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的招商會如期而至,陸遠選定的三個府主官連着十幾名知縣悉數到齊,同時還有一些在南京經商的商賈鄉紳。
官商士紳聚集了接近一百人。
這是大明朝歷史上第一次招商會,算得上是里程碑意義的會議,因此陸遠特命通政使司派了幾名文書參會負責記錄。
將來這寶貴經驗要記下來發到邸報上。
「朱大人。」
鳳陽知府朱臻回頭,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叫做劉誠,也是鳳陽府人,如今在南京從商的一個大商賈。
三人聚在一起聊天,吸引來的官員、富紳也越來越多,最後幾十號人一起聊着考成法和猜測着今天陸遠喊他們開會的原因。
對應品德作風、才能、政治態度、年資,按照吏部考功司的標準來判定稱職、勤職、供職三個標準。
「只從報紙上看過。」劉誠言道:「前兩日報上說,遠東商號計劃在鳳陽、廬州、松江三府辦廠興工,動作不小。」
朱臻興致更盛:「什麼是考成法?」
「酒後閒白,也不當真。」劉誠強調了一遍信息的真實性,這才繼續向下說:「據他所說,陸大人和他的隨官張居正張大人打了一個賭,張大人寫了一本關於整頓吏治的論考成法疏,陸大人覺得太過於激進,因此決定和張大人比對一番。」
胸口處繡着的白鶴神采奕奕。
趙貞吉扯脖子喝了一句,百十號人齊刷刷站整齊,知府作揖下腰,知縣帶着士紳下跪。
劉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掛着不相信的神情:「我就覺得不太現實,要是這麼做,那當官和小人那商號里掌柜的有什麼區別,一點主意都沒了。」
那麼嚴苛的規矩?
倆人正聊着,一旁又走過來一位,是新任的松江知府李崇,他舅舅是徐階的大舅哥,拐着彎的關係。
以往京察大家靠着托關係找門路,吏部考功司那走通關係就可以模糊下定語,現在找吏部沒用,找都察院也沒用。
「恭迎少傅金安。」
隨着他的宣讀,場內三名知府、十幾名知縣無不是面色嚴肅緊張起來,少許人更是面色驚惶。
「說是讓地方官府按照上級衙門的要求去做事,做好了有獎做不好便罰。」
在這紛紛議論中,一身絳紅官袍的陸遠走了進來。
「正經的官方消息沒聽到什麼,不過我一個在吏部當差的鄰居倒是透露過一些消息。」
所有要做的事都必須記錄在冊,一月一考,完不成就懲處。
「哦?」朱臻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陸遠開口,用了趣事這個字眼,便也將適才大禮參拜帶來的嚴肅氣氛沖淡些。
李崇倒是一臉嚴肅:「這事李某也是聽說確有其事。」
實在是拗不過他,本官就和他打了個賭,予他應天、蘇州、常州三府試推考成法,本官則選了鳳陽、廬州和松江府推新法,請朱紈朱撫台代本官先讀一讀張居正的《考成法》吧。」
跟着陸遠一起來的還有朱紈這位應天巡撫。
一個月考成一次?
南直隸沒有省,所以直隸府都是京官,若是按照考成法的標準,便由南京都察院直接負責考成,即一月一考。
這個標準可以說極其寬鬆。
如此來說,一個地方的主官再想偷懶耍滑,或者淹延案牘是不可能了,從知府到最底層的衙差每日都要卯足勁的去幹事。
「嗯,有道理。」
那不是將官員當牛馬了?
最高的稱職則就可以進行提拔。
「少傅駕至,禮興。」
朱臻也立時擰眉。
「今日請列位來此,是有一件趣事要和各位聊聊。」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朱臻搖了搖頭:「這不知,但說劉員外你在南京,難道沒聽到什麼風聲。」
朱臻雖然姓朱,但和老朱家並無血緣關係,這是賜姓,老祖宗是跟着朱元璋打江山搏來的這個國姓,要不然也坐不上鳳陽知府這個位置。
也虧得這應天府贊政廳修建的夠大,不然怎麼也坐不下這百十號人。
陸遠微笑走到主位,拱手。
「各位都免禮,快請入座。」
自交、待、受辦事項,凡所登記造冊之日始至一月後,如未能辦理結束,即為不合格。
若是按照考成法的標準,這四項不考,只考官員有沒有按期做事,如此官場上奉行的論資排輩等潛規則就不復存在,而且稱職與否的模糊界限也被抹去,幹事和不幹事一目了然。
也就是說,假如戶部於四月初八交代鳳陽府做某事,此稱為交辦事項,至五月初八便為一月考成日,如未能辦結該事項便是不合格。
「衙門傳召,陸少傅他老人家辦下這堂會,不敢不遵命啊。」
頓了頓之後,劉誠又小聲說道。
「那今日這堂會,陸少傅不會也準備施行考成法吧。」
「那張居正不是去了蘇州嗎,可以派人去蘇州問問看。」
陸遠抬起手,頃刻間鴉雀無聲。
「是李知府。」朱臻一看,便同李崇講起了考成法的事:「李知府覺得這事可能嗎?」
李崇搖搖頭:「這應該不會,如果陸少傅也打算頒行考成法,就沒必要和張居正打這個賭了。」
「朱知府聊什麼呢。」
再如,四月初十有百姓報官案訟入鳳陽府刑曹,此稱為受辦事項,至五月初十不能結案亦為不合格。
台賬在那裏放着,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另一點,以往京察考四項。
劉誠湊上前去寒暄,同時打探着消息:「朱大人知道此間這會,是什麼打算嗎。」
南北兩京的京察雖分別歸屬南北都察院自管自轄,但核心上是一致的,京官六年一察,地官三年一記,到你這也太狠了。
「考成法?」
若是勤職,就是很勤勞的幹事,只是沒有出什麼成績,留任原職不變。
「本官有一隨官名為張居正,近日他向本官上了一道《請行考成法疏》,本官看了之後很震驚,因為此法激進中又不失老辣,針砭吏治困證極其大膽精絕。
「劉員外。」朱臻微笑點頭示意:「你也來了。」
分別是守、才、政、年。
驚愕之後,堂內頓時一片議論聲。
這張居正瘋了?
朱紈點頭,拿起張居正的《請行考成法疏》大聲朗讀起來。
不過本官也並沒有準其所請,貿然施行,而是啟發之下,打算以張居正此法為藍本,略作精進整改再予推行,張居正不願意啊,連本官的面子都不給,非要和本官論個高低上下。
若是推行了此法,那豈不是官不聊生。
「本官知道此法過於嚴苛,因此並未同意,繼而改進後議了個新法。」
「諸位且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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