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櫥門打開之後,裏面有三面內壁。
在夏目直樹視線能夠直視的那一面半內壁上,滿滿當當掛着很多很多內衣。
只不過這些內衣都被真空袋裝在裏面,真空袋抽成了真空,而且外面透明塑料裁剪得非常精細,貼着內衣的輪廓沒有一絲多餘。
五顏六色的內衣間距適中,懸掛整整齊齊就像是一幅幅的畫。
可是當看到這一幕時,夏目直樹覺得這不是個衣櫃而像是個蝴蝶標本展覽櫃——
白井霧澤居然把內衣做成了標本掛了起來!
「無痕款0056、魔術款0125a、魔術款0125r、前扣款0114、前扣款0298f……」
雨宮千鶴皺着眉頭輕聲呢喃着,她視線掃過之處的所有內衣都能說得出編號款式,而且這個編號款式並不是官方的。
是她作為設計師,給每一個作品的編號,編號0056並不意味着這家內衣品牌同一種款型前面還有55款,而是雨宮千鶴在設計這款內衣的時候,失敗了55次才最終成功。
所以她會用失敗的次數給作品命名,如果有失敗次數相同的作品,那麼她會在編號後面寫一個abc來區分。
這是專屬於她的命名方式,也意味着能叫得出名字的每款內衣,都包含了她日日夜夜的心血,宛如十月懷胎的孩子。
但現在,這些內衣都被掛在牆上,而不是穿在身上。
更甚至,它們當中有一些還是偷來的,如此卑劣的行徑!
雨宮千鶴呼吸有點急促了,這個東京都最年輕的服裝設計師真的生氣了。
「你把偷來的所有的內衣都掛在了這裏,當做私人藏品?」
她轉頭看向白井。
白井這時似乎也有些認命了,在她看來想要狡辯是絕無可能了,便一咬牙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些都是藝術品!它們對我來說就是藝術品,但那些黃牛買下它們為了壓價甚至不惜毀了也不穿……那些可惡的男人!我花了錢,把她們買回來好好保存在這裏,我有什麼錯?」
「內衣設計出來是用來穿的,而不是掛在牆上看的。」雨宮千鶴皺眉說道:「而且你偷的都是那些女生的私人物品,你有本事從黃牛手裏去買啊!」
「我……」白井被噎了一口,顫聲嘀咕了兩句,低下了頭緊緊咬着唇:「我買不起。」
「呵,所以你就是一個為了私慾偷別人東西的小偷唄?說的冠冕堂皇……偷就是偷。」
雨宮千鶴氣得小鼻子一呼一呼的,還是夏目直樹悄悄過去無奈笑了笑,用手輕輕給她捋着後背安撫她:「好了好了,慢點說,看你氣的……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那咱們就走,不在這氣了。」
「等等,還有最後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問題!」雨宮千鶴擺着小手,深呼吸幾口氣,讓飛機場微微有了點起伏,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了。
「你為什麼只偷一個設計師的作品!」
「你怎麼看出來的?莫非你也是……」白井說的也有些氣短,喘着氣問雨宮千鶴。
這個小姑娘今天給她的情緒衝擊太多了。
「你管我怎麼看出來的,」雨宮千鶴不存在的胸一挺、盈盈一握的小腰一掐,指着她的鼻子就問:「說!為什麼只偷她的?!」
「既然你能看出來,也肯定了解千紙鶴老師。」白井的不知道是說話說多了還是被識破了偷竊而緊張,臉逐漸變紅了,說話都帶着喘息的感覺,身體好像也在抖:「她的作品是最完美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像這樣完美的藝術品……」
一邊說着,她一邊伸出手好像在抓着什麼東西:「最神聖的女性最神聖的特徵,配上最棒的設計師設計的作品……這就是……藝術品!!」
雨宮千鶴被嚇了一跳,夏目直樹連忙把她拉到身後,生怕白井直接撲上來……
她現在的狀態跟看見羊肉的狼似的。
他回過了神來,明白白井現在是怎麼回事了。
她現在是激動,對某種東西愛之深切所誕生的激動和興奮,簡單點來說就是變態的快感。
「你明白的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吧!」白井一遍一遍問雨宮千鶴,好像自己病態的童年誕生的病態愛情終於找到了知己:「千紙鶴老師就是神!」
雨宮千鶴跟夏目直樹對視了一眼。
夏目只是看出了她狀態不對,而智商天花板的雨宮千鶴則通過短短的幾句話和表情神態,推斷出了更多的東西。
首先,不可否認的是白井對某種東西存在着病態的愛戀,這種病態的心理促使她外表看上去是個鄰里可親的優等生,但私底下卻有各種怪癖——
比如將內衣做成標本、比如對男性深深的厭惡。
在加上此時此刻白井表現出來的神態,雨宮千鶴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白井霧澤,很可能是個極端姛,她愛的不是某個單純的人,也不是單純的性取向是彎的,她愛的是廣義上的女性,包括女性獨有的一切……
有些像是早前聞名的生殖崇拜,白井崇拜的就是象徵着女性和母性的胸以及胸罩,進而對最近出名的年輕設計師青睞有加,對市面上象徵着新時代女性頂尖潮流的內衣奢侈品有着瘋狂的迷戀。
雨宮千鶴想了片刻,猜想裏面還有一定的收集癖、賭徒心理等等。
白井家的家境一看就不是很好,她內心深處十分痛恨她那個賭**親,但越是痛恨陷得越深,她一邊害怕自己走上跟父親一樣的貪婪賭博心理,一邊又享受着這種觸犯禁忌帶來的快感——
要是沒有母親和作為精神支柱的服裝設計師千紙鶴,她早就無聲無息死在足立區某個不知名的巷子裏了。
雨宮千鶴猜得沒錯,這一衣櫥的內衣要是變現,再賣了足立區這套老宅,白井一家甚至能在新宿換套小一點的公寓。
畢竟是guialabruna最年輕的設計師的作品,一件折合人民幣好幾千呢!
這些內衣的價值太沉重了,宛如大山一樣壓在白井身上,給予她快感、剝奪她的人性。
所以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白井的腦海里都會意識到自己陷入了逃不出去的泥潭。
越窮越買越買越窮,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欲望,自己已經成癮了!
每每如此,她就會很恐懼,害怕變成父親那樣,最後恐懼變成了刺激,最後變成快感……用生理快感來逃避現實,很有用但也很懦弱。
然後在無數個日夜裏,她就會用那些自己根本承擔不起的高昂奢侈品內衣,幻想着最原始的生殖崇拜,摩擦着雙股,將藝術品挨個夾入股間沾濕後鋪滿全身,在各種扭曲的心理和矛盾中絕頂。
最後一切歸於平靜,她把頭捂在被子裏以淚洗面,痛恨扭曲的自己和造成這一切的男性,最終加深這種變態,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雨宮千鶴腦補了出了大部分事實,然後看了夏目一眼,搖了搖頭。
「我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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