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409.一樁舊案

    第410章409一樁舊案

    「大島機關隸屬於滿鐵特高課,是一個家族式的特務組織,之前的勢力範圍僅限於關東,隨着這幾年的發展,勢力漸漸西移,目前大島機關在中國的總部,設在津門,總機關長是大島龍之介。」蘇娜看着陳延生的臉色,緩緩說道,不時地翻起眼睛看陳延生一眼。

    「你儘管說,不用在乎我。如果我感興趣,就會問你。不問你,伱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直到我感興趣為止。」陳延生笑着說道。

    「大島機關雖然總部設在津門,但是近幾年來發展迅速,勢力已經達到北平、保定、石門等北方重要城市,鄭州、洛陽等交通樞紐,甚至其觸角已經前伸至江城和山城。」

    陳延生一驚,眼神陡然亮了起來,盯着蘇娜問道:「山城?勢力觸角?詳細說說!」

    「大島機關在山城要害部門打進去了一個特工,代號叫做『影子』。」蘇娜說道。

    「要害部門?『影子』?」陳延生望向蘇娜的目光漸漸冷酷,蘇娜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真的,我不敢騙你。」

    「這麼機密的事情,恐怕你這個級別接觸不到吧?」陳延生冷聲說道。

    「不錯。原本我是接觸不到,但是在一個偶然機會,我獲知了這個情報。」蘇娜說道。

    「偶然機會?有多偶然?說來聽聽!」陳延生自然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刨根問底地問道。

    「『影子』是大島川次派出去的,又一次我們倆在辦公室中他的岳父突然來訪。大島川次的岳父叫做熊本痕重,對大島川次助力很大,熊本家族和大島家族也合作多年,中間利益盤根錯節。

    大島川次自然不能讓他岳父知道我的存在,於是就讓我躲在辦公桌像『影子』立了一個大功,指導日軍飛機轟炸了一個你們的秘密基地。他們兩個商量怎麼給『影子』請功。」蘇娜說道。

    「這算一個,湊夠三個我就讓你加入我們。」陳延生淡淡地說道。

    「真的?」蘇娜興奮地問道。

    「我說話算話,從來不騙人。」陳延生一本正經地說道。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蘇娜皺眉說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仿佛在冥思苦想。

    「還有一個人!我覺得也不對勁兒。」蘇娜突然說道。

    「說!」陳延生冷聲說道。

    「王大嘴!」蘇娜說道。

    「王大嘴?這是什麼人?」陳延生故意一愣問道。

    「警察局特務科一個小人物,我們大島機關準備吸收的預備人員。」

    「王大嘴有什麼不對勁兒?」陳延生問道。

    「他和警察局特務科的一個叫楊登歡的小特務,似乎和一件舊案子有關係。」蘇娜說道。

    「有證據嗎?」陳延生問道。

    「目前沒有。」蘇娜搖了搖頭。

    「這條不算,再說。」陳延生說道。

    「我覺得楊登歡這個人也就罷了,關鍵是王大嘴!看似渾渾噩噩,一副豬八戒模樣,其實心思縝密,滿肚子花花心腸,簡直就是孫悟空的腦袋!」蘇娜又說道。

    這一次,似乎陳延生也感興趣了,笑着問道:「有什麼具體特徵沒有?」

    蘇娜臉一紅,沒好氣地說道:「這小子有便宜就占,從來都不客氣,占完便宜就跑,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實話!我看這小子肚子裏一定有不少秘密,也不知道是在為哪家服務。」

    「好吧,這也算一件,再提供一件有用的情報,我們就算是自己人了!」陳延生笑道。

    「近期將有一個重要人物到北平,據說是日本皇室宗親。」蘇娜想了想說道。

    「這個不能算。道聽途說的信息,這種消息我們在茶館中也能聽到,還用你給我們講?」陳延生不屑地說道。

    「不是道聽途說,是確有其事。」蘇娜見陳延生不信,連忙說道。

    「確有其事?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胡編亂造?」陳延生問道。

    「剛才我已經說過,我們大島機關隸屬於滿鐵,滿洲鐵道早就有向南發展的野心,早就想要染指華北地區。所以重要人物出行,即便是到了華北地區,鐵路上相關的保衛工作,也大多由我們負責。」蘇娜連忙說道。

    「由滿鐵負責,這個我信,但是由你們負責?有些不太可能吧!畢竟你們只是滿鐵調查部的一支下屬機構。」陳延生神情將信將疑。

    「關東地區,的確由滿鐵保衛部親自負責,但是入了山海關之後的安全防務,滿鐵保衛部交給了我們。」蘇娜唯恐陳延生不信,又連忙說道:「大島機關調查課的課長有坂深田,就被派往山海關,準備迎候這位皇室的重要人物。您要是還不信,就不妨在警察局中打聽打聽,特務科一大隊隊長錢如發,也被抽調出來,配合我們治安綏靖行動。」

    陳延生撇了撇嘴。有些不滿意地說道:「就算情報是真的,那也和我們沒多大關係,一個皇室成員而已,無非是訪訪問,接接見這些表面文章,有什麼益處。」

    蘇娜見陳延生不以為然,連忙說道:「不是,不是這樣。這一次這位皇室成員來北平除了你說的這些之外,還有一件事。」

    「還有一件事?什麼事?」陳延生感興趣地問道。

    「一件舊事,估計你們也不感興趣。」蘇娜有些頹然地說道。

    「聊聊嗎,說不定我們感興趣呢,權當聽故事了。」陳延生說完見蘇娜猶豫,笑着鼓勵:「沒關係,你把這件事講出來,即便和我們沒關係,我也算你一件,然後我們就是自己人了!」

    「真的?」蘇娜喜悅地叫道。

    「當然,我從不騙人!」陳延生神色凜然。

    「這件事情說起來很難令人相信,但是我能保證是真實的,因為這件事情即便是大島家族,知道的人也不多。」蘇娜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陳延生問道。

    「大島川次告訴我的。」蘇娜說到這裏臉一紅,又接着說道:「他可能覺得這個秘密和我們沒有關係,又像是一個新聞,可能想向我示好,於是在一次之後,他告訴我了這件事情。」

    陳延生點了點頭,示意蘇娜可以講了。

    「大概在37年初,皇室的一位少年勛戚無意之間死在了北平。這一次這位皇室貴胄來北平,也有了解這件事真相的目的。」蘇娜說道。

    「皇室少年勛戚?死在北平?這麼大的事,外界怎麼沒有報道?」陳延生問道。

    「皇室認為這件事是奇恥大辱,所以就封鎖了消息。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日本的許多特務機構,都知道這件事情。」蘇娜說道。

    「關於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陳延生問道。


    「這個少年勛戚的名字叫做藤澤信一,當時這個人好像在同文書館工作」

    陳延生不等蘇娜說完,就不屑地說道:「編!接着編!吃鐵絲拉笊籬,編的挺雲啊!」

    「我保證句句是實話。」蘇娜聽了,登時就急了。

    「別以為我不懂日本國情!日本貴族子弟是有從軍的習慣,但是大多是在像騎兵這種相對高檔次的部隊中服役!至於同文書院,我更知道那是一家掛羊頭賣狗肉的情報機構!讓一個皇親貴胄去做間諜?還能更扯淡不能!」

    陳延生說到這裏,不屑一顧地上下打量了蘇娜幾眼說道:「其實在日本,搞間諜的,多半是你們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

    蘇娜聽了臉一紅,沒有反駁,卻說道:「看來長官非常了解日本,對日本特工界簡直了如指掌!你說的沒錯,但是藤澤信一卻是一個例外!」

    「例外?怎麼例外?」陳延生問道。

    「藤澤信一從小就酷愛情報工作,成年之後,父親安排他進入第五師團坂田騎兵聯隊歷練,皇家親胄,多在騎兵連隊中歷練,所以滕澤信一也不例外。但是藤澤信一卻苦苦哀求母親,想要進入情報部門。母親拗不過他,想着少年人心性,新鮮幾天,也就回來了。所以就把藤澤信一安排在了相對安全的北平同文書院,誰知道僅僅幾個月,藤澤信一就出了事。」蘇娜說道。

    「這聽上去倒像是真的,不過也有點像故事。你說派一個貴胄來查訪,他能查出來什麼?最後不也是走個過場!」陳延生搖了搖頭說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蘇娜低頭說道。

    「知道這個貴胄到北平的具體日期嗎?」陳延生又問道,

    「有坂君告所我,他快得話大概8月12日,慢得話8月16日也能回來。估計這個時間很有可能就是那位親胄的到達時間。」蘇娜說道。

    「有坂君?」

    「有坂深田,我們機關調查課長。」蘇娜紅着臉說道。

    「他幹嘛給你說這麼詳細?」陳延生又問道。

    「我和他是好朋友!」蘇娜說道。

    「你丫夠忙的哈!」陳延生突然用標準的北平話揶揄着說道。

    蘇娜面孔緋紅,頗為不好意思。

    「得了,今後來咱們這裏,接着忙下去,多結識幾個好朋友。」陳延生笑道。

    「嗨!」蘇娜鞠躬答應,答應完之後,覺得不妥,連忙又說道:「是!」

    陳延生哈哈大笑,指了指蘇娜說道:「再委屈你一會兒,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衣服,好好的洗個澡,到我房間找我。」

    說完,不等紅着臉的蘇娜答話,陳延生轉身出了屋門。

    出了門,陳延生點上了一支香煙,剛抽了一口,旁邊的周彥武湊了過來問道:「怎麼樣?」

    「問得差不多了,能擠的都擠出來了。」陳延生笑道。

    「我聽着也差不多。」周彥武擠眉弄眼地笑道。

    「待會兒找兩個人,把她拉到亂葬崗子,或者沉到護城河裏也成。」陳延生說道。

    「你剛才說放了她的,而且你還說了你從來不騙人。」周彥武笑道。

    「是啊,我說了,我從來不騙人。」陳延生輕笑了一下,接着說道:「在我眼裏,這些畜生根本就不是人!」

    「你丫真孫子。」周彥武笑着說道。

    陳延生撇了撇嘴,不和他抬槓,而是問道:「小河南來了嗎?」

    「來了,堂屋呢!」周彥武說道。

    「來了?多長時間?」陳延生連忙問道。

    「也就剛到。」周彥武說道。

    陳延生加快腳步,進了堂屋。

    剛一進屋,一個身穿裝卸工服裝的小個子連忙站起。

    「有情況?」陳延生人還沒有站穩,就連忙問道。

    小河南從懷裏摸出一張紙條,遞給了陳延生,陳延生看都不看,順手揣進兜里。

    「見到人了嗎?」陳延生又問道。

    「沒有。」小河南臉一紅說道。

    「沒有?怎麼回事?」陳延生問道。

    「我早上一直盯着留言板,沒有看到有什麼可疑人。但是等到8點半,我照例到留言板附近巡視的時候,這才發現訊息已經留在上面了。」小河南說道。

    「會不會是你還沒到的時候,人家把訊息留到了上面?」陳延生問道。

    「不會!我和孫寶才定了規矩,我們倆兩班倒,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盯控留言板,而且每兩個小時巡視一次。我六點接班,六點半巡視留言板時候,上面還沒有訊息,等到八點半巡視時候,上面就有了訊息!可是中間我沒有停止觀察啊!」小河南委屈地說道。

    「中間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陳延生又問道。

    「沒有啊!就是沒有可疑的人,才覺得奇怪!」小河南嘆了口氣說道。

    「高手啊!這是碰到高手了。」陳延生搖了搖頭說道。

    小河南沒敢說話,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你再想想,有什麼不對沒有。」陳延生問道。

    「沒什麼不對,火車站人流量大,即便是7點左右人稍微少一些,但是人也不少。留言板那裏,一直都是人流不止一次不少人都在那邊寫字留言,或者張貼告示。我看那些人基本上都正常,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出現。」小河南皺着眉頭說道。

    陳延生見也問不出來什麼一個所以然,無可奈何地說道:「通知孫寶才,你們先撤,2號點隱蔽,沒有命令不許外出!」

    小河南答應了一聲,出了院子。

    陳延生揣了紙條,和周彥武打了聲招呼,出了院子,招手要了一輛洋車,輕聲說了一句:「金魚胡同!」

    車夫答應一聲,拉起了洋車出了胡同,拐向大街,朝着地安門方向,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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