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事我聽說了,你在掖庭宮待的還習慣麼?」
「沒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都是做奴才的,奴才只想伺候好各位主子,奈何實在是手腳太過粗笨。讓您見笑了。」
林觀棋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緒,「奴才罪孽深重,寶林還是當作不認識奴才吧。」
曹聞溪只覺得眼中熱氣逼人。她無法接受他的聲音變成了這樣,回憶里那個鮮衣怒馬,總是笑盈盈喊她「聞溪妹妹」的少年,如今成了佝僂着身軀的太監。
看到他兩側的臉頰早已經紅腫起來,嘴邊有鮮紅的血絲滲出,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又沒有看着你,其實你不用下這麼重的手的,等那人回來了做做樣子就可以了。」
「奴才有錯,確實是該罰。奴才皮糙肉厚的,這點傷並不打緊。」
林觀棋黯淡無光的雙眼看着地面,有隻螞蟻順着地磚間的縫隙不停的跑來跑去。
「寶林還是請回吧,不要為了奴才沾染不必要的麻煩。」
曹聞溪知道他是不想連累自己,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過來,不應該跟他說話。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這是她年少青春懵懂時就喜歡的人啊縱使那份喜歡並沒有機會能說出口
月然左右看看,着急道:「主兒,您該回去了。喝藥的時辰到了。」
曹聞溪回神,別過頭去擦掉眼角的淚,「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說完,她急急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未央宮,曹聞溪來到梳妝枱前翻找着什麼。
月然探頭看了看院子,她關上房門,「主兒,您方才實在不應該跟那個小太監說話。他可是罪奴,倘若被有心的人給知道了,會惹麻煩上身的。」
「他既然入了宮,便是皇上的奴才,自然是忠心耿耿。我跟一個太監說幾句話怎麼了,難道我只能整日除了跟你和皇上說話,跟太監也不行?」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月然擰眉。
「主兒,奴婢不知道您跟他從前是什麼關係。可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入了宮就應該跟從前的人和事斷個乾淨。您別忘了您如今是曹寶林,皇上的妃嬪,不是什麼曹家小姐了。」
主兒好不容易有了爭寵的心思,別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就被情情愛愛捆住了手腳。
她還想多活幾年呢,一旦被人發現了妃嬪和太監曖昧不清,那可是誅九族的罪啊!
曹聞溪動作一頓,頓時清醒了不少。是啊,她是皇上的女人,他是死是活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你說的我都明白。但終究是故人,又多年未見,看他如今成了這幅樣子,難免有些唏噓。」
曹聞溪看了一眼手裏活血化瘀的藥,她咬着唇里的軟肉,想了想還是轉身將藥塞給月然。
「月然,你跟了我好幾年,就當我求你的。你找個機會將這些藥給他,也算報答了他從前對我的多次出手相救。」
看月然擔心不已,張嘴想要說什麼,曹聞溪握着她的手一用力。
「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分的清。你就讓我糊塗這一回吧,行不行?」
曹聞溪都這麼說了,月然還能說什麼。儘管她再不贊同,也只能聽主兒的。
「主兒,您糊塗這一回兒就夠了,往後可不能常糊塗。有些人就算剜心剜肉,該忘還是得忘了。」
「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曹聞溪喃喃自語,她後退一步。
有光從窗外投進來籠在她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她背過身後,不叫月然看到她濕潤的雙眸。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身後似乎響起一聲輕嘆,緊接着便是開關門的聲音。
曹聞溪跌坐在桌邊的紅木圓凳上,她以為她上次在棲鳳宮外遙遙一見,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
可方才面對面的站着,那麼咫尺的距離,連他身上的傷都看的一清二楚。她才發現她做不到。
他是罪奴,想來在掖庭宮的日子也不好過,不然身上也不會那麼多傷。更不會罰跪在長街,讓他自己掌摑自己。
那些奴才最是趨炎附勢,又沒有人幫他打點,能活着已經算是不錯了。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捉弄人?她寧願他死了一了百了,也不願看他這樣
祝慈命翠嵐找出一對紅石榴的花瓶,叫她包好送去未央宮給文美人,恭賀她有孕之喜。
翠嵐道:「主兒,那紅石榴花瓶可是玉的呢。您不是喜歡的緊,說要留着冬日裏插花用麼?這麼好的東西送去給文美人可是糟蹋了,怕是文美人也不會念着您的好。」
祝慈近來也嘗試讓翠嵐在近前伺候,她那日去未央宮被文美人擠兌的事,翠嵐也知道。
珠英笑道:「主兒叫你送去你就送去,主兒都沒心疼你倒是先捨不得了。」
「趁着天色還早,你趕緊送去吧。晚上咱們吃鍋子,晚了可沒你的份。」
祝慈是很喜歡那對紅石榴花瓶,她確實也不喜歡文美人。可心裏在厭惡,表面功夫也要做的足足的,叫人挑不出毛病了。
翠嵐走後,珠英這才道:「其實奴婢也不明白主兒為什麼送文美人那麼好的花瓶,隨便找個還看的過去的對付過去就是了。」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文美人如今有了身孕,送給她正合適,反正我留着也沒什麼用。」
祝慈笑笑,「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不就是兩個花瓶麼,宮裏有的是好東西,還差這兩個。」
外面似乎有人在怒罵,祝慈扭身豎耳仔細聽了一會兒,她譏諷的一彎唇角。
「鹿御女又開始罵了,可真是鬧騰。餓了這麼多日,沒想到還是這麼有力氣。」
「是啊。尚食局的人送去的都是由涼又餿的飯菜,鹿御女錦衣玉食慣了,肯定是吃不怪的。加上又才小產不久,也不知道身子怎麼扛得住的。」
珠英將窗戶關好,「奴婢將門窗關好,別污了主兒的耳朵。」
「那小東西養的差不多了。」
祝慈走到梳妝枱前將發間的珠釵取下來,「
「今天晚上就把它給放了吧。」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1s 3.941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