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別說,我也很好奇玉兒你是怎麼分清楚他們兄弟幾人的!」蕭老太太一臉的好奇,「想當年你眼睛看不見的時候,那幾個孩子們可都還小着呢,宴禮都不過才六歲而已。」
「而且這麼些年來,他們一個個都已經長大成人、模樣變化頗大,但你卻依然能夠準確無誤地將每一個孩子給區分開來。」
蕭老太太的言語之中充滿了好奇與欽佩之情。
若是換成了她自己,恐怕未必能夠做到如此吧!
此時此刻,只見裴玉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狡黠而又神秘的微笑:「你們不妨試着猜猜看!」
「哎呀呀,你這孩子啊,怎麼反倒像個小孩子似的賣起關子來啦?我可是猜不透的喲!」蕭老太太臉上洋溢着寵溺的笑容,隨即便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孫女江甜,「甜甜吶,要不你來猜猜看吧!」
江甜心中其實早已心知肚明,母親裴玉雙目失明多年,日常生活全靠聽覺與嗅覺支撐。
家中幾位兄長對香水興致缺缺,因此要想從氣味上分辨他們,唯有藉助於洗髮露及沐浴露殘留的氣息,但這些味道會隨時間推移逐漸散去,難以長時間留存在記憶之中。
相比之下,聽覺才是最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感官。
每位哥哥說話的嗓音、語調各具特色,甚至連行走時發出的聲響也不盡相同。
日積月累地接觸下來,自然而然就能熟記於心。
江甜不想破壞掉現在的聊天氣氛。
「啊,這也太難了,我真的猜不到呀!」江甜故作無知地說道,同時臉上還流露出一種期盼的神情,目光直直地盯着母親裴玉。
「媽媽,您就別再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跟奶奶吧!」她撒嬌似的搖晃着裴玉的胳膊。
裴玉微微一笑,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坐得更端正些,然後滿臉得意地開口:「其實啊,我是通過聆聽聲音來辨別這些東西的。」
這時,一旁的蕭老太太如夢初醒般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哎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哈哈哈,看來我真是老糊塗嘍!」
「奶奶,連您都沒猜到,那我豈不是也糊塗啦?」江甜調皮地沖奶奶眨了眨眼。
只聽車內傳來陣陣爽朗且開懷的笑聲,那笑聲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讓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就連一直專心開車的司機也被吸引住了,他不禁插上一句:「我真是太欽佩太太了!」
「您竟然可以僅僅通過聲音就能準確無誤地辨認出每一個人。如果換成是我的話,恐怕無論如何都是難以做到的!」
蕭老太太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感慨和心疼:「這都是太太歷經無數艱辛與磨難才練出來的!」
「她雖然嘴上從未提及過,但我心裏清楚得很,她所承受的苦楚又豈是常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一旁的司機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和認同,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敬佩之情。
江甜目光凝視着裴玉,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母親從未擁有過這個能力,也許她就不會遭受失明的折磨。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不多時,車子便抵達了私立醫院的停車場。
病房裏,躺在床上的裴璃柳眉倒豎、美眸圓睜,原本有些許清麗動人的面容此刻也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變形。
一雙纖纖玉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着,想到剛剛來警示她的中年男子,裴璃的心裏就怒火中燒。
房間的窗簾拉的很嚴實,只留了兩根手指般的縫隙。
屋裏如同黑暗的地窖,陽光從那窗簾縫中穿過來,打在裴璃的臉上,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其實她傷的並不嚴重,壓根都不需要住院。
那人沒下狠手,只是象徵性的往她兩隻手臂上輕輕砍了兩刀,破了皮傷了肉,沒有傷到重要部位。
蕭老太太和裴玉堅決要讓她住院觀察兩天,這才有了中年男人突然到訪的事。
一想到自己現在就是個傀儡,裴璃如行屍走肉般,眼神空洞迷離,喃喃自語道:「今天是不能再挨了,得出院了。」
裴璃眼神掃了一眼病房,vip病房好是好,就是有些過於安靜,一丁點聲音經過她的耳朵時,都顯得尤為嘈雜。
只聽一陣談笑聲由遠及近,最後在她的病房外戛然而止。
門從外面打開了。
「小聲一些,別吵着小璃了。」裴玉的聲音壓的很低,「不知道她這會兒醒了沒有。」
眾人點了點頭,腳步聲也輕了很多。
一聽是姑姑裴玉的聲音,裴璃提高了聲音,朝着外面喊道:「姑姑,你們進來吧,我醒着呢。」
江宴禮眼瞼動了動,眸子深邃看不出情緒。
他把目光投向妹妹江甜,見她似乎在關注着其他事,便收回了目光。
裴璃從床上坐了起來,順手開了燈,招呼着大家,「蕭奶奶,姑姑,你們怎麼都過來了。」
蕭老太太應聲順勢坐到了床頭旁邊的椅子上,目光柔和,「我們來看看你,今天手感覺怎麼樣了?」
裴璃晃動了兩下手臂,「看,已經好了很多,本就沒什麼大問題,我今天就想出院了。」
裴玉心疼地拉過裴璃的手,仔細瞧了瞧她手上的傷口,朝着傷口輕輕吹了吹氣,聲音帶着些嘶啞,「還疼吧。」
裴璃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事了,姑姑,我一點都不疼了。」
「你這孩子,這怎麼可能不疼呢!」
裴玉滿眼的心疼,一看見裴璃這副受傷的模樣,她這心就尤其軟。
裴璃輕輕拍了拍姑姑裴玉的肩,寬慰道:「我真沒事,姑姑。」
一旁的江甜眼神掃視了一圈,「表姐,我把窗簾給你打開吧,房間光線太暗了對你的心情不好。」
說着,她便走到了窗邊,將窗簾一把拉開。
霎時,陽光灑了進來,整個房間都通透了許多。
「謝謝表妹。」裴璃聲音低沉又溫柔,客套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這回來我都沒去接你,還讓你來看我,我」
「應該的。」江甜面無表情,語氣淡淡地說道。
裴璃臉色掠過一絲尷尬,稍縱即逝。
江甜眉頭蹙了蹙,房間裏分明還殘留着一股淡淡的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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