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章伯軒還沒踏進門就被鄭之卉給轟了出來,所以這次,他很自覺地沒敢雷池半步,卻不想,竟聽見她主動邀請。
章伯軒有些意外地看着屋內的女人,愣了半瞬才回過神,不敢確定地問,「我可以進去?」
鄭之卉看了他一眼,默默將門打開,微側了身。
意思很明顯了。
章伯軒心中竊喜,但臉上還是保持着淡定,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才邁步進去。
進門的瞬間還非常貼心地又接過了她手裏的保溫杯,一邊打開一邊往飯桌那邊走。
「吳媽說,這薑湯得趁熱喝,驅寒效果才是最好的。」
鄭之卉關了門跟在男人身後過來,看見他已經擰下保溫杯的蓋杯倒了一杯薑湯出來。
「來,還有些燙,你喝的時候慢點兒。」
章伯軒轉身小心翼翼地將蓋杯遞給她。
「」
在他殷勤的目光下,鄭之卉最終只能默默接過,看了一眼還冒着絲縷熱氣的薑湯,她輕輕吹了一下才喝了起來。
一口下去,熱辣感瞬間在體內蔓延開,這種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溫暖。
鄭之卉低頭默默喝着。
章伯軒拉開旁邊的椅子讓她坐,她卻搖了搖頭,站着把那杯薑茶喝完。
「再喝點?」
章伯軒接過空杯,轉身就要去給她續杯。
「不用了。」鄭之卉說,「我其實也沒怎麼淋着雨。」
「你現在身體抵抗力比較差,得小心護着,不然很容易生病的。」
「」
她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這麼誇張。
見他已經伸手去拿保溫杯,鄭之卉上前一步攔下,「真不用了。」
她將保溫杯往旁邊挪了挪,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了眼睫,一隻手有些侷促地捏了捏裙擺,低聲:「我有話要跟你說。」
聞言,章伯軒心口一顫,立馬挺直脊背站定在她面前,鄭重其事又略帶緊張地看着她,
「好,你說。」
鄭之卉暗暗凝了一口氣,抬起一張氤氳着紅暈的俏臉,直直望進他漆黑的眸子,「你,真的喜歡我?」
沒想到她會直接這麼問,章伯軒怔了怔,察覺到她眼中的怯疑不安時,連忙重重點頭,給予她肯定的答案:
「真的,我喜歡你。」
頓了頓,他覺得不夠,又補充一句,「我只喜歡你。」
「想娶我?」
男人身板都挺直了幾分,臉色鄭重而虔誠,再度重重點頭:「心之所向。」
鄭之卉眼底泛起熱意,「那,你不介意我是鄭家人了嗎?你就真的沒有恨過我?」
「小卉,我從前就跟你說過,我和鄭建祥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是你,他是他。」
章伯軒看着她,輕輕嘆口氣,坦然道,「當然,我以前也一度想過,如果你不是鄭家的人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毫無阻礙地相戀,然後在一起。可即便事實就是——你是鄭建祥的女兒,我也從來沒有因為與他之間的恩怨而恨過你。」
章伯軒憐惜地看着她,語氣帶着心疼,「我其實更怕的是你會在這件事情中受到傷害。」
結果也確實如此。
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在這件事中受到了重傷。
「我知道,他是你父親,你因為他的死而難再接受我也正常。」
章伯軒對她苦澀又釋然地笑了笑,「沒關係,我可以等的。」
他深情而真誠地看着她,「我不求你立馬接受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可以嗎。」
以前總是她追着他跑,現在,該換他主動走向她了。
這一次,他也要像她當年那樣,把那份埋藏心底的愛意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鄭之卉眼中泛起了淚霧,沉默片刻,她沒有回答他問題,而是問,「可是難道你不怕你故去的父母反對嗎?」
章伯軒不解,「他們反對什麼?」
「他們會允許自己仇家的女兒進章家的門嗎?」
章伯軒眸光柔柔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其實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媽就想讓你當她兒媳婦了。」
鄭之卉心頭猛地震了一下。
她恍然想起了小時候,溫柔可親的章夫人對她確實十分喜愛。
有一次在章伯軒陪她玩的時候,章夫人走過來笑着問,「小卉,你喜歡跟你軒哥哥玩嗎?」
當她甜甜地回答說「喜歡」的時候,章夫人打趣道,「那小卉長大了給軒哥哥當老婆好不好?」
當時章伯軒站在旁邊臉都紅透了。
而還處於懵懂期的她卻傻傻地問,「我做軒哥哥老婆是不是就可以天天跟他玩了?」
章夫人掩嘴笑了起來,「是啊,當他老婆,以後他就天天疼你了,小卉願意嗎?」
「我願意。」
當時的她蹦蹦跳跳地高興應着。
可那到底只是曾經兩家關係還密厚的時候,章夫人說過的玩笑話而已。
現如今——
鄭之卉從回憶中抽回思緒,黯然嘆了一口氣。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章夫人還會喜歡她嗎?
章伯軒似看出了她的心思,說道,「我媽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你在這件事中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她如果還在,也只會更加憐惜你,疼愛你,不會不喜歡你的。」
鄭之卉長睫顫了顫,驀然看向他,便見男人對她柔聲道,「我媽若是在天有靈,肯定也希望我們不會再被上一輩的恩怨困住,錯過對方的。」
「小卉。」
章伯軒握住她的手,低眸凝望着她,「我們都放下過往的種種恩怨,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們重新開始,去過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未來,好不好?」
鄭之卉對上他的溫柔目光,眼淚不覺奪眶而出,她輕輕回握他的手,哽咽着點了點頭。
見狀,章伯軒驟然神色大喜,「你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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