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中,趙天麟和梁冬他們,都開始交起了女朋友。梁冬和管平在一起的時間少了,管平整天一個人來去上學,梁冬騎着自行車,要去馱他女朋友。到了學校,管平也是一個人在座位上坐着,不管是上課還是下課,他都低着頭在看小說。
管平心裏很羨慕趙天麟和梁冬他們,他的內心澎湃着,也想有一個女朋友,但那是不可能的,所有的女同學都像躲瘟神一樣躲着他,誰會想做他的女朋友啊。
一個牽一牽手,就能知曉你一切的人,在他面前,你什麼都不用說,就好像已經完全赤裸,誰會有病,去找他談戀愛。
所有少男少女的戀愛,都是從先相視而笑,然後互寫紙條或傳短訊,再到牽手,中間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期期艾艾、欲語還休、日思夜想,雖然最後抵達的目的地都是擁抱和親吻,但因為有這漫長的過程,才顯得那麼美好和浪漫。
那些女孩子們,平時連多看管平一眼都不敢看,還怎麼相視而笑,一牽手他就知道,自己其實想要擁抱和接吻,可以把中間的過程全部省去,直接從起點到終點,那自己在他眼裏,也太那個了吧?
這樣的愛情,還有什麼浪漫和詩意?是誰有病,才會去追求這樣讓人乏味的愛情。
到了初三,班上幾乎所有的同學,都開始一對一對地配上了,只有管平始終是一個人,大家也不以為意。反正他本來就是個另類,他要是孤獨,那就孤獨着,要是寂寞,那就寂寞着,春風在教室里來來去去,始終也掀不動管平這塊鹽鹼地。
管平要是不想跟在梁冬和他女朋友的身後,當電燈泡,他就只能一個人待着。雖然梁冬和他女朋友,經常來約管平,但管平都謝絕了,他情願一個人獨來獨往。與其看着別人卿卿我我眼熱,他不如眼不見為淨。
從初中到高中,管平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孤獨中煎熬着,到了高三,大家都開始準備高考,管平覺得自己應該放棄了。
他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真的要進高考考場,沒有梁冬上他身相助,自己能考出什麼慘不忍睹的成績,管平自己知道。
而高考的考場,梁冬是不可能還在他左右的,每天匆匆地趕往考場,他們能不能見面都不知道,他還怎麼指望得上。
管平開始曠課,最後乾脆就不再去上學了。
這個時候的管平,站起來已經和他爸爸個子差不多高,加上他爸爸被女工的老公帶人揍了一頓之後,不僅把加油站站長的職務給揍沒了,還把他在家裏的威信也揍沒了。整個人毫光剝落,變得猥瑣起來,他再也不敢教訓管平。
你自己都已經是個爛人,還有什麼臉皮叫兒子不要變爛。這是管平媽媽經常數落她老公的話。
管平不去上學之後,老師打電話給他媽媽,他媽媽回到家裏,拉着管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幾次。管平心硬如鐵,說不去學校就再也不去學校,她媽媽無奈,只能由他。
管平越來越像一個怪人,他媽媽心裏還擔心着,他會不會心理有什麼問題,帶他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胡謅了一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管平也沒有見好。
他媽媽長吁短嘆,心裏擔心着再逼,不要把這個兒子逼神經了,大學不考就不考吧,書不讀就不讀吧,至少現在整個人還是完整的。他媽媽也把他放飛了。
管平一個人在家裏,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這個時候,爸爸媽媽早就去上班了,管平自己隨便搞點吃的,接下來,他就無事可干,不是在家裏看書,就是下樓逛街。
整個永城,鼻屎大的一塊地方,主要的街道只有一條,逛也沒什麼可逛的。管平每天下樓,乾脆就去樓下那個算命瞎子那裏坐坐,看他給人算命,心裏想着,我不也是算命大師,管爺嗎,我來這裏,也可以算是同行的業務切磋吧,誰說我沒有正事可干?
想到這個,管平自己就樂了起來。
去的次數多了,管平和瞎子阿榮,竟成了忘年交。
阿榮雖然是個盲人,他這裏算命的書卻不少,他和管平說,他學算命,是家傳的,這些書是他爺爺留下來的。
管平閒着沒事,除了聽阿榮說些八字命理和陰陽五行之外,還把這些書都借去看了,看得很仔細認真,像《子平真詮》、《滴天髓征義》、《窮通寶鑑》、《千里命稿》、《三命通匯》、《淵海子平》和《周易》等等,他竟翻讀得滾瓜爛熟。
一天下午,管平在阿榮家的躺椅上躺着,阿榮被人叫走,去殘聯開會。管平在躺椅上躺着,進來了一個四十來歲,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她們是來找阿榮算命的。阿榮不在,管平一時興起,和她們說:
「我是阿榮的徒弟,我來給你們算吧。」
兩位婦人看了看他,一臉的嫌棄,堅持問:「阿榮什麼時候回來?」
管平說不知道,應該是傍晚吧。
兩位婦人都是外地來的,等不住,她們背過身去,輕輕地嘀咕一陣,再轉過頭來,其中的一位婦人問:
「你學了多長時間,算得準不準?」
管平心想,自己發現自己有超能力的時候,是十歲,也就是那年開始,他被人叫做是算命大師和管爺。
管平的勁頭被激起來了,和她們說:「我從十歲就開始學了,你們說學了多久了?來來,準不準的話,我先給你們試試,你們不要告訴我,我先算算你們從哪裏來的,分別來算什麼,要是不准就不收錢,準的話你們再付錢,可以嗎?」
兩位婦人這才坐了下來,管平把自己的手套脫去,裝作是看她們的掌心,握了握這個的手,再握握那個,和她們說: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都是從更樓來的,你是想來算算,你兒媳婦什麼時候能生小孩,你呢,是來算你兒子今年高考會怎麼樣的,對不對?」
兩位婦人吃了一驚,互相看看,這也太准了吧。
再轉過頭來看着管平,眼睛裏都閃着光。
管平看到她們神情,得意了起來,他說:「你們不要告訴我,我再算算你們姓什麼叫什麼。」
他話剛說完,就聽到大腦里的兩個聲音,一個哼了一聲,「吹牛,我就不相信你知道我姓馬,叫馬玉嬌。」另外一個聲音在說:「我不信冷這樣偏的姓,你都能夠猜到。」
管平看着她們,慢悠悠地說:「你們一個叫馬玉嬌,一個姓冷,叫冷艷芳,對嗎?」
兩位婦人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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