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224.畫蛇添足

    「我記得人事科有一個叫做周……周……」

    「周鑫均，之前由他負責。」韓檳笑容可掬地回答。

    「周鑫均在你們科里主要是負責什麼？」楊登歡又問道。

    「人員調配。」韓檳笑道。

    「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都要經過周鑫均的手，才能……」楊登歡說到這裏，指了指自己和周鑫均。

    周鑫均明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當初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上面還沒有批准，余區長就吩咐我們人事科調集了一些人的檔案，做了人材儲備。後來方案通過，也正是這些人才儲備，迅速派上了用場。」

    「這些人才，都是周鑫均挖掘出來的？」楊登歡又問道。

    「差不多全是吧。周鑫均在我們人事科資歷最老，甚至在特務處也算是元老了！而且一直從事的是人事工作，簡直就是一本活字典！下面內外勤有什麼特長，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周鑫均已經知道了。」韓檳笑着誇獎周鑫均。

    「人呢？」楊登歡問道。

    「另有公幹。」說到這裏，韓檳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有些挑釁地說道：「不方便透漏，你要是想知道，不妨去問余區長或者……戴處長。」

    韓檳說到戴處長的時候，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不僅瞥了楊登歡一眼，更是似有似無地瞟了曹有光一眼。

    曹有光自然知道韓檳這話的分量，這廝既然敢這麼說，想必周鑫均一定是參與一件絕密計劃。

    周鑫均供職人事科，什麼樣的絕密計劃需要他來經手？

    不用問也能得出來結論，肯定是某一項絕密行動的人員選配。

    如果說周鑫均的工作能力真的如同韓檳誇獎的那樣，那麼他就是靠着超強的業務能力勝出。也一定掌握着許多不為人知的機密。

    這個人不能碰！

    曹有光不等楊登歡回答，連忙說道：「這件事情先不提了，咱們聊一聊今天的事情。外面由行動人員代替小商販的主意，究竟是誰想出來的。」

    梁大鬍子眼睛瞬間望向韓檳，即使他不說話，曹有光和楊登歡也一切瞭然。

    「也說不上誰的主意。」韓檳說話之際看了一眼梁大鬍子，梁大鬍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老梁來找我碼人，我順便給老梁提了一下，我這裏剛來了一批培訓班剛結束的行動隊員。老梁就問我『什麼培訓班？』我就說了，是化裝偵察的訓練班。隨後我就想，這一次不正是鍛煉他們所學實戰的一個機會嗎！於是我們倆一拍即合，把這些人派上了用場。」韓檳笑着把事情講了一遍。

    梁大鬍子在旁邊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不管誰的主意，現在馬上把人給我撤下來！」曹有光說道。

    「撤下來？你知道我們費多大功夫嗎！一句話就給撤下來？即便是余區長也不會這麼武斷吧！」

    韓檳說到這裏，臉上換了一副表情，笑着說道：「曹組長，你也先別急着下命令，我們忙活了這麼長時間，你好歹也看看，說不定就入了您的法眼呢？這不又多了一層保險不是？要不然人真得跑了，大家不得都跟着落埋怨。」

    「不行！你們這是畫蛇添足！這事沒商量，必須撤下來！我們這一次敵人可不一般，他們訓練有素，即便是跟隨我多年的特工，都差點栽了跟頭，多一層安排，就多了許多暴露的機會！我們要減少不必要的埋伏，爭取一擊必中，這才能保證行動順利成功。」

    曹有光之所以有這麼多顧慮，是因為那兩個黑衣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周彥武和陳延生，兩個人都稱得上行動高手，周彥武自小跟隨名師練武，精通傳統武術的各種拳法，一般人想在他手底下逃脫，壓根就不可能。

    陳延生原本是號碼幫十二天王之一，反應快，動作猛，應變能力強，槍法精準，比之周彥武要更勝一籌。

    但是這兩個人，居然仍然讓兩個黑衣人逃脫了！

    前車之鑑，曹有光還能信任一般的行動隊員嗎？那些行動隊員的單兵素養，真的能高過陳延生和周彥武？

    恐怕不行吧！

    再說了，門口拉開陣勢，如臨大敵，萬一驚了這些人，在大街上做鳥獸散，那可就做成夾生飯了！

    亞新飯店門口交通環境複雜，周圍更是上海最為繁華熱鬧的街區，平時都是人流如織。

    更何況飯店周圍，有一家大戲院，一家電影院，還有一家舞廳，真是這些黑衣人不進飯店就散開，別說是百十來號人，就算再多一點，也像是一把胡椒麵撒進了水缸中，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當下當務之急，就是如何把這群黑衣人「誆」上五樓，「騙」進510，然後來一個關門打狗，這才是最為穩妥的勝算。

    韓檳聽了曹有光這話，心中很是不悅，自己不管怎麼說，也是上海區的人事科長，從上到下，誰見了自己，不得畢恭畢敬地叫上一聲「韓科長！」

    即便是余獨醒，和自己談工作，也是滿面春風，含笑而語，雖然是命令，但也是一副商量的口吻！

    哪像這個愣頭青，說話就跟吃了槍藥似的，一張嘴能沖人一個跟頭。

    「梁科長，你倆究竟誰說了算！一會一個主意，讓我們怎麼辦！我們人事科雖然是保障部門，但是也忙得很！你們這麼瞎折騰，誰受得了！」韓檳臉色變得很難看，說話也就不太好聽。

    「這裏我負全責。」曹有光冷冷地說道。

    「聽曹組長的吧。」梁大鬍子神色尷尬地說道。

    「那行吧！人，既然你們用不着，我就都帶回去了！你們這麼折騰，這些人這一次出勤的津貼你說做還是不做？這不是難為人嗎！」韓檳臉上沒有了一絲笑容，口氣冰冷。

    「老韓……」

    梁大鬍子剛想要解釋兩句，韓檳一伸手就攔住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曹有光，譏諷地說道：「老梁，咱倆沒話說！我可不是沖你！咱們也算是紀律部隊，從今以後凡是調人、出勤津貼報批，一律公事公辦，三個章一個都不能少，到時候可別說我姓韓的不講情面！」韓檳說完，也不等梁大鬍子說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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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科長，你這是幹什麼，咱們什麼事不好商量！先別急着走啊！」梁大鬍子有些着急地喊道，同時眼睛望向曹有光。

    韓檳氣宇軒昂，頭也不回地走了過去，直奔電梯而去。

    「老梁，快跟上去！」曹有光突然說道。

    梁大鬍子心裏一喜，笑着說道：「這就對了！不能搞這麼僵！什麼事不能商量……」

    「不是！我是說你看看韓檳把人都撤了嗎！要是沒撤乾淨那可就麻煩了！」曹有光搖了搖頭說道。

    「你……」梁大鬍子重重地嘆了口氣，有些生氣地說道：「老曹，你這是何苦，得罪了韓檳，對你有什麼好處！」

    「無意得罪任何人，等到抓到了這些黑衣人，我親自去給他賠罪！」曹有光神色不變地說道。

    梁大鬍子重重地跺了一下腳，朝着電梯追了過去。

    曹有光和楊登歡按照自己的想法，又重新將人部署了一遍，等到全部部署到位，抬手腕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曹有光的指揮室，設在522房間，除了自己和楊登歡之外，還留了一個三人小組，隨時準備應急支援。

    等到全部安排妥當之後，曹有光立刻將各個小組的組長召集到自己的房間中開會。

    曹有光沒有廢話，也沒有開場白，更沒有徵求大家的意見，更是直接宣佈了幾條命令。

    第一，晚飯由張玉坤負責，由後勤保障小組直接送到各房間，中間不許飯店服務員插手。

    第二，切斷五樓所有房間除了522之外的電話外線功能，只留下內線電話功能。這件事情由杜建喜來完成。

    第三，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員都不許因為任何事情出房間半步！所有吃喝拉撒都在房間內解決！

    第四，所有房間，都以510房間行動為訊號，一起發動。

    第五，四樓行動隊員要在五樓發動之後，控制電梯和步梯。

    第六，六樓行動隊員負責控制封住上行通道，不讓黑衣人撤上天台。

    第七，前台薛舉負責總訊號，黑衣人通過大堂，立刻給522房間通電話，由曹有光給510房間通電話，510房間以咳嗽為號，各房間做好戰鬥準備。

    曹有光神色肅穆，口若懸河講了七條，隨後將將眼睛望向楊登歡問道：「你這邊還有什麼補充沒有？」

    楊登歡對於曹有光，此刻不由得佩服有加，如果沒有多次實戰經驗，不可能佈置的這麼井井有條。

    這種現場指揮把控，看來自己和曹有光差距的不是一點半點，今後和他學的地方多着呢。

    「我這邊沒有。」楊登歡搖了搖頭，在現場指揮方面，自己還是先藏拙吧。

    「那就這樣！先各自行動吧！」曹有光揮手吩咐說道。

    各小組組長紛紛散去，房間中僅僅剩下曹有光、梁大鬍子、楊登歡、周彥武和薛舉，還有崔阿九。

    「老曹，今天你有點過了哈！這個韓檳心眼最小，你得罪了……」

    梁大鬍子話還沒有說完，曹有光不想聽他說話，於是開口衝着楊登歡說道：「登歡，像這種現場抓捕的指揮，你也要多學習學習。」

    曹有光說完摸出香煙，給幾個人分煙，第一根就分給了梁大鬍子。

    梁大鬍子知道曹有光這是不願意自己提這件事，於是自失地笑了一下，不再開口。

    「嗯。」楊登歡點頭答應，居然沒有和曹有光頂嘴。

    這讓曹有光非常不習慣，有些納悶地看向楊登歡。

    今天難道太陽打西面出來了，這孩子居然這麼老實？

    「想什麼呢！」曹有光伸手推了一把楊登歡肩頭問道。

    「整件案子的聯繫。」楊登歡說道。

    「整件案子？怎麼個整法？」曹有光一愣。

    「四起案子中間有什麼聯繫。」楊登歡若有所思。

    「那你說說。」曹有光說道。

    「目前來看，譚凱案和錢文勇基本上能夠連接起來了，中間的共同人是河下世良。」楊登歡緩緩說道。

    「然後呢？」曹有光點了點頭又問道。

    「譚凱案和大通三尾的案子，我想是不是也可以連接起來？」楊登歡說道。

    「你是說那個叫什麼『墩子』的女人？」曹有光笑道。

    楊登歡看了曹有光一眼，果然被自己猜中了，這廝當天聽了劉得住所言，心裏也記下了這個名字。

    劉得住口中的這個『墩子』，是不是大通三尾的下線，楓林居酒屋的招待女山口敦子呢？

    如果這兩個人是一個人，那麼大通三尾和譚凱也有聯繫！

    這三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目前線索太少，楊登歡還不得而知。

    「不知道這兩個『墩子』是不是一個人啊！」楊登歡嘆了一口氣說道。

    「關鍵是現在幾個人都死了，咱們也問不出來，只能靠現有的證據去推理了！」曹有光看了一眼楊登歡說道。

    「線索太少了！」楊登歡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

    「這得等到陳延生和孫鐵城那邊有沒有新發現再說。」曹有光有同感，也搖了搖頭說道。

    幾個人聊着案情，時間過得就快，不一會兒就六點半了，房門響起敲門聲。

    廖宏偉走到門鏡處看了一眼，張玉坤帶了一個小特務，手中提着一個大食盒，站在門外。

    「張科長送飯來了。」廖宏偉說道。

    「讓他進來。」曹有光站起身來，迎了過去。

    張玉坤畢竟是聯絡科副科長，不能一點一點面子也不給。

    張玉坤帶着小特務提着大食盒，滿面春風進了房間，先是和曹有光打了聲招呼，隨後吩咐小特務擺食物。

    曹有光看着那麼大一個食盒，不由得有些發愣，問道：「老張，這是什麼？」

    「你們的晚飯！」張玉坤笑道。

    一個個小碟子從食盒中取出，裏面有雞翅鳳爪等等各色小吃，不一會兒就擺滿了小茶几。

    「其他人有嗎？」曹有光眉頭一皺問道。

    其他人？

    張玉坤聽了，也是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