他的心一樣搖擺不定。
榮恆匆匆而至,腳步略顯匆忙,顯然是剛從機場趕回。
他的臉上帶着一絲疑惑,前腳剛走又被召回,不知道這次少爺是因為何事。
榮恆剛踏進書房,就聽到了池謹言那平靜中略帶迫切的聲音:「榮恆,你上次提到的那位清潔工,我想見一見她。」
榮恆聞言,心中不禁一沉。
他知道少爺對岑夏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但他並沒有告訴少爺全部的真相。
忐忑地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少爺,其實我,我並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池謹言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地盯着榮恆,並未出聲,只是靜等着榮恆的下文。
榮恆知道再也不能隱瞞下去,便將那日莫然的威脅全盤托出。
聽着他的陳述,池謹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對榮恆的行為他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憤怒:「我倒是沒發現我身邊的人也儘是些會撒謊的騙子。」
精心為岑夏畫地為牢,卻不曾想自己也是深陷謊言的漩渦。
屋內的沉寂讓榮恆看到了自己的結局,知道這一次少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自己。
池謹言閉目思索,實則在努力讓自己平靜。
待冷靜下來後,敏銳地察覺到什麼。
他雙眼微迷,沉聲問道:「所以那些話是莫然讓你說的?」
榮恆低着頭卻不敢答話。
「你把她送去哪了?」
「七星娛樂城。」榮恆有些膽寒,不知這樣是否能讓池謹言滿意,畢竟那裏是貨真價實的吃人不吐骨頭。
「哦,那就讓她好好的享受一陣子,再將她帶出來。」
榮恆不解,「少爺您的意思是?」
池謹言的語氣突然變得輕鬆,終於露出一抹笑意,「榮恆,你誤導我,到底是該罰,不過倒也是好事。」
榮恆跟在池謹言身邊多年,對他的脾氣秉性了如指掌,可如今見他的表情多變,如此不對勁,心中疑惑重重。
見他依舊不解,池謹言才緩緩開口:「莫然為什麼要你這麼說?」
榮恆思索片刻,答道:「或許是因為她與岑小姐之間有些爭風吃醋的嫌隙。」
池謹言卻輕輕搖了搖頭,否定了榮恆的猜測,「不,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我記得婚禮時,她一直緊跟着岑夏,形影不離。」
榮恆似乎明白過來,「少爺,您是要重新調查?」想到了什麼他又改口,「您是懷疑她?」
池謹言微微側目,掃過榮恆那略顯遲鈍的臉龐。
在工作上他的能力確實出類拔萃,但一涉及其他事情,他的判斷力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等到她嘗盡了苦頭,將她帶出來,我親自審問她。」
話雖如此,池謹言還是有些疑惑,「她一人之力如何能辦到?」
榮恆更是一頭霧水,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莫然會牽涉其中,「少爺,莫然和顧小姐關係一直很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池謹言為榮恆的智商堪憂,只回了他幾個字,「一石二鳥、栽贓嫁禍、漁人得利,如果還不明白你就回爐重造去!」
他轉過身不再看他,吩咐道:「查到結果就饒你這一次。」
榮恆簡單回應便離去,他知道這件事即便不是莫然做的,也要讓她認罪。
池謹言望着窗外澄澈如洗的藍天,真相就在他觸手可及的方位。
一切與奶奶無關,如果也與岑夏無關,那他懸於心中的石頭便能落下,無愧於顧夏,坦然地去做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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