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379.東京神探

    特務科。

    沈岩辦公室。

    「哈哈哈！」沈岩一陣大笑，親昵地伸手拍了拍錢如發肩膀，神色頗為喜悅地說道：「怎麼能說劉宏光是脫逃呢？明明是咱們欲擒故縱！說不定還能再摸到一條大魚！到時候咱們只管朝着姚老五要人不就成了！就算到時候姚老五交不出人來，不也能交出來汽車嘛！」

    沈岩顯然心情不錯，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錢如發也被沈岩感染了，大麻臉上滿是興奮神情，咧着大嘴陪着沈岩傻笑。

    「不過，讓我沒有想到，那兩個山賊，居然也和劉宏光在一起！你說這個姚老五，都成開雜貨鋪的了，裏面什麼貨色都有！」沈岩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所以說，這一次火車站的行動，整個就是中統策劃的，這一次咱們差不多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錢如發也笑着說道。

    「是啊！」沈岩笑着又拍了拍錢如發肩膀，頗為嘉許地說道：「不錯，不錯，這一段時間，老錢進步了不少！我很欣慰啊。」

    錢如發聽了沈岩誇獎，麻臉上似乎打了光，高興地一個勁兒搓手。

    說到這裏，沈岩眼睛有意無意地看了楊登歡一眼，指了指楊登歡說道：「登歡這一段時間工作不在狀態啊！是不是光顧在小艾姑娘身上下功夫了？這樣也好，有個好哈哈哈哈」

    儘管沈岩在打着哈哈，但是楊登歡卻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一絲冷色。

    「科長說笑了。」楊登歡輕笑了一下說道，並沒有過多解釋。

    「科長這是誇你有本事呢！」錢如發在一旁打趣地說道。

    「其實，我倒是覺得這起案件似乎還有許多無法解釋的情況。」楊登歡笑道。

    沈岩回頭看了楊登歡一眼，不等他發問，楊登歡已然說道：「我以為，這起案件並不完全是中統特務們做的，其中應該還有其他勢力。」

    「噢？說說看。」沈岩立馬來了興趣，笑着問道。

    「眾合銀行行動的人又作何解釋？他們屬於哪一方勢力？還有尚且沒有落網的扳道工孫成傑，他又是各方勢力？最重要的是武器！既然中統的人已經把武器送進車站，那麼被我們查獲的那批武器，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中統的那些人送了兩次武器？為什麼會這麼做？難道不怕暴露嗎？」楊登歡緩緩說道。

    雖然，楊登歡所說的都是已知情況，在坐的每個人都清楚。

    但是楊登歡以一種陰謀論的語氣說出，果然讓大家聽了都是一愣。

    「還有那個老吳，他究竟把何飛虎給弄到哪去了？這些我們都還不清楚，所以說現在下結論還有些為時過早。」楊登歡又嘆了口氣說道。

    果然，沈岩和錢如發聽了，都是微微皺眉。

    楊登歡說的沒有錯，這起案件其實還有着許多未解之謎，沈岩見錢如發神色有些沮喪，心中一動，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抓住了葉得歡，咱們就是大功一件！至於其他，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咱們慢慢來吧！」

    「那咱們還對那一片兒進不進行大搜查了？」錢如發問道。

    「進行！怎麼不進行！演戲就得演全套！該搜查就搜查，而且動靜還得大一些，逼迫他們下一步行動！只要是對方動起來，咱們就有機會。最怕他們躲在烏龜殼裏，那就麻煩了！」沈岩笑眯眯地說道。

    「明白！我這就帶人對前門大街附近進行大搜查！」錢如發大聲道。

    「不用，讓老黃他們組織就行，待會兒你和登歡得給我出去一趟，辦點事。」沈岩說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沈岩抓起電話，匆匆吩咐了幾句，放下電話衝着錢如發和楊登歡二人說道：「伱倆跟我去一趟憲兵隊，多田課長有事召集我們去開會。完事了回家好好歇兩天，這兩天你們兩個人也辛苦了。」

    楊登歡聽說要到憲兵隊開會，心中一動，錢如發已經開口問道：「科長，特高課找我們開什麼會？這幾天多田課長倒是沒有什麼動靜。」

    「火車站這起案件，多田岡條吃了不少瓜落，要不是他家族背景深厚，很可能這一次就被撤職了！這傢伙這一段心情不好，咱們去那裏聽聽他說什麼就完了，千萬不要招惹他。」沈岩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着說道。

    「我們招惹他幹嘛！特高課就這麼好招惹？」錢如發諂媚地笑道。

    「就是，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楊登歡也笑着說道。

    三個人一起出了沈岩辦公室，經過走廊，看到大辦公室裏面小特務們都在忙碌個不停。

    「葉得歡什麼時候審？」楊登歡問道。

    「慌什麼。人都在我們手裏，我們着什麼急？對付這種人，準備不充分怎麼能行？」沈岩笑道。

    楊登歡配合地點了點頭說道：「也是，這一次把葉得歡他們小組幾乎一網打盡，即便是有逃走的，估計也成了驚弓之鳥，早就飛的不見蹤影。」

    小特務們看到三人聯袂出門，紛紛放下來手裏的活，和三個人打招呼。三人不過是微微點頭，便到了院子裏，走向汽車。

    憲兵隊。

    特高課。

    沈岩三個人進門，一眼看到多田岡條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手裏拿着一副卷宗，皺眉看着什麼。

    辦公室中，多田岡條辦公桌的兩側，居然還坐了兩個人。

    兩個人也聚精會神地趴在辦公桌上，認真地看着什麼東西。

    三個人進門，多田岡條抬頭望過來，然而另外兩人居然頭都沒有抬起來。

    沈岩有些納悶，雖然多田岡條辦公室自己來的不算太多，但是辦公室的格局、擺設甚至大小，自己十分清楚。

    作為憲兵隊特高課長，多田岡條的待遇十分優厚，佔用的辦公室也十分寬闊。

    多田岡條辦公室是一個套間，外間是多田岡條的助理佐藤秋山辦公，而裏間才是多田岡條的辦公室。

    (

    剛才，自己三個人就是通過了佐藤秋山的核驗，又打電話徵詢，這才進入多田岡條的辦公室。

    怎麼這一會兒辦公室中居然多了兩個人？難道多田岡條犯了錯誤，待遇也跟着降級了？一個人的辦公室，變成三個人的辦公室了？

    「沈科長。」多田岡條起身客氣地說道。

    「多田課長，聽到您的召喚，我們馬不停蹄立刻趕過來了，沒有耽誤您的事吧？」沈岩臉上笑容可掬，離這老遠，就將手伸了出來，快步走過去。

    多田岡條抬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座鐘，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是上午九點半，而我們的火車下午一點才開，現在至少還有三個小時，一點都不晚！」

    「火車？一點開？」沈岩聽了多田岡條說話，有些糊塗了，站在那裏一愣，多田岡條自然地握住沈岩的手，使勁搖了兩下。

    多田岡條左右看了一眼錢如發和楊登歡，笑着說道：「很好！你果然把左膀右臂都給帶來了！他們就如同你的孟良和焦贊，有了他們，我們就更有把握了。」

    即便是沈岩臉皮渾厚無比，聽了這話也是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呦老同學，你這是把我比成楊六郎了，這我哪擔當的起啊！」

    「擔得起，擔得起！你就是帝國的楊六郎！」多田岡條頗為嘉許地說道。

    多田岡條說話時候，辦公室內另外兩個人，一直都沒有說話，神色如常地翻閱着手頭資料。

    楊登歡十分好奇，眼神上下打量了兩個人幾眼，有些奇怪這二位究竟算是幹什麼的？

    兩個人挨着多田岡條的那位，看上去像是一個老者，頭上頭髮不多，有些謝頂，即使留下的頭髮也是白的多黑的少。即便是坐在那裏，楊登歡也能夠看出來老頭個子不高，身材瘦小。

    由於老頭坐在那裏，臉孔向下，所以楊登歡看不清楚他的長相。

    另外一個人，在楊登歡的位置，能看到他的側面，從滿頭黑髮上看，年齡不會超過四十歲，是一個中年人。臉孔瘦削，皮包着骨頭，顴骨很高，讓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刻薄。

    中年人緊緊挨着老者，手中也拿着一沓資料翻閱，頭也不抬。

    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他倆和多田岡條這一次召集自己三個人有沒有關係？楊登歡心中有些疑惑。

    「沈！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多田岡條笑着對沈岩說道。

    多田岡條衝着老者說道：「稻垣君。」

    一直喊了兩聲，直到多田岡條臉上露出來幾絲不耐，老者才緩緩抬起來頭，轉過身子。

    楊登歡終於看清楚了這張臉。

    這是一張飽經滄桑，歷盡風霜的面容，額頭寬廣，眼睛雖然不大，但是目光炯炯有神，偶爾翻起一下，就如同毒蛇吐信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年齡大了，耳朵有點背，課長是在叫我嗎？」老者一邊笑道，一邊將臉上老花鏡摘了下來，說話間神色和藹，宛如隔壁王大爺。

    「這是警察局特務科沈岩科長，這兩位是他的得力助手！這一次行動，咱們一起進行。」多田岡條說道。

    老者眯縫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沈岩幾眼，又看了看楊登歡和錢如發，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稻垣中吉，東京警視廳一等獨立偵查官，鎮廳之寶，在東京有着神探美譽，曾經破獲過無數奇案。」多田岡條正色說道。

    「一個就要退休的老頭子而已。」稻垣中吉嘟囔着說道，中國話說得得非常流利而且標準。

    「稻垣神探！」沈岩誇張地叫道，伸出雙手探了過去，抓住稻垣中吉的右手，使勁搖着。

    「在東京上大學的時候，我就聽說過您的大名！學校中更是廣為流傳您的傳說！我記得當時您的經典案例『白駝山連環兇殺案』，還被我們學習了呢！」沈岩笑着說道。

    「聽出來了，你在東京的警官大學讀過書。」稻垣中吉笑了一下說道：「能有今天的成就，小伙子挺不錯。」

    沈岩被稱之為小伙子，不由得臉孔一紅，鬆開了雙手。

    「稻垣神探的助手唐澤駿警官，在東京也是赫赫有名。」多田岡條說道。

    唐澤駿沒有起身，只是回頭略微點了點頭，又轉身埋頭向下。

    「外務省為了強化北平治安，了結積壓已久的舊案，專門請了稻垣前輩帶了他的助手蒞臨北平，幫助我們。相信有了稻垣神探的加盟，一定能還北平一個朗朗乾坤。」多田岡條說話間，神色間看上去卻並怎麼開心。

    「那是，那是！稻垣前輩不遠千里來到北平，共建大東亞共榮，我沈岩一定要一盡東道，為前輩接風洗塵。今天晚上」

    沈岩興沖沖地準備說晚上在鴻賓樓請客，但是說到這裏，想起來剛才多田岡條說起的一點鐘乘車的事，頓時啞住了。

    「不急，不急。又不是一兩天就回去了，咱們有機會。」稻垣中吉神色和藹，頗有感觸地說道：「中國，這塊神奇的土地，我對她的好奇由來已久，這一次終於在我職業生涯的盡頭踏上了這片土地，我又怎麼能夠不珍惜呢！」

    多田岡條神色略微有一些不悅，擺了擺手說道：「現在大家都認識了，我們來聊聊接下來要進行的行動吧！真的是令人期待啊！」

    又有行動了？說好了休息兩天呢？錢如發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楊登歡，撇了撇嘴。

    「我收到確切的消息，今天中午11點，一個重慶方面的重要人物，將要乘坐381次火車，從石門來北平。而我們的任務，也是今天下午乘坐火車到涿縣車站蹬上381次列車，擒獲這個重要人物！」多田岡條說道。

    「既然消息準確，讓石門方面動手是不是更穩妥一點？」沈岩問道。

    「有些事，還是自己動手比較放心！這可是一個大人物！非常非常大的人物！我一定要親手抓住他！」多田岡條看着沈岩笑道。

    「我倒是很好奇，這個大人物，這個時候來北平，究竟是為了什麼！」稻垣中吉卻是淡淡地笑道。

    「你們！」多田岡條衝着沈岩正色說道：「帶上十個精幹的行動隊員，和我們一起去涿縣，咱們會一會這個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