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498.廖神探

    騎手顯然受過特殊訓練，人群中毫不慌張，速度不慢。

    看似驚險，有時候甚至要撞在人身上，驚起一片呼聲之時，騎手抹把拐彎，堪堪躲了過去，倒是行動隊員們為了抓住他，反而撞倒了不少記者市民。

    最後，就連許多記者和市民都紛紛下手，想要將騎手拽翻。

    騎手連連躲閃，距離蘇娜和王大嘴越來越遠。行動隊員們慢慢地聚攏圍了過來，坐在自行車後座的那人，見自行車可能永遠也無法接近蘇娜二人之時，揮手扔出兩枚炸彈。

    一枚炸彈正巧落在蘇娜腳邊，另外一枚炸彈，則落入行動隊員的人群中。

    現場頓時發出一聲驚呼，訓練有素的行動隊員紛紛找掩體臥倒，自行車趁此機會，衝進小巷。

    炸彈正好落在蘇娜腳邊，嗤嗤嗤的冒着藍煙，蘇娜當下更不猶豫，抬腿將炸彈踢飛。

    蘇娜今天是來參加招待會的，所以穿着特別淑女。一身筒裝長裙，緊繃在身上，雖然美麗漂亮，但是卻妨礙了腿部運動，所以這枚炸彈雖然被她踢起，但是卻沒有踢遠，轉着圈地飛向不遠處的陳延生。

    「炸彈啊」王大嘴一聲慘厲的驚吼，福至心靈，一把拉開轎車車門，狗熊一般鑽了進去，雙手抱頭。

    蘇娜見炸彈飛向陳延生，大驚失色，口中叫道：「延生，小心啊」

    蘇娜一邊大聲提醒，一邊衝過去，奈何裙子耽誤事，剛跑了一步，腳下一絆，摔了下去。

    陳延生臨危不懼，見炸彈衝着自己飛來，口中呼喝：「快點躲開！」

    其實身邊的人們，早就四散奔逃，遠遠地躲了開來，陳延生身子後退，雙手持槍，單目瞄準，瞬間扣動了扳機，子彈被擊發出去。

    啪！

    轟！

    子彈正中炸彈，瞬間在空中爆炸，陳延生着地滾出，遠遠避開。

    這幾個動作，陳延生一氣呵成，更是兔起鶻落，直到爆炸聲音消失，這才站起身來，拍打身上的塵土。

    臥倒在地的人們紛紛起身，不一會兒剛才躺倒滿地的賓館前面，人們紛紛站起。

    「各小組抓緊時間檢查，看看有多少人受傷？趕緊聯繫醫院！」陳延生大聲吩咐，周邊立刻響起許多附和聲音。

    楊登歡和阿七等到曲終人未散，這才從茶館穿過馬路，快步走到賓館門口。

    蘇娜滿面驚慌，拉起裙子，快步跑向陳延生，抓着陳延生，轉過來調過去的仔細看。

    「你你沒事吧！」蘇娜驚魂未定，略微結巴地說道。

    「你看我有事嗎？」陳延生笑着說道。

    蘇娜一下去撲過去，抱着陳延生，梗咽着說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要是要是我也不活了！」

    剛剛從汽車上爬下來的王大嘴，看到蘇娜雙手緊緊摟着陳延生脖子，縱體入懷，不由得使勁咽了一口吐沫，眼睛翻向一邊。

    比起來蘇娜，陳延生倒是矜持許多，雙手推着蘇娜的腰，想要保持安全距離，口中輕聲說道：「我沒事，你先鬆開手，你先放開手。」

    咔咔咔。

    身後響起一陣相機快門聲，隨後又響起一陣掌聲，許多人更是歡呼了起來。

    「快放開，今天主角是王大嘴！」陳延生低聲說道。

    「我不管！我怕鬆手就失去你了！」蘇娜動情地說道。

    「咱倆的事改，今天先得照顧王大嘴！」陳延生紅着臉說道。

    「你說的，改？」蘇娜低語，聲音纏綿。

    「我說的，你先放手。」陳延生神色尷尬，不停地左顧右盼。

    「在一起」楊登歡突然舉起右手，大聲喊道。

    眾人先是一愣，左顧右盼，想要尋找喊話的人。

    「在一起！」楊登歡用力揮舞右臂，再次大聲喊道。

    這一次，圍觀的眾人再也沒有了顧慮，紛紛跟着楊登歡的節奏，大聲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頓時，大街上響起了此起彼伏地大聲叫喊聲。

    蘇娜害羞地伏在陳延生肩頭，滿臉幸福，陳延生有點不知所措，終於使勁將蘇娜推開，轉身大聲吼道：「都瞎起什麼哄！該幹嘛幹嘛！」

    眾人群情轟動，場面混亂之際，始作俑者楊登歡從王大嘴身邊一閃而過，眼睛望向地面逡巡，眼睛一亮，拾起炸彈碎片，仔細端詳。

    「所有人！」阿七大聲喊道：「將現場所有物品，全部帶回31號！」

    行動隊員們各自忙活了起來，圍觀的路人和各路記者相繼離開現場。

    不一會兒，行動隊員們也乘車紛紛離開，路面上僅僅剩下幾面小旗，輕輕隨風一起一落，嘉陵賓館門口，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

    與此同時。

    桂明齋點心鋪。

    點心鋪生意不錯，人進人出還算熱鬧。

    廖宏偉單腳站在一個木箱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賣力的給他擦着皮鞋。

    「見過這個人嗎？」廖宏偉微微轉過身子，讓小孩看懷裏的圖畫。

    圖畫是根據山口四郎的描述，31號技術科臨摹勾畫的，至於像還是不像，廖宏偉自己也不知道。

    「沒得。」小男孩抬頭看了一眼圖畫，說了一句，就低頭幹活，賣力地擦着皮鞋。

    小男孩很快擦好了皮鞋，廖宏偉從錢包里摸出了幾張零鈔遞了過去。

    「太多了，大爺。」小男孩見這麼多錢，有些侷促地不太敢接。

    「讓你拿着就拿着，一個小伢子就出來擦皮鞋幫襯家用，老子喜歡！下回還找你擦皮鞋！今後我的皮鞋你就包了吧！」廖宏偉將手中零鈔又朝前遞了一遞說道。

    「這個」小男孩眼神渴望，雙手在背後擦了擦，看着廖宏偉，還是有些猶豫。

    「讓你拿着就拿着，這是幹嘛！」廖宏偉催促着說道。

    小男孩再不猶豫，連忙伸手接過來零鈔。

    廖宏偉輕輕地摸了摸小男孩腦袋，笑着說道：「買點好吃的，瞧你瘦的，看着讓人心疼。」

    廖宏偉說完，腳從箱子上下來，轉身準備離開。

    「爺叔」小男孩在身後叫道。

    廖宏偉回頭，看着小男孩，卻沒有說話。

    「那張那張畫讓我再看一遍行嗎？」小男孩問道。

    「跟我去前面巷子裏，那有好幾雙皮鞋要擦呢！」廖宏偉笑着說道。

    小男孩喜出望外，連忙點頭，背起箱子，廖宏偉率先一步，穿過馬路，走進旁邊的小巷。

    幾個行動隊員見廖宏偉過來，連忙迎了上去，不過還有兩個人不過微笑示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點心鋪。

    「你們幾個，都把腳踩在箱子上！」廖宏偉一進小巷，就讓小男孩將箱子放下，命令幾個行動隊員說道。

    幾個行動隊員不明所以，但是科長吩咐，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將腳放了上去。

    幾隻腳一起放在箱子上，登時將箱子踩滿，小男孩有些為難地看着廖宏偉。

    「她媽的一群笨瓜！就不知道排排隊！這讓小傢伙怎麼擦！」廖宏偉笑着罵道。

    行動隊員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科長帶過來一個擦皮鞋的，這是要給大傢伙擦鞋呢！

    這算是出外勤的福利嗎？

    「我先來！」

    「我先來！」

    「你這是布鞋，瞎起什麼哄！」

    「布鞋怎麼了？撣撣土也是好的！」

    行動隊員們熱鬧地互相爭搶，誰也不願將腳從箱子上拿下去。

    「一雙鞋五毛錢！」廖宏偉冷聲說道。

    瞬間，箱子上一隻腳都看不見，所有行動隊員都將腳收了回去。

    「他娘的！都他麼窮瘋了！給老子排隊挨個來！」廖宏偉指着一個隊員說道：「老邊，你第一個！」

    那個被叫做老邊的隊員看上去快四十歲，身材瘦削，十分精明。

    「科長，我這是布鞋。」老邊抬腳，略帶些得意說道。

    「布鞋一塊！」廖宏偉淡淡地說道。

    「我擦，我擦！還按五毛，還按五毛行嗎！」老邊慌不迭地將腳放在箱子上說道。

    行動隊員們一陣嬉笑，廖宏偉慢斯條理地接着說道：「趕緊排隊啊，每一雙比前一雙加一毛錢！」

    行動隊員們不等廖宏偉再說，忙不迭地在老邊身後擁擠地排起了隊，不一會兒，一條整齊的隊伍就排好了。

    「嗯，這倒是像個有紀律的隊伍。」廖宏偉滿意地點了點頭。

    小男孩有點蒙圈，疑惑地望向廖宏偉。

    「還愣着幹什麼，幹活吧。第一個五毛，第二個六毛，第三個七毛這賬會算吧！」廖宏偉笑道。

    「我」小男孩有些猶豫。

    「你只管擦鞋認人，我來給你算賬！」廖宏偉從懷裏再次取出圖畫，遞到小男孩眼前。

    小男孩這一次看得非常仔細，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見過？認出來了？」廖宏偉語氣中帶着興奮的焦急問道。

    「人沒認出來，但是皮鞋認出來了。」小男孩眼睛一亮說道。

    「說說看！」廖宏偉又將圖畫朝前推了一推問道。

    「這種吞口上翻的尖頭一腳蹬皮鞋，咱們山城不多見，所以我也沒有見過幾雙，不過這一雙我卻見過。」小男孩停止了手上擦皮鞋動作，想了想說道。

    「具體位置，是在這附近嗎？」廖宏偉眼睛一亮問道。

    「離這邊倒是不遠。」小男孩說道。

    「在哪啊？」廖宏偉環顧了一眼左右問道。

    「前面坡上，有一家飯館，上一次這個人是從飯館中出來，攔住我讓我擦的皮鞋。」小男孩說道。

    「沒記錯？」廖宏偉又問道。

    「沒有。這雙鞋我有印象。我還記得這個人當時喝了一點酒，說話罵罵咧咧的。」小男孩說道。

    「哪的口音能聽出來嗎？」廖宏偉又問道。

    「山城本地人。」小男孩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能分清？」廖宏偉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能，我每天都在這裏擦皮鞋，見的人可不算少，口音還是能分清的。他說得話和我一樣，都是本地人。」小男孩點頭說道。

    「那條台階上面？」廖宏偉指着剛才小男孩指着的一溜青石長街問道。

    「是的！」小男孩肯定地回答。

    「飯館叫什麼名字還記得嗎？」廖宏偉又問道。

    「沒有名字，一家小飯館，門口有一棵大榕樹，樹下有張石頭桌子。」小男孩說道。

    廖宏偉憐愛地摸了摸小男孩腦袋，誇讚着說道：「你這伢子，記性倒是不錯，人也機靈。」

    「我每天都在這裏，這些大街小巷，都讓我給跑遍了！」小男孩有些得意地說道。

    廖宏偉不再問小男孩，抬頭看了一眼行動隊員們，不悅地說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錢！按着自己位置給啊！算錯了加倍！」

    行動隊員們不敢和廖宏偉爭競，紛紛自己算着賬，將將錢遞給小男孩。

    不一會兒，小男孩手裏就被塞滿了零鈔，有些吃驚地望向小男孩。

    「拿着吧，這是哥哥們給你的獎勵。爺叔再給你湊一點。」廖宏偉說完，又摸出幾張零鈔塞到小男孩手裏。

    「謝謝叔叔大爺們！」小男孩欣喜若狂，連連鞠躬說道。

    「還能想起什麼不能？」廖宏偉問道。

    「我再想想。」小男孩感激地說道。

    「不慌哈，慢慢想。」廖宏偉溫言說道。

    「那個人，嘴角有一個痦子。」小男孩突然說道。

    「太好了！」廖宏偉神色激動，使勁拍了一下大腿。

    小男孩背着箱子，高興地蹦蹦跳跳離開，老邊笑着湊了過來。

    「科長，真有您的！傳授傳授經驗吧？你為什麼要找一個擦鞋的詢問？」老邊語帶諂媚地說道。

    行動隊員們紛紛圍攏過來，都好奇地望着廖宏偉。

    廖宏偉得意地看了一眼幾個人，看着他們期冀的眼神，這才笑着開口：「事發當天，外面下雨，那人出現在山貨行。山口四郎最為擔心的那人腳下雨水，所以他的目光注意力，自然是那人的腳下。

    山口四郎，職業特工，他所注意的部位，一定會看得非常仔細清楚，所以這張圖畫，畫得最為清楚的部位，其實就是這一雙皮鞋。

    術業有專攻，想要找到一雙皮鞋，誰最有機會？當然是擦皮鞋的人！而我所挑選出來的這位擦鞋匠，不知道你們發現出來沒有，他有什麼特點？」

    「這小子雖然年齡不大，但是看上去卻挺機靈的！」老邊說道。

    「不錯！這小子是我看到這一片兒最機靈的擦鞋匠，所以他的生意應該最好，見過的皮鞋也就最多！知道我為什麼找他了吧？」廖宏偉得意洋洋地說道。

    「科長高見！簡直就是神探！」老邊嘆息着挑起了大拇指。

    「神探算什麼？我們科長就是包青天重生，狄仁傑再世！」

    「他們倆也配給我們廖科長相提並論？」

    阿諛奉承之詞不絕於耳，廖宏偉大手一揮，鏗鏘有力地說道：「想扯淡待會兒有的是時間！咱們先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