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食夢妖族究竟有什麼矛盾?」宋虞坐靠坐在窗戶上,一隻腿耷拉在樓外,一隻腿落在窗框上,慵懶又散漫。
在宋虞記憶里,阿瑤是因為戰爭流落人間,她也一直這麼以為,可今時今日她才知道,或許阿瑤騙了她,她可以不問阿瑤的過往,但她不喜歡被騙,所以,等阿瑤身子好些了才問起。
阿瑤聽後卻顯得有些猶豫了。
她坐在床上,手指摸索着被子,她在糾結,在猶豫。
宋虞歪着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其實她也不是在質問阿瑤,她就想要個坦白,畢竟說也不希望身邊跟這個愛說謊的人:「不想說就不說吧。」
「我們族中有一棵樹,名為渡生。」阿瑤還是說了,即便這段回憶難以啟齒,她還是願意告訴宋虞。
渡生為夢而生,食夢妖族常以夢境為食,夢境的殘存的時間很短,若是吃不完,基本上卯時便會徹底消散,所以每次捕食的夢境若是沒有吃完,便會被放在渡生那保存,日積月累,渡生保存的殘夢越來越多,提供給渡生的養料也越來越多。
後來,渡生吸收了靈力,結了果,名為渡生果。
這顆果子如它名字一般,能渡眾生,可叫活人化仙,可叫死者復活,在阿瑤的記憶中,渡生就結了一次果,千年結一顆,正好被阿瑤趕上了。
當時的阿瑤只是個在食夢妖族的塔樓里打掃的奴隸沒有名字,所以大家都叫她塔奴,而她的母親,如今的食夢妖族族長,那時只是個沒有太多話語權的女祭司。
他們族中有要求,身為女祭司是不可以成婚生子的,所以她生下阿瑤是違背了食夢妖族的規矩,因此,她只能偷偷的把阿瑤生在人跡罕至的塔頂,
生完後,她收拾了一下塔頂,一個人跑了出去,第二日掃塔的人上來,看見這個已經哭的幾乎不成樣的阿瑤,這才將其救下。
從那以後,阿瑤便一直生活在塔內,身為女祭司的母親,卻對她諸多冷漠。
阿瑤是如何知道自己母親是誰的呢?
也只怪,女祭司身邊的婢女,一不小心在她面前說漏了嘴,還被女祭司發現了,從那以後那個一直跟着女祭司,並且忠心耿耿的婢女,便再也不能開口說話,她甚至還威脅阿瑤,不准說出去。
塔內的阿瑤很嚮往外面的世界。
在她及笄的那年和族中很多及笄的女孩一起,在渡生樹前由女祭司舉行儀式,她這才親眼見到一直在別人口中的渡生樹。
渡生樹已經很大了,說是參天大樹也不足為奇,繁茂的枝葉下,閃爍着色彩斑斕的夢境,如落入凡塵的星空,絢爛又夢幻。
及笄結束之後,她應該回到塔內的,可她沒有,她躲在渡生樹下,一個人待到的深夜。
這邊經過不少同族,可卻沒有任何一隻食夢妖發現她。
「是你在替我掩護嗎?」阿瑤望着渡生樹,她總覺得渡生樹是活的,是有思想的。
渡生樹晃了晃枝葉似乎是在回應她,一道淺藍色的夢境正好飄到她的面前。
阿瑤伸出手戳破了它。
頓時她便被這段夢境包圍。
夢裏的主角是一位少年。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阿瑤看着夢境裏的少年有些出神,少年生的明眸皓齒朝氣蓬勃,一手花槍耍的是風姿卓越瀟灑萬分。
他似乎是想要參軍,所以酷愛去軍營里走馬觀花,卻又總被大人趕出去。
阿瑤能感覺到,他是想要帶兵打仗的,因為在他的夢裏,他終究是帶兵打了勝仗。
可即便如此,他的夢裏依舊擺脫不了被他娘揪着耳朵,痛的齜牙咧嘴大聲喊着:「再也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阿瑤看了出神,不知不覺夢早已結束,她在樹下不停的尋找,想要看看還有沒有他的夢了,渡生樹又給他推來一個,又是他的夢。
「渡生樹,你知道他在哪裏嗎?」阿瑤靠在樹幹上,看着眼前夢境裏的少年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就在這時,夢裏赫然出現一個大字:「庸城。」
阿瑤甚至沒多做停留,即可起身去了庸城。
渡生樹晃着身子,似乎在與她告別。
阿瑤風風火火來到庸城,憑藉着夢境中的場景,她來到了他常出現的街上,這一等就是一夜。
天亮之後,她依舊沒見到那個少年。
知道晌午,她才發現少年駕馬而來,揮着皮鞭在街上馳騁,嚇得路人紛紛退讓。
而阿瑤卻高興壞了,她快步奔跑着,速度竟能趕上馬的速度。
少年有些錯愕的看着身旁望向自己微笑着的阿瑤,他急忙勒馬,像是見鬼一樣看着阿瑤:「你是何人,為何跟着我?又為何能追上我?」
「我叫塔奴,我在找你。」阿瑤滿眼的歡喜。
少年從馬上下來,走到阿瑤面前,少年比她高出許多,低着頭打量着她:「你找我?你找我做什麼?」
是啊,找他做什麼?
阿瑤有些回答不上來,有些糾結的歪着頭道:「我看到了你的夢,我想見你,一刻也等不了,我就從家裏逃了出來,來找你,你說我找你做什麼,我也說不上來,我只是想見你,看一看你。」
少年也被她說的一頭霧水:「看到我的夢?」
阿瑤微笑着點頭。
「你怎麼看的,在哪看的。」
「在樹下看到的。」
「什麼樹?」少年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覺得眼前的阿瑤傻傻的,不太像是會騙人的樣子,就又多問了兩句。
「一棵很大的樹,那裏有很多夢,我只看到你的。」阿瑤上前牽住他的手,「你想帶軍打仗,我能幫助你嗎?實現你的願望。」
少年看着自己手被她牽着,整個人愣在原地,他何時見過這麼不知矜持的女孩。
「我」
還未等少年回答,就聽見身後傳來一群人看熱鬧的聲音:「傅公子好雅興,大街上就和姑娘拉拉扯扯起來。」
聽到這,少年趕忙抽回自己的手,並且後退了幾步:「姑娘自重。」
隨後他有看向朝他走來的張揚跋扈的少年:「諸位還是不要胡說,以免毀人清譽,我是男子也就罷了,姑娘家總得顧及些。」
他們卻不以為意:「手都牽上了,還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少年不悅的皺起眉頭,將阿瑤護在身後。
阿瑤感受到他們的敵意,小聲的問道:「他們是你的敵人嗎?」
少年怕她亂跑被這群人欺負,就點了點頭:「你快離開。」
誰知阿瑤跑到他前面將他護在身後,抬起手往下一揮,那群紈絝少年,瞬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少年錯愕,還沒反應過來,阿瑤便拉着他往遠處跑。
少年一隻手被她牽着,一隻手牽着馬。
不知為何心裏莫名的開心起來,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孩,似乎給她帶來了別樣的情緒,他看着阿瑤奔跑的背影,心隨着她的腳步,一頓一頓的跳動着。
「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停停在了一個小巷內,阿瑤還好,少年大口喘着氣,這一跑至少跑了五六里,他順了順氣說道:「傅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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