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想到這裏,李銘便忍不住想再試探靜兒小丫頭一下了,唇角微揚,故意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覆,打算趁機觀察一下她的應變能力,「靜兒可真是淘氣!跟外公應答都敢走神!該打!」
從對李銘正妻稱呼「老夫人」,到對李銘夫婦稱呼「外祖父」「外祖母」,再到現在的「外公」,短短數息工夫,靜兒小丫頭在李家的地位便急速飆長起來,到了許多嫡出孫子、孫女都只能望其項背的程度,連李銘這一家之主跟她說話的態度,也"身不由己"的多了幾分親近,這讓在場的所有李家嫡子、庶子,都忍不住在心裏打了哆嗦,暗自慶幸,還好她是個丫頭,不然,他們在李家的地位怕是……
「外公這可真冤枉死靜兒了!」
見李銘考她,靜兒小丫頭也見招拆招的應對,臉上剛剛還帶着淺笑的表情一變,當下便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來,「靜兒從小在外婆身邊兒接受的教訓都是,都是女子婚嫁,當遵長輩之命,媒妁之言,沒,沒聽說過,還有要讓女子發言說話的啊……這,這不是成了恬不知恥,失德失謹了麼,這……這……」
小丫頭靜兒的演技極好,一邊說着話的工夫,眼珠子就紅了起來,緊接着,眼眶裏便滿溢了淚珠子,大有下一刻,就能掉落下來的意思。
李銘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心裏的歡喜更甚,笑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去,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出言安慰起了她來,「你這丫頭,性子也真是夠烈的,外公不過是跟你問問想法。願不願意嫁進皇家去,又沒說旁的,你說你,哪就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呢?再說了,咱這屋子裏面的,都是自己家人,自家人聊個家長里短,誰還能給你把事情出去瞎傳不成!」
「要依着靜兒。靜兒這輩子都不嫁了。」
聽李銘跟她表了態,還趁機威脅了在場的眾人,靜兒便知道,沒必要再繼續裝哭下去了,伸手,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子,「破涕為笑」了起來,「就留在咱李府,侍奉外公外婆一輩子,報外公外婆的養育之恩!
手裏有了靜兒這麼一張「好牌」。李銘這李家家主,自然也就不像之前乍聽聞自家勢力範圍所在的東北大營,兵將大肆逃離,短短几天時間,就已經失了近一成人馬時候般得緊張惶恐了。
使人喚了靜兒的母親,也就是他跟他嫡妻所生的那個么女來到前堂,跟她告訴一句,自己給他女兒尋了門好親事,讓她儘快給她女兒準備嫁妝,就算是把這事兒。給徹底的定了下來。
前前後後,李靜娘,也就是靜兒她娘,連自己女兒要嫁給什麼人都不知道。就稀里糊塗的答應下了李銘的吩咐,並滿心歡喜的領着靜兒離開,依李銘所言的,給她籌備嫁妝去了。
能被李銘稱作是好親事的,不是皇族,就是那幾個一品大員家的公子。不管是哪個,以後,她在娘家,都能抬得起頭來,不用再被她的那些哥哥嫂嫂們戳脊梁骨,說什麼肚子不爭氣,嫁人十幾年,都沒能生出一個「帶把兒」的來繼承家業,連夫君納回來的妾,都沒臉教訓收拾管教,就會給李家丟臉!
靜兒她娘這樣想着,走路的速度也不自覺的更快起來,她要趕緊把她悉心教訓的這丫頭嫁出去,給她撐起來門面!
……
再怎麼好的牌,也得打出去,起了作用,才能被稱為好牌。
深諳這個道理的李銘,在讓靜兒娘領走靜兒之後,便遣散了正堂里的眾人,只帶上李望,出了李府大門。
他要先去一趟皇宮,拜見隆慶皇帝,把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忤逆事情,都推個一乾二淨,然後,再跟隆慶皇帝哭訴,讓隆慶皇帝給「已死」的蕭遠賜號修墳,給他外孫……一個嫡出長子應得的一切,以告他女兒早死的香魂……
李銘想的這招數,不可謂不妙。
隆慶皇帝是個念舊又重情的人,這一點,眾人皆知。
李銘像這樣把話說出來,如果,只是如果,經過這一陣子的冷靜,隆慶皇帝對蕭遠消了火氣,那,在對已故李氏的愧疚之下,就會饒了蕭遠性命,給蕭遠指一塊封地,讓他去封地自生自滅。
而有了這塊封地,天高皇帝遠,蕭遠要再怎麼經營發展,怎麼屯兵儲糧,那就不是隆慶皇帝能觸手可及的了,將來,待時機成熟,一個「親庶薄嫡,虎毒食子」的惡名,就能讓隆慶皇帝被萬夫所指的抬不起頭來……
介時,他再用自己手裏的東北、江南兩處大營,對蕭遠加以輔佐,下一個登基為帝的人,就是非蕭遠莫屬!
當然,李銘這樣竭力的想要扶蕭遠登上皇位,並非是他對蕭遠忠心所致,而是因為,蕭遠一直都是個不務正業,吃喝賭博逛紅樓,樣樣兒都佔着,卻唯獨對讀書和權謀朝政吃不進去半個字兒的紈絝……
李銘想的是,如果蕭遠繼承皇位,一準兒會是個昏聵無能的皇帝,但以蕭遠的心胸狹窄,又不可能會對那些諫臣言官報以信任,那樣一來,他們李家,作為他的外戚和可信之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入大明朝的後堂,幫他處理政務,從而得到,比現在大不知多少倍的權力在手!
彼時的李家,即便不能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差不許多了!
當然,如果隆慶皇帝還沒有消氣,不肯念着已故李氏的好,而饒了蕭遠,他便可以打出已經準備好了的牌,也就是靜兒,跟隆慶皇帝乞求,讓蕭一奇迎娶靜兒為妃,即便是側妃,也不打緊。
李銘了解隆慶皇帝,知道以隆慶皇帝的多疑,一準兒是要跟他問詢因由的,這不要緊,確切的說,正是他希望的。
李銘想的是,待隆慶皇帝跟他問詢的時候,他便跟隆慶皇帝哭訴,自己這十好幾年,一直都把那個「假的」蕭遠當成親生的外孫,跟他頗多走動,這一點,一準兒會惹得蕭遠對李家的嫌惡,覺得他們李家是跟那個「假的」蕭遠一夥兒……
如今,他把正是出閣年紀的外孫女許配給蕭一奇,一來,可以跟他表明心意,打消他的疑慮,讓他不要聽信旁人讒言,對他們李家有所誤會,二來,也可以讓外邊那些自以為是,蠢蠢欲動的邪惡勢力有所收斂,沒法兒再打着那個「假的」蕭遠和李家的名號上躥下跳,招搖撞騙,對穩定如今的時局,也有極大好處。
隆慶皇帝是個從很早以前,就想成為一代明君,青史留名的人。
這一點,從他登基之後做的諸多事情,就能看出。
但現如今……第六年還未過去,就發生了東北,江南兩處大營騷動,政局不穩的難看局面,如果這仗打起來,史官就一準兒要將其記入史冊,介時,隆慶皇帝留名青史的願望,也就只剩了破滅一途!
換句話說,但凡是有一點可能,能讓這場「叛亂」不要打起來,隆慶皇帝都會竭力的去促成,這可是關係後輩評論他是明君還是昏君的重要一筆,一旦寫下,就再無迴轉餘地!
李銘堅信,他這一招用出,定會讓隆慶皇帝對他重拾好感和信任,將李家的「大義」,再次明記於心。
如果有的選,李銘當然希望結果是前者,但如果實在不能行,後者,他也能接受。
如果,只是,如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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