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哥,你師父住這種地方?!」
聽到陳青的話,陳陽不禁再次驚愕,「難道茶館、天橋下那些說書先生說的都是真的?世外高人都住在荒郊野外?」
陳青聞言,原本朝着路邊荒野打着手電筒的他,不禁調轉手電筒,照向陳陽,解釋道:「師父他最近在清修,所以在這邊住一段時間。」
當然,他也明白,陳陽這麼咋咋呼呼,其實是在活躍氣氛。
剛才在車裏的氛圍本就沉悶,如今來到這荒郊野外,更是在沉悶中增添了幾分恐懼。
陳陽這是在消除眾人心中對周圍黑暗環境的恐懼。
但他顯然是多慮了。
陳青是堅定的無神論者,擁有一身「精變」功夫的他,根本就不怕周圍的黑暗環境。
而陳正忠和楊英就更不怕了。
兩人小時候所生存的年代,就是沒有電,夜裏只能靠燈籠火把照明的時代,鄉下地方很多時候更是連燈籠火把的條件都沒有,只有天上的月光。
儘管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年代,但兩人從小的習性,讓他們對於周圍的黑暗環境自然也並不感到害怕。
只有陳陽可能還會害怕。
這般咋呼活躍氣氛,也未必不是在給自己壯膽。
陳青在回答了陳陽的問題後,便將手電筒分別照向陳正忠和楊英,說道:「爸,媽,拎着東西我們走吧。」
說完,他便再次轉身,打着手電筒向着路邊的荒野走去。
陳正忠和楊英,還有陳陽見狀,互相看了看後,也都出於對陳青的信任,紛紛拎着東西一起跟了上去。
這一次借車,陳青沒有再要邊雪家的司機開,而是選擇了自己開,讓邊雪家的司機自行回了家。
過來的中途,陳陽三人也詢問過他,什麼時候學會了開汽車,他的回答則是在乾陽軍校受訓時學過。
這自然是假的。
但這半年來,陳青跟他們的聯繫很少,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這個理由倒也能應付三人。
「兵哥,還有多遠啊?」
走完荒野,又來到積雪的竹林。
四周又寂靜無聲,只有雪花掉落的唦唦聲以及時不時竹子不堪重負積雪,「咵啦」一聲斷裂,亦或者猛地繞圈回彈而起的聲音。
每當出現一次動靜時,陳陽便被嚇到一次。
在深入竹林一陣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了陳青。
走在前面打着手電筒的陳青,一邊走一邊回道:「就在前面了。」
而很快,他們也確實看到了黃訓虎所在的籬笆小院。
儘管此時是晚上,但當他們看到籬笆小院的同時,一道手電筒光芒也從小院裏朝着他們這邊照了過來。
當看到走在前頭的陳青後,這道手電筒光芒才收了回去。
而這時,陳正忠、楊英、陳陽三人才看到打出這道手電筒光芒的,赫然是一位立於小院裏,穿着普通棉服、棉褲、布鞋的老者。
不過,這名老者雖然着裝普通,但其身上那股精氣神,只一眼,陳正忠三人便能明顯感覺出這位老者不是一般人!
「師父。」
在黃訓虎收回手電筒照來的光芒後,陳青也將手上的手電筒光芒朝地下照,並笑着向黃訓虎打招呼。
黃訓虎的目光卻是沒有看他,而是在他身後的陳正忠、楊英、陳陽三人身上來回打量。
最後,才回到陳青的身上。
然後,便聽黃訓虎說道:「阿青,帶着父母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說完,他便主動走出小院,迎向了走過來的幾人。
在雙方於院外相逢後,黃訓虎直接越過陳青,笑着伸出一隻手,分別跟陳正忠和楊英握手,並客氣的說道:「初次見面,你們是阿青的父母吧?我是阿青的師父,我姓黃。」
「原來是黃師傅!」
陳正忠聽了黃訓虎的話後,立刻一臉感激的放下手中拎着的行李箱,雙手握着黃訓虎伸來的手,激動的說道:「多謝黃師傅您能教導我兒功夫!正是因為您,他才能在乾陽出人頭地!真的非常感謝您!」
一邊說着,他一邊激動得不停搖晃握着黃訓虎的雙手。
一旁的楊英也一臉感激的附和道:「是啊,多謝黃師傅您了!我們實在無以為報,以後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我兒就是!他要是敢不聽話您就跟我說,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傳道授業,在陳正忠和楊英這些生活在帝制時代的人觀念里,那是再造之恩。
而陳青憑藉着一身功夫在乾陽出人頭地,混出了「青爺」的名頭,那傳授這一身功夫黃訓虎,在他們的觀念里,說一聲陳青的再生父母都不為過!
甚至,比他們的恩德都還要大!
因為他們也是陳青一身功夫的受益者。
所以,他們能夠想像出來的感激,便只有讓黃訓虎以後盡情使喚陳青,陳青若是敢不聽話,他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兩位太客氣了。」
黃訓虎聽到陳正忠和楊英的話,連忙笑着說道:「阿青的一身功夫全都靠他自己的努力和天賦,我僅僅是領了他入門而已,或者確切的說,領他入門的人都不是我,而是我的徒弟阿紅,你們要感謝的話還是得感謝我徒弟阿紅。」
「都要謝的,都要謝的」
聽了黃訓虎的話,陳正忠和楊英繼續感激說道。
何夕紅他們也從陳青嘴裏聽到過。
對於何夕紅,他們心中自然也是感激的,但現在面前只有黃訓虎,他們當然得先感激黃訓虎。
雙方客氣一番後,黃訓虎的目光這才看向了一旁的陳陽,笑着說道:「這位是阿青的大哥吧?我聽阿青提起過,九化那邊的高材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
陳青的全家,黃訓虎之前都做過背調,自然是一清二楚。
而他也在之前教陳青「虎豹雷音」破限法後續的相處中,通過閒聊將知道的這一切信息合理化,此時說出來倒也不突兀。
「見過黃師傅。」
聽到黃訓虎的誇讚,陳陽恢復了正經的笑着回道:「多謝黃師傅您對我弟弟的教導,以後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對於他的話,黃訓虎只是笑了笑。
隨後,他招呼着幾人往院子裏走,並說道:「先進院子裏來吧,我給你們生火烤。」
說着話,他便走在前面,領着眾人走進了院子。
而關於陳青幾人的到來,還有陳正忠三人手裏拎着的行李箱,他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招呼着眾人進院後,黃訓虎便去院子的一角,將平日裏劈砍好的柴抱了一堆過來,然後在院子中央升起了火堆。
此時的天空,在陳青一家開着車出城後不久,便已經不再飄雪。
當火堆升起,陳正忠、楊英、陳陽三人將東西放到竹屋裏,圍坐在火堆前取暖後,黃訓虎這才笑着對三人說道:「你們先烤着火,我去把白天捆好的柴抱回來,你們要是困了就去竹屋裏睡就行,裏面有兩張床,應該夠你們睡的。阿青,你跟我一起去抱柴吧。」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陳青說的。
說完後,他便拿着手電筒朝着院外走去。
「好的,師父。」
幫忙抱柴生火的陳青,聽到後立刻點頭應道。
回答完後,他也動身向院外走去,但在路過圍坐在院子中央烤火的陳陽時,他忽然伏身下來,伸手入懷,掏出了之前劉明順給他的那把「擼子」手槍,然後塞進了陳陽手裏,並小聲說道:「拿着防身。」
如果說之前不明白陳青為什麼突然大半夜喊回家的話,那麼當手槍落到他手裏後,陳陽頓時意識到了什麼。
他的臉上慢慢皺起了眉頭。
但這時,陳青也已經起身走出了院子,跟着黃訓虎一起離了去。
「說吧,乾陽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打着手電筒不斷深入竹林一頭,黃訓虎對剛跟上來的陳青詢問道。
「果然瞞不過師父您老人家!」
陳青聞言,微微一笑,隨後神情一正,說道:「我發現那個敵特『神變』高手了!」
「嗯?」
聽到陳青的話,黃訓虎眉梢微動,說道:「那個『多眼仔』發現的?」
上次陳青過來時,跟黃訓虎講過發現那個敵特「神變」高手是一個嘴角兩邊有痣的女人,並且提及過百眼輝。
因此,在聽到陳青說發現那個敵特「神變」高手後,黃訓虎自然便想到了百眼輝。
「嗯。」
陳青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將百眼輝如何發現那個敵特「神變」高手,還有那個敵特「神變」高手接近陳陽的事,講給了黃訓虎聽。
不過,他沒有說自己對於陳陽在雜交水稻上的猜想。
倒也不是不相信黃訓虎,而是這件事是他以前世的見聞隱晦引導所致,陳陽哪裏又沒有透露過一分半點。
他直接說出來的話,黃訓虎肯定會奇怪他為什麼知道,畢竟他又不是農業大學的大學生,這會暴露他最大的秘密。
再者,這種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伱是說,那個『神變』高手不惜捨棄譚金台這樣的重要棋子,就為了接近你哥?」
聽完了陳青的講述後,黃訓虎眉頭一皺,看向陳青問道:「她接近你哥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道。」
陳青搖頭道:「我哥大概率被她蠱惑過了,我擔心亂問打草驚蛇,所以才會突然決定大晚上把我哥帶到了師父您這裏,先脫離那個敵特『神變』高手的計劃掌控,這樣我才好放手聯合乾陽的官方勢力,對她進行圍剿!」
「這樣啊。」
聽了陳青的話,黃訓虎微微頷首點頭道:「不錯,你這個決定很明智。」
但隨後,他又補充道:「不過能讓一個『神變』高手,捨棄譚金台這種重要棋子謀劃的事情,大概率非常的不簡單,你去圍剿她時記得小心些,為師因為某些原因不方便出手,幫不了你什麼。」
「我明白,師父你放心,我肯定不會逞強。」
陳青笑着回道:「這種事肯定是讓乾陽本地的官方來打頭陣,我頂多從旁輔助,防止她逃走。」
他確實沒打算自己上。
「神變」高手不代表着身體上也練到了「精變」,只要沒有「精變」,那麼同樣擋不住子彈。
「神變」高手只是在未確定具體的身份和行蹤前,有些讓人防不勝防罷了。
可一旦被鎖定了具體的身份與行蹤,被大批士兵或者巡捕用槍包圍,那麼便跟普通人一樣,也逃不過被亂槍打死的命運。
陳青等一下回去後,便準備利用乾陽的官方勢力來對付那個敵特「神變」高手。
雖然他目前不清楚對方的具體行蹤,但具體的身份卻是知道了,順藤摸瓜的查一下,想要鎖定對方大體方位應該不難。
更何況,他還有百眼輝。
「那就行。」
黃訓虎聽了陳青的回答後,頷首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乾陽,雲陽區,延金路。
深夜時分,充滿寒意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本就不是熱鬧主街道的這裏,隨着夜深後,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休息,僅有昏黃的路燈還有着光亮。
也就在這樣的冷清中,一道裹着貂皮大衣,仿佛喝醉了的身影忽然拐進了這條街。
然後,這道身影順着街道偏偏倒倒,緩慢行走,但每一步卻都悄無聲息。
就這樣一直從拐進來的街口,走向盡頭的街口。
一步一步。
當走到街道中段,一個緊閉院門的院子時,突然,這道身影耳朵一動,隨後停了下來。
「嗯?」
一聲輕咦從這道身影口中傳來。
下一秒,便見這道身影來到院牆前,驟然一翻,靈巧如貓般,毫無聲息的便翻入了院子裏。
隨後,這道身影毫無掩飾的走在院子裏,於黑暗的夜色中來到屋子的房門前,取下兩邊耳朵上的耳花,將耳花的穿針掰直,對着房門鑰匙孔一搗,「咔」的一聲,輕鬆打開了房門。
隨後,這道身影推門而入,來到客廳,直接便打開了客廳的燈。
當燈光亮起的剎那,這道身影也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燙着波浪捲髮,披着貂皮大衣,濃妝艷抹的女人,看起來仿佛剛參加完一場酒會,只是其嘴角兩邊各有着一顆痣,即便鮮艷的口紅也難以遮掩。
而此時,她正皺着眉頭,看着亮着燈的客廳,喃喃自語道:「說了明天走,結果現在屋裏就沒人了,這是察覺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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