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389.勇挑重擔

    多田岡條毫不客氣，微微點了點頭就開口說道：「這起案子，和大島機關有關係，還是由大島君先說吧。」

    大島川次臉色陰沉，筆直坐在那裏，如同標槍一般，和其他人的懶散隨便比起來，更像是一名軍人。

    「雖然我們大島機關也有調查權力，但是畢竟隸屬不同，更何況案件發生在北平城區，我們過多參與，就會給英美等國以干預的口實，所以這起案件，就由特務科偵辦。我個人也沒有什麼特殊要求，僅僅是希望能夠早日破案，以告慰帝國勇士的英靈。」大島川次說到這裏，腦袋重重垂了下來，仿佛真的在告慰對面的沈岩一般。

    沈岩連忙起身，避開大島川次鞠躬，臉上也是痛苦惋惜，宛如親生女兒進了醇香閣上班似的，沉重地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沈岩也倍感遺憾，一定竭盡全力，調動我們特務科業務能力最強的偵探，全力以赴偵破這起案件，告慰勇士英靈。」

    沈岩說完，也衝着大島川次一鞠躬，大島川次矜持地擺擺手，緩緩說道：「我想沈科長一定誤會了，我希望這件案子由貴科王大嘴警官負責偵辦。我會讓我們機關的調查課課長有坂深田過來協助他。」

    「王大嘴警官」沈岩微微一愣。

    王大嘴連忙站起來大聲答應道：「到！」

    「進來吧！」楊登歡瞥了王大嘴一眼，邊進門邊說道。

    陸斌聽了，再不猶豫，快步出了會議室。多田岡條看了一眼正在點頭的大島川次，也就沒有再說話。

    「老李，你接着說。」沈岩控制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故作輕鬆地說道。

    「我是壓力越大，飯量越大！這會兒真有點餓了。」王大嘴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胖乎乎的王大嘴在警察局，歷來是不緊不慢，即便是火上房，王大嘴也沒有着過急，畢竟燒的也不是自己家的房子。

    會議結束，楊登歡手裏端着枸杞菊花茶和半個煎餅果子，步履輕鬆走向自己辦公室。

    王大嘴話音剛落，楊登歡笑着說道：「這個沒關係，我先找個人頂替一下就行了。」

    王大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認真地聽楊登歡說第二條。

    「老陸，什麼事？慌什麼？」沈岩語氣中略帶責備。

    「那也得查！」楊登歡又換了一個口氣說道：「破案子，不能怕麻煩。我看李明生他們搜集了不少證物，把所有的證物集中在一起，先定下來死者身份再說。」

    陸斌平時和錢如發關係不錯，沒有想到錢如發突然發這麼大火，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站在那裏有些發愣。

    王大嘴也是一臉疑惑地問道：「科長剛才不是點我的名字嗎？」

    李明生大概將情況講完之後，對王大嘴說道：「基本情況就是這樣，詳細情況你得等勘察報告出來，差不多下午了吧。」

    沈岩也就只能將錯就錯了，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嘴，聽到了吧，大島機關長，讓你主持偵破這起案件。你要鞠躬盡瘁，全力偵辦，不要給特務科丟人。」

    「從目前已知條件來看，這起案件，很有可能是被犬決的那個反抗分子所在的團伙報復性行動，所以這是一條線索，你可以圍繞那名反抗分子去查。」楊登歡說道。

    他不敢想像，當大島川次聽到「葉得歡」這個名字時候，會是一副什麼模樣！

    火中取栗，太可怕了！今後這種事情，再也不能幹了！

    「就這麼定了！成立三和商社專案組，組長王大嘴，統一負責。專案組人員由楊隊長負責提供，如果王大嘴需要哪一個人進組，直接給我報告！人力財力，後勤保障，組織落實，全部特事特辦，力爭一個月破案。」沈岩大聲說道。

    「哪有啊！滿腦子都是漿糊！以前跟着你，覺得推理破案挺簡單的，吃着滷煮聊着天，就把案子給破了，現在輪到我了，怎麼想都是跟一團亂麻似的！」王大嘴苦着臉說道。

    楊登歡回頭，驚訝地說道：「王組座？怎麼是你？你不是應該去破案子嗎！」

    沈岩想到這裏，眼睛望向楊登歡，楊登歡臉上神色也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顯然也沒有從剛才緩過神來。

    「你你還說！」王大嘴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沈岩看了技術科的李明生一眼，笑着說道：「老李，勘測的結果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出報告？要不你先給大嘴講一講，剛才他不在現場，有些情況不太了解。」

    「必須如此！」沈岩毫不猶豫地點頭說道。

    錢如發和任奎商量，今天早上裝作剛剛發現葉得歡自殺的樣子，由陸斌給沈岩報告。

    「扯淡，人家都是嚇尿了，你他麼是嚇餓了！」楊登歡笑道。

    「誒！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王大嘴神色歡喜，屁顛屁顛地跟着楊登歡進了辦公室。

    殺人滅口這種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裏面好幾個部門呢！而且在坐的都是人精，要是讓他們聽見

    「我聽老李說，人都燒成碳團了，身份怎麼查？」王大嘴嘆氣說道。

    沈岩更是和多田岡條一起，交頭接耳，聲音壓的很低，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即使是大島川次離的很近，也聽不清楚，臉上就多了幾分不耐。

    「其實這件案子，有兩條線索可以尋找。」楊登歡笑道。

    「你說大島川次那個扯犢子玩意，我不過是在他們商社蹭過幾次飯而已，他就敢這麼訛我！日本人真沒有一交！數他麼見杆爬的！還是你最靠譜。這一次你一定得幫幫我。」王大嘴露出諂媚的笑容，滿臉期待狀，討好地說道。

    「兩條？居然有兩條？」王大嘴興奮地說道。

    沈岩神色激動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王大嘴說道：「看見了吧大嘴，幾位隊長多麼支持你的工作？我在這裏先放一句話，對於這件案子，必須偵破！你所有的要求，咱們特務科全力支持！要是特務科支持不了，那我就到局長那裏給你要支持！總之一句話，你要把這些死者，全部當成你的親戚，當成親人，這樣你的工作才有動力，才能早日偵破案件，安慰帝國勇士的在天之靈！」

    (

    誰知道，昨天晚上居然出了三和商社這麼大一起案件，早上幾個部門又聚在一起開會，這個老陸腦袋一根筋，居然跑到會議室來匯報情況。

    王大嘴滿臉苦色，神色頗為尷尬，站在那裏，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沈岩一愣，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楊登歡已經笑着說道：「拘留所能有什麼大事？無非是犯人跑了，或者死了！反正已經發生了，等一會兒也沒有太大關係！畢竟這邊有大島機關十幾條人命呢！孰輕孰重？」

    李明生接着講了下去，沈岩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心中一個勁兒的後怕。

    沈岩語氣鏗鏘，神態昂揚，眉飛色舞之間，又加上手勢，讓人看了精神鼓舞，總想做點什麼好事似的。但是唯有王大嘴，滿臉便秘的模樣。

    不過沈岩也不能說自己是無意喊出王大嘴的名字，你誤會了，坐下吧。

    「這得查到什麼時候算一站啊！」王大嘴搖了搖頭，頗為無奈。

    「如果有需要，我們特高課也可以派人協助。」多田岡條沒有看沈岩，而是望向大島川次。

    終於，在辦公室門口，王大嘴追上了楊登歡，一把扯住了楊登歡的胳膊。

    陸斌見沈岩也這麼說，不敢還嘴，點點頭，轉身準備出門。

    李明生點了點頭，給王大嘴講起現場的情況。他所講的和當時在現場所講，差不多，在場不少人其實已經聽過一遍，所以也就聽得不太認真。

    王大嘴順手接過，咬了一口，楊登歡一愣說道：「尼瑪你真吃啊！」

    陸斌說着話，繞過多田岡條，走向沈岩。

    辦公室中，丁三已經等了半天，見楊登歡進門，腳下如同裝了彈簧一般，騰地就跳了起來。

    他進了會議室，習慣地走向中間主座，走近了才發現今天在中間坐着的不是沈岩，神色不禁有些尷尬。

    之後，就按照犯人自殺的程序寫報告，任奎到三隊走馬上任，這件事情就此結束。

    但是這一會兒，這胖傢伙居然跑得連噓帶喘，讓大家看得都覺得有些好奇。

    「好好好，不說不說。」楊登歡嬉皮笑臉，將半個煎餅果子遞了過去，笑着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先吃半個煎餅果子壓壓驚。」

    「沈桑，講的太好了！案件交給你們，我很放心！期待貴科早日破案，不要讓我失望。」大島川次正色答道。

    李明生見陸斌進門，顯然是找沈岩有事，也就住了口，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沈岩。

    王大嘴一邊說話，一邊看楊登歡，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沈桑，有什麼事就讓他說吧，不要因為我們，耽誤你們特務科正常工作。」多田岡條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說道。

    沈岩一愣，看了一眼正兒八經的王大嘴，一愣問道：「到什麼？」

    「大島機關長說的太好了，這起案件首選警官確實非我莫屬。」王大嘴想了一想，神色略微帶着尷尬地說道：「但是，我身上還有別的職務，西直門檢查站那裏，一歇也離不開人啊！」

    「大嘴，恭喜你勇挑重擔，需要誰來參加專案組，儘管跟我說，我是全力支持！」楊登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沈岩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無意中叫出王大嘴的名字，讓王大嘴誤會了。

    王大嘴臉色更加痛苦，衝着楊登歡直呲牙。

    「大嘴，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之所以會點伱的將，因為你和三和商社是好朋友，經理蘇娜很看好你。商社中的所有人，尤其是那幾位女職員，都和你關係不錯。由你來偵辦這起案件，我很放心！也算是你送最後他們一程吧。」大島川次神色沉重，看着王大嘴頗有感情地說道。

    「一個月」王大嘴輕聲嘟囔了一句。

    會議室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穿黑色警服的壯漢，也沒有敲門，大步走了進來，神色略帶慌張之色。

    不等丁三說話，楊登歡揮了揮手，示意丁三先坐下，這才說道：「大嘴這裏有一件着急案子，我先打發了他走，咱們倆再聊。」

    沈岩自然也明白，溫言說道：「老陸啊，不是老錢說你，我們這裏有重大案件要分析，你找到我辦公室等一下，開完會咱們再聊。」

    「科長，原來你在這裏！我到你辦公室，辦公室沒人，鄭主任說你來這裏了。」

    王大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求助似的看向楊登歡。

    黃天河也在一旁說道：「我這邊也一樣，要誰，說話！」

    「大嘴，要是需要一隊的人，儘管給我開口！誰都行！」說到這裏，錢如發有些遺憾地說道：「丁三是另有任務，要不然我就把他借給你了。」

    錢如發心裏一震，恨不能拍自己腦袋，心想這可壞了！

    昨天晚上，錢如發和黃天河兩個人在看守所，做掉了葉得歡。

    楊登歡說完，拉着王大嘴在沙發上坐下來問道：「大嘴，你現在有什麼破案思路沒有？」

    王大嘴和大島川次在會議室中又敷衍了幾句，出門時楊登歡已經走遠了，在後面一路緊追，大聲叫着哥哥

    大島川次不過是點點頭，卻並沒有回應，多田岡條臉上多了幾許陰沉之意。

    錢如發再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陸斌！沒看見在開會啊！知道這起案件多大嗎！先出去，有什麼事等開完了會再說。」

    沈岩也看清了這個人，是警察局拘留所的副所長陸斌。

    「第二條線索，是失蹤的那個女人。按照大島川次說法，三和商社紀律如此嚴明，為何會憑空少了一個人？究竟少的那個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這些都要查清楚！」楊登歡正色說道。

    「慢工出細活！需要多少人，我給你來調！有些事情，是偷不得懶的！」楊登歡目光如炬，緩緩說道。

    王大嘴撇着大嘴，神情悲痛欲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